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老髯笑而不語。
    他誠然救了燕陽，不過那也在一定程度上相當於自救。一旦燕陽死了，小乾坤就不存在了，生活在其中的他也就不會存在。
    所以，他不想表功，也沒法表功。他這些年寄生在小乾坤裏，乃是受益最大的，燕陽實際上就是他的主人。在主人麵前，他隻能盡量收斂。
    燕陽與綠老髯閑聊一陣，通過神念召喚弩謝，讓他來小洞天。
    弩謝得到燕陽的召喚，登時嚇了一跳。無他，蓋因小洞天對他這個樞機山山主來說也是禁地，不得輕易踏入半步，否則就會被懲戒。名義上，他是樞機山山主，然而實際上，他卻隻是個傀儡，冥慈才是真正的山主，他隻能聽從冥慈的命令。
    這一點，當年時鑒任命他為樞機山山主的時候就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他雖然感到有些憋屈，卻又不得不接受現實。作為時鑒的親信，他得服從時鑒的安排，不能違拗。
    他也非常清楚，燕陽乃是跟人神山敵對的勢力，不然的話，雲霄宗就不會與人神山為敵，燕陽也就不會悄然將他收服。無論是雲霄宗還是燕陽，從前都默默無聞，仙界幾乎沒有人知曉，可是現在不同了，雲霄宗不但發出討逆檄文、公開與人神山為敵，而且讓人神山武者在雲霄宗接連折戟，便是人皇時鑒禦駕親征都沒落著好，這樣的事在整個仙界傳得沸沸揚揚，燕陽和雲霄宗已經暴得大名，成為風雲人物。
    此刻，燕陽卻突然召喚他去小洞天，其中肯定有甚玄奧。到時候，麵對冥慈和燕陽這兩個惹不起的人物，他將如何選邊站隊，成為一個極其燒腦的問題。
    左思右想，沒琢磨出什麽兩麵討好的良策，弩謝隻好硬著頭皮來見燕陽。
    來到小洞天外圍，他沒敢徑自靠近，而是懸停在那裏，靜靜地觀察周圍的狀況。
    孰料燕陽已然探查到了他，說道：“你在那裏鬼鬼祟祟的幹什麽，還不趕緊過來！”
    弩謝頗為無奈，隻好撓撓頭皮，來到燕陽身邊。
    他顧不上四處踅摸，先是向燕陽行禮，而後方才偷眼觀瞧燕陽周圍的動靜，一看之下，一顆心差點跳出來。
    那尋日令他生畏的冥慈，竟然像死狗一樣委頓在地，而燕陽則捏著冥慈的脖頸，似乎在收攝冥慈的神魂！
    在他的心目中，冥慈是絕對招惹不起的人物，任何人都招惹不起，此際卻被燕陽蹂躪成這個樣子，卻又絕對不像開玩笑，這到底是怎麽了？
    難道燕陽已經豪橫到了這樣的地步？
    弩謝一雙眼瞪得好像大鈴鐺，一眨都不眨。
    燕陽見狀，說道：“別看了，冥慈確實成了死狗！”
    弩謝聞言，方才回過神來，對燕陽說道：“主人威武，奴才佩服！”
    燕陽瞥他一眼，說道：“叫你過來，是因為有些事情需要你去辦理。這個該死的冥慈在樞機山設置機關，抽取凡界的精氣，這你該知道吧？”
    弩謝點頭如搗蒜：“知道知道！他抽取來的精氣，專為他一個人使用，最終的輸送點就是小洞天。”
    燕陽點點頭：“這我能想象到。你知道如何關閉從凡界抽取精氣的機關麽？”
    弩謝又撓撓頭：“主人這可難為奴才了。這些機關都是冥慈自己設計的，沒留下任何圖紙，不但奴才不知道，樞機山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這樣的答案，燕陽想到過，而今通過弩謝得到證實，他暫時死心了。
    看來，問題的答案隻能從冥慈身上找。
    再過半個時辰，燕陽完成了對冥慈的揪魂拔魄，於是開始搜索冥慈神識中有關樞機山機關設置的片段。
    冥慈神識中的信息量太大，搜索起來很困難，經過幾個時辰的搜索，燕陽終於在一個片段中發現了有關樞機山各種機關設置的記載。
    懷著喜悅，他將那些記載全部默記下來。
    他想徹底改變樞機山控製凡界的局麵，要全部破壞那些機關設置又不會在破壞設置的過程中對凡界造成損害，所以必須將那些設置及其功能全部記下來。
    這個過程又花費了幾個時辰。
    現在的他，已經稱得上樞機山機關設置的專家，對各種機關的運行機理及其功能已經了如指掌。
    做完這件事情，他有一種極大的心理滿足感。
    看到弩謝依然垂手站在旁邊，燕陽說道：“樞機山的各種機關設置，我都基本上掌握了，咱們現在就開始行動，將那些設施該改動的改動、該拆除的拆除，盡快終止仙界對凡界的盤剝吧！”
    弩謝眨巴著眼睛回應道：“主人，那些設施不是想動就能動的。冥慈那條死狗先前說過，那些設施逢百年才能動一次，不然的話就會引起意外。”
    “他那都是胡說，糊弄人的！”燕陽冷臉說道，“我仔細參詳過那些設置，認為它們隨時都能動，隻是動的時候不能蠻幹，次序不能亂，次序亂了才會引發意外。”
    “啊，原來如此！”弩謝這才恍然，“主人，其實那些設置完全不必拆除或改動，冥慈所享受的那些利益，您可以全盤接收下來！”
    “胡說！”燕陽怒道，“我費這麽大勁擊殺冥慈，就是為了結束他盤剝凡界的局麵，怎麽反而學他？你的腦袋瓜被豬油糊住了？”
    弩謝獻錯了殷勤，當即滿臉羞愧，不好意思地傻笑起來。
    燕陽接著說道：“樞機山的有些設置極其詭異，不是那麽好拆除或改動的，你馬上回去調集人手，我隨後就到。”
    弩謝不敢怠慢，當即飛身離去。
    綠老髯湊過來，說道：“小子，改動樞機山的設置，這是一個不小的工程，你確定自己幹得來？”
    燕陽笑道：“前輩放心，樞機山遍地都是我的奴才，他們為我幹事，不敢不盡心。”
    綠老髯點頭說道：“你可真是奴才遍天下，老朽自愧不如！”
    燕陽收斂起笑容，正色說道：“話說到這裏，晚輩倒想問問，前輩從今往後打算去哪裏生活？”
    綠老髯瞪起眼珠子：“怎麽，我剛剛救了你的命，你就開始嫌棄我、過河拆橋了？”
    “豈有此理！”燕陽回應道，“我是這麽想的，前輩已經是仙界的頂尖人物，大可自己出去創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沒必要繼續憋在我的小乾坤裏委委屈屈地過活。”
    “我還偏偏認準你那小乾坤了，你待怎的？”綠老髯氣哼哼地說道，“無論你走到哪裏，我都會跟到哪裏，你休想把我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