十幾分鍾後，湖邊，林蔭
    微風拂動，輕盈的風裹著舒緩的歌聲朝四下擴散，遠方是微波蕩漾的湖麵和白霧中的群
    條條清洗掉內髒，手掌大小的魚和大拇指長短的肉條被串聯在削好的木簽上，樹枝搭建起簡易的燒烤架，一張雀焰籙則充當火堆柴
    在齊言的擺弄下，漸漸的，有食物香氣飄了起
    過了一會，齊言不慌不忙，從烤架上取出一串烤魚來，放到鼻子邊上嗅了嗅，又插了回去，然後掏出一個鐵酒盅，朝前一
    隻見火焰暴漲，緊繃的魚皮開裂，讓人食指大動的雪白魚肉一下子暴露出來，誘人的香氣飄的老
    他遞給周師兄一條，自己又拿了一條，這才笑著開口道：“嚐嚐，老頭子教的手藝，以前就靠這活著”
    “挺不錯，宗門裏那些做藥膳的，沒一個手藝有你好的，有山下酒樓那味”
    “宗門裏的人，他們想的都是怎麽把藥膳的藥效發揮到最大，至於味道，就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之內了，反正有辟穀丸呢，要滿足口腹之欲，下山一趟也就行”
    齊言自己也咬了一口，咀嚼著嘴裏噴香的魚肉，耳邊是舒緩的音樂，他望著遠方的群山和湖麵，背靠樹幹，舒服的眯起眼
    自從拿到靈境功法種子卷軸後，他就一直都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每天的時間都利用的很緊湊，幾乎沒給自己留下休息的時間，直到現在，諸事都告一段落，才算真正歇息下
    “怎麽了？”
    過了一會，齊言發現身旁沒有聲音，扭頭看去，發現周師兄也在看他，不由得開口
    “沒什麽，我隻是有些疑惑，到底是什麽樣的經曆，才讓你養成了這樣的性格，你是修士，卻堅持像一個凡人那樣生活，”
    “音樂，美食，歌舞，美酒，詩詞，還有鼓掌，這些你都喜歡，也都有所涉”
    “如果說你修行前路已斷，沒了心氣，隻想享樂的話，也便罷了，可你堅持五行同修，化境之路也才剛剛開始，又基本將製籙靈植賺來的資源消耗在修行路上，明顯不是甘於沉淪的樣”
    “你這樣的人，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有點，嗯，不倫不”
    周師兄也學著齊言的樣子，背倚在樹幹上，朝他舉起手裏的酒葫蘆：“不介意的話，跟我說說你上玄霄宗前的過去？”
    他的眼神純淨溫
    “過去麽？其實也沒什”
    齊言同樣舉起手裏的酒葫蘆，跟他碰了一下，然後往嘴裏灌了一口酒，眼睛望向遠方，眸子裏露出追憶的神色：
    “我沒見過我的父母，從我記事起，我就和一個老頭子在一起相依為命，那段日子，能吃飽穿暖就已經是我們爺倆最大的追求”
    “吃了上頓沒下頓是常事，我們兩人擠在一個小小的窩棚裏，有時在餓的睡不著的時候，老頭子就會跟我講故”
    “嗬嗬，可是他一個流浪老漢懂什麽故事呢？一個雪孩子一個狼外婆，翻來覆去的講，講的我都背下來了，還是這兩個故事，可我依然每次都認真的聽，他也每次都認真的”
    “因為沒有辦法，他是一個老人，一個衰老的老人，他隻能用他力所能及的方式來愛我，而我當時是個孩子，我也隻能用我力所能及的方式來愛”
    “那時候日子過的很清苦，真的很清苦，不過現在想起來，又有些…”
    “當然，當時的我可沒有現在的心境，所以，有時我會問老頭，人這樣活著到底有什麽意義？僅僅是為了忍受永無休止的饑餓和寒冷？”
    “你猜他怎麽說？”齊言笑著看向周師
    周師兄沒說話，他聽得出來，齊言不需要自己回答
    果然，齊言自問自答：
    “他說他也不知道，他已經老的快死了，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有一次，被我逼問急了，他說人活著本身就是最大的意義了，想那麽多幹嘛？真要想知道，就自己去搞懂，再問就給你大嘴巴”
    “所以呢，這就是我的性格，努力修行，努力製籙靈植，這是為了活著，喜歡音樂，美食，美酒什麽的，這是愛好，姑且算是我為自己暫時找的意義”
    “那……那位老人呢？”
    “當然是死了”齊言目光平靜：“他一介凡人，操勞幾十年，身體早就壞掉了，之所以強撐著，隻不過是放心不下我，在我能獨立生存後，他便離開”
    “臨走時的前一天，他跟我說，要不是有我這麽個兔崽子束縛著，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了，說這輩子都局限在一個小縣城裏，不甘心，如果有機會的話，讓我替他四處走走，看看別樣的風”
    “這也是你堅持走化境之路的原因之一？”
    齊言點點頭：“我天賦不高，若是循規蹈矩，這輩子難成金丹，隻有另辟蹊徑，才有可能踏入金丹境界，去代替他老人家見識見識真正的風”
    周師兄注視著眼前平靜述說自己過去的年輕男人，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同樣堅忍平和的性格，同樣的心思縝密，心中頓時一曬，仰頭默默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你呢？師兄？”
    “和你的情況差不多，但要比你幸運，我也沒見過我父母，我從小便是由玄霄宗撫養長大的，十六歲那年被檢測出有修行天賦後，我便跟隨師尊修行，成為了一名劍修，直到現在，說真的，你可能不信，我現在一切用度都是宗門提供的，並且不用我花費半毛”
    周師兄呼出一口濃鬱的酒氣：“無論是修行用的丹藥，還是功法，亦或是我現在的本命飛劍寒蝕，在玄霄宗控製的這一畝三分地裏，哪怕我出去買東西，甚至都不用給錢，隻要留個口信，店家去玄霄宗內務司自然能領到靈”
    “當然啦，如果花的太多，又對自身沒有裨益的話，我還是會被師尊訓斥”
    齊言有些意外：“所以，你其實並不缺錢，對不對？”
    周師兄笑著點點
    “那你當初為什麽…”
    齊言有些不解，既然對方不缺錢，怎麽會浪費時間幫自己銷貨呢？而且，自己借著這個由頭，可是麻煩了對方不少事的，那些兩三品的煉藥，製籙，陣法，靈植的書簡都是對方從內院借出來
    “因為你是人才啊，當時我就在想，一個區區練氣中期的人，居然能製作出上品靈籙和養出高品質的靈植，如果給他時間和資源發展，讓他跨越到築基期，又會給宗門帶來怎樣的收益呢？”
    “其實你的靈植，靈籙，我一分錢不抽成都可以，但是你我當時素未平生，我不拿點，實在是反常，以你們這種人的心思，在此之後肯定會去找別人的，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周師兄將手裏吃盡的烤魚丟入湖裏，然後又拿起一串烤的金黃油亮的烤肉：
    “當時我想的是，你天賦不高，可能會止步於築基，所以，加入玄霄宗內門，是你最好的選擇，那我幫你，就等於在幫玄霄”
    “可後來接觸下來，我發現我想錯了，隻是，你很對我的脾氣，一來二去，我也就默認”
    頓了頓，周師兄開口道：“你會加入玄霄宗內門嗎？”
    “不”
    “我猜也”
    碧波蕩漾，樹影婆
    齊言目光閃爍，他看著周師兄眯起的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師兄，難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麵的風景？”
    周師兄搖搖頭，他指了指齊言的心口：“你心中的聖殿在這裏，裏麵住著一位老人，所以，你想要帶他去看看廣袤的世”
    他又指了指自己：“而我的聖殿就是玄霄宗，裏麵住著我的一切，所以，我會盡我所能守護她，直至生命的終”
    此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下來，氣氛有些沉
    良
    齊言舉起酒葫，咧嘴一笑：“那就為了我們各自心中的聖殿，幹杯！”
    周師兄同樣舉起酒葫，笑容燦爛：“幹杯！”
    在之後，兩人一邊喝一邊又聊了很多，從天文到地理，從修行談到擺爛，最後談到……，有時候會爭論的臉紅脖子粗，有時候又會勾肩搭背一起壞
    直到夜幕降
    齊言忽然跳起來，臉上全是酒氣，他揮手一擺，張狂的烈焰將麵前的狼藉一把燒成灰燼，鸞鳥之力：
    “嗎的，肯定是我行！我五行同修，化境體魄還比不過你？”
    周師兄此時喝的也是醉眼朦朧，兩人都沒有用靈氣催發酒氣，他此時臉頰也是紅撲撲的：
    “你可別扯淡了，你別說五行同修了，你就是八行同修又怎麽樣？還不是練氣巔峰的小弱雞，爺……嗝，爺可是築基後期，虐你就像虐條狗，哈哈，嗝，哈哈”
    齊言搖搖晃晃的掐住周師兄的衣領子，咬牙切齒：“那咱倆就試試！”
    “嗝……試試，就，就試”周師兄趔趄了幾步，從懷裏掏出一物，用靈氣催
    可半天，什麽反應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