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蟲水族館，一
    海草細長，直直地垂在海水裏，隨著波浪來回蕩
    電燈模擬的陽光照徹海水，落在缸底細沙上，遊魚穿梭，光影間半遮半掩的是幾隻不知名的貝
    角落裏，一隻巨大的紫色海星吸附在礁石上，幾乎一動不
    “……”
    透明的玻璃缸外，成瀨也一動不動地盯著看了好一會
    “成瀨同”
    他回頭時，兩個c班女生迎麵走了過來，“一個人嗎？”
    成瀨左右掃了掃，沒見到尚子的身
    “我在找尚子來”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先後聳了下
    “我們也沒看到此花對了，成瀨同學來幫我們拍張照片”其中一個女生說著，將手機遞了過
    成瀨也沒拒絕，接過手機，而她們選擇的背景便是他剛才駐足凝望的水族
    “耶~”
    兩人半蹲下來，一左一右地歪著腦袋，在礁石與海星前比著手
    哢嚓！
    “好”
    “謝謝~成瀨同學真是個好人，如果能對此花之外的女生再熱情一點就更好了——哇，拍得不賴”
    兩人低頭看著手機，對照片呈現出的效果格外滿
    “沒想到成瀨同學對拍照也很擅長……咦，人呢？”
    再抬頭時，成瀨已經不見蹤
    似乎是為了模仿海底的環境，水族館裏的整體光照偏於幽暗，幾座相連的深海水族缸前更是如
    高大的玻璃替代了牆壁，在陸地上圍出深海一角，本就不算明亮的光線落到底部，映出一片幽
    相比於其他區域，這邊也顯得更安靜
    成瀨放慢腳步，意識也放空，盯著某塊礁石上的孔洞，出神地佇立了一會
    一陣短暫的電流聲，讓他回過神
    抬起視線，牆角的廣播隱約可
    “各位來賓，二樓海豚池的海豚表演即將開始，敬請各位前來觀”
    又重複了兩遍，廣播才重新安靜下
    海豚表演每天隻有三次，錯過了就隻能再等一個半小時，而那時已經是自由行動的時間
    “終於開始了——”
    “走，去看看”
    “看完海豚表演，也差不多可以離開”
    水族館一樓的參觀者向著兩邊的樓梯集中過去，成瀨也不例
    想要在移動的人群裏隱藏自己，那就跟著人群一起行動——換言之，一動不動的人，此時會格外顯
    盯著獨自佇立在水族缸前的女生多看了兩眼，漸行漸近時，成瀨暫時脫離了人
    “一個人？”
    “……”
    森見轉臉看了他一眼，推推眼鏡，沒有說
    而一旦停下腳步，成瀨很快也感受到了來自同級生的那些紛亂視
    “那是森見？”
    “還能是前任和現任的年級第一，都在那裏”
    “誒？旁邊的那個男生就是……好帥”
    “嗚哇，不覺得她有點可憐嗎？”
    “可憐？你忘記她之前驕傲的樣子了？”
    “驕傲嗎，我倒是覺得還”
    “哼，男生懂什麽……隻會看”
    雜亂的腳步聲，並不能完全掩蓋不斷響起的竊竊私語，而這種情況也隻持續了一小會兒——大部分學生都去二樓觀看即將開始的海豚表演
    沒剩幾人的一樓大廳，顯得空曠了許
    成瀨又看了森見一眼，正打算轉身離開，她忽然歎了口
    “成瀨都聽見了？”
    雖然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但成瀨還是有些尷
    “聽見”
    隔著鏡片，森見無言地盯了他幾秒，扭過視線後又往前一步，幾乎貼在水族箱的玻璃
    “在這種時候被你搭話，跟被剝光了丟進水族箱裏任人參觀沒什麽兩”
    “……”
    成瀨抿了下
    作為被踢下年級第一寶座、甚至快要跌出前十名的失敗者，她現在的處境確實說不上
    而她對這次失敗的在意程度，也比他以為的更強烈
    水族箱裏，一條叫不出名字的半透明小魚懸停在森見麵前，悠閑地搖晃著，模樣十分可
    趴在玻璃上，她的視線也有了落
    “好想”
    “……”
    “好想”
    成瀨瞥了眼旁邊的牌
    “對著快要滅絕的珍稀淡水魚說什麽”
    盯著眼前的珍惜小魚，森見沉默數秒，又動了動唇，終究沒說出什麽過分的話
    靜謐之中，樓上忽然傳來三味線的弦樂，與之相伴的還有笛聲與鼓
    成瀨看過水族館的手冊，知道那是淺蟲水族館海豚表演的特色主題音
    “表演開始”
    森見也側耳聽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說的卻是與之毫不相關的話
    “成瀨很擅長學習嗎，明明平時都在看些閑”
    “說得真過分”
    “不是”
    “我姑且也是為學習付出了不少汗水”
    “什麽時候？”
    “在學校和在家的時”
    森見扭頭盯著
    成瀨有些受不住，半轉過身，“不去看海豚表演嗎？”
    “是天賦的差距嗎？”她忽然又問
    “什麽？”
    成瀨愣了一下，腦海裏閃過在“閑書”上看過的有關海豚天賦與智力之類的片段，接著又反應過來：她還是在說學習的事
    “或許”
    與一年級就在上學習塾的她相比，他在學習上付出的努力的確不算
    森見幽幽地歎了口
    “真不公”
    成瀨默
    不公平麽？
    如果一個人的天賦與生平遭遇都來自上天的賜予，那他們倆現在得到的，可以說是很公平了——至少她有美滿的家
    成瀨隻是這樣想著，並未說出而森見也隻是小小地抱怨了一句，沒再多說別的，不過心情似乎變好了一
    “還要再加把勁……”她盯著水族箱裏的小魚輕聲低語，按在玻璃上的雙手也因用力而發
    “加油”
    聽著樓上傳來的隱約歡呼聲，成瀨估計海豚表演已經正式開始
    “又來了，這種高高在上的語”
    “現在的話，我確實‘高高在上”
    “……”
    森見立即瞪了過
    成瀨笑了一下，“隻是開玩笑……”
    “——春”
    他回過頭，尚子正朝這邊走
    兩眼盯著他嘴角還未完全消退的笑容，到跟前時，她才與他對
    “我找了你好久……海豚表演已經開始”
    “抱”
    “我們上去”尚子說道，拉著他走出兩步，才回過
    “一葉不上來嗎？”
    “我對海豚表演沒有興”
    森見搖了搖頭，“現在也隻想一個人待”
    尚子沒說什麽，微微一笑，拉著成瀨走
    看著麵前水族箱裏的遊魚，直到餘光裏兩人的身影消失，森見才朝那邊望了一
    “盯得真緊……”
    她嘀咕一聲，轉身走向無人的深海區，繼續著自己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