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尚子和成瀨一起準備的。
    等海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那句“我進去看看”是指去廚房幫忙時，晚飯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洗個手，準備吃飯了。”他探出腦袋說了一句。
    “噢。”
    海星起身去洗手，看著鏡子裏灰頭土臉的自己，又洗了把臉，擺弄了一下頭發。
    “唔，好想洗澡……”
    在鏡子前調整了一會兒，她來到餐廳，在餐桌前坐下。
    “冰箱裏沒什麽東西了，晚上吃咖喱飯，沒問題吧？”尚子回頭問道。
    “沒問題。”海星動了動鼻子，“我挺喜歡咖喱的。”
    “那就好。”
    將蔬菜沙拉放到桌上，成瀨從尚子手裏接過剛澆上咖喱的餐盤，送到海星麵前。
    “飲料。”尚子頭也沒回地提醒道。
    他應了一聲，從冰箱裏拿出一大瓶果汁，接著洗了三個杯子。
    倒上果汁，尚子也將彼此的咖喱飯端上了餐桌，兩人在海星對麵坐了下來。
    “……”
    主客分明。
    看了看他們，又看向冒著熱氣的咖喱飯，海星也拿起勺子。
    “我開動了。”
    接下來的三兩分鍾，餐桌上隻剩下勺子與餐盤碰撞的聲音。
    吃了一會兒，海星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放下時也打破沉默“晚上要繼續打掃嗎？”
    兩人都抬起頭來，成瀨問道“你不累嗎。”
    “有點累……”
    “我們也累。”
    他喝了口飲料，“剛好這邊也打掃完了，明天早上起來再繼續吧。”
    “噢。”
    海星應了一聲，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明天打掃尚子家，也差不多要一天的時間——所以所謂的每提前一個小時打掃完成、就多給她一千日元，其實根本給不了多少。
    她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怎麽了？”成瀨望過來。
    海星說出自己發現的事情。
    成瀨挑了挑眉，又跟微笑著的尚子互相看了一眼。
    “好吧，為了明天能早點結束，海星晚上可以提前過去打掃。”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推了過來，指著其中一把說道“這是尚子家的鑰匙。”
    “……”
    海星當然沒接，她才不會一個人去打掃。
    “還是先吃飯吧。”尚子笑道。
    勺子碰盤子，晚飯繼續。
    挖起一勺咖喱飯送入口中，海星又瞥了眼桌上還沒收回去的鑰匙串。
    尚子家的鑰匙嗎……
    尚子那裏，肯定也有他家的鑰匙。
    晚飯隻有咖喱飯和蔬菜沙拉，味道很好，吃得也很快。
    尚子和成瀨收拾著餐桌，清洗不多的幾個盤子，海星想幫忙也沒什麽可幫的，在後麵站了一會兒。
    想到晚上不用打掃，也沒別的事情，她便說道“我先回去了。”
    “等下我送你回去。”成瀨扭頭道。
    “誒……”
    海星愣了一下，想說不用，隻是沒有說出口。
    “順便去超市買點食材。”他又補充了一句。
    “……噢。”
    “這個時間，超市應該還沒關門吧？”他跟尚子說著。
    “應該沒有吧。”
    “關門就當散步了。”
    “嗯哼。”
    又過了一會兒，將廚房收拾幹淨，兩人一起送她回去。
    外麵在下雪，比室內冷得多。海星縮了縮脖子，將衣服拉緊。
    眼看著前麵就要到家了，她問了一句，“明天什麽時候開始打掃啊？”
    “你幾點能起床？”成瀨反問道。
    “九點吧。”
    他想了想，“那就九點多過來吧。”
    海星點頭應下了。
    將她送回家，兩人踏著雪繼續往前，去超市采購食材。
    等兩人走遠，海星也轉身回了樓上的房間。
    “海星，不先洗澡嗎？”
    “唔……等下再洗——”
    在房間裏待著，沒過太久，聽見靜謐街道上傳來隱約的腳步聲，她趴到窗邊看了一眼。
    果然是他和她。
    都已經走過去了。
    海星打開窗。
    兩人並肩而行，手上都提著袋子，看起來沉甸甸的。
    “……明天早點過來，應該能買到。”
    “嗯。還有……”
    冷風吹來細碎的聲音片段，直到看不見了，海星才收回視線，關上窗戶。
    該去洗澡了。
    “明天還要繼續打掃呢……”
    第二天早上，剛過九點，海星就上門了。
    成瀨跟尚子反而才剛起床沒一會兒，給她開了門，兩人稍微有些倉促地刷牙洗臉，準備早餐。
    “我以為海星說的九點，是指快到十點的那種……今天早得讓人有點意外呢。”
    成瀨翻動著煎鍋裏的魚塊，“我要對伱另眼相看了。”
    “……”
    海星沒說話，看了眼打掃得很幹淨的廚房天花板。
    “吃了嗎。”他又問。
    “……沒有。”
    他笑了一下。
    “那就一起吧。”
    吃過早餐，三人圍上頭巾，又各自在成瀨家找了套舊衣服換上，開始打掃尚子家的屋子。
    “還是跟昨天一樣，從平時打掃得最少的地方開始……”
    尚子交待著行動方針，隻是這邊屋子的打掃情況也隻有她自己清楚，最後還是直接將兩人帶到該打掃的房間，分配各自的區域，開始打掃。
    成瀨個子高，負責清理窗台。
    先上下掃了遍灰塵，掃得差不多了，尚子也將水和抹布拿了過來。
    “這個房間平時有在打掃嗎，感覺還挺幹淨的。”負責掃地的海星問道。
    “嗯，偶爾會打掃一下。”
    “這房間是幹嘛的？”
    “隻是空著。”
    “沒人住的房間也要打掃嗎？”海星忍不住問了一句。
    尚子隻是笑了一下。
    成瀨站在凳子上，扭頭看了看她，忽然想起此花夫婦上次回來時，此花佐和子跟他說的話。
    【“讓尚子放下負擔，學會輕鬆地接受已經得到的一切吧。”】
    這棟房子，也在她名為“感激”的負擔之內嗎？
    感激此花夫婦的收養……而在收養之前，是親生父母東雲夫婦的猝然遇難。
    尚子會在海星提起已故的成瀨守時過分顧及他的心情，他也同樣如此。
    這種事，他該如何開口？
    “——抹布要洗嗎。”見他望著自己，尚子問了一句。
    “啊，嗯……不，還不用洗。”
    她看了看他，不明所以，接著又笑了笑，“還是洗一下吧。”
    成瀨也就沒有多說，將抹布遞了過去。
    嘩啦——
    抹布在水盆裏展開，隨著她的搓洗，逐漸蕩清汙漬。
    “好了。”
    “嗯。”
    成瀨接過擰幹的抹布，三人繼續打掃。
    因為原本就比較幹淨，效率要比預想得高許多。收拾完整個閑置的空房，也沒用太久的時間。
    接著要打掃的，是尚子的房間，再是二樓的走廊，再到一樓……
    除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休息了一會兒，三人一直沒有停歇。
    到下午三點左右，尚子家的大掃除終於結束。
    “今年一整年都不想再打掃衛生了……”海星蓬頭垢麵，癱坐在客廳的地板上。
    今年本來也沒幾天了……
    成瀨心裏想著，隻是身體疲倦不堪，張了張嘴又閉上。
    “謝謝，海星……沒有你幫忙的話，我和春海兩個人不知道要打掃到什麽時候呢。”尚子走過來，在兩人中間坐下。
    “嗯……”
    海星應了一聲，又看了眼成瀨，有些扭捏。
    “那就這樣吧。”
    成瀨對她點了下頭，“今天辛苦你了。要留下來吃飯嗎，還是直接回家？”
    “……”
    海星張了張嘴，又扭捏了好一會兒，忽然就地一躺，從嗓子眼裏擠出一點聲音。
    “錢還沒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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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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