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才沒什麽存在感的蘭斯也快步跟了上去。“看來你們之間的見麵並沒有取得什麽成果。”這一句就像是打開了瑪格麗特的開關，剛才積累的情緒隨著話語宣泄而出。而蘭斯也得以從隻言片語之中一窺兩者發生的事情。“他們將兒女視作私人物品，然後隨意擺弄，稍有不順心的地方就會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挑戰，這是很常見的封建家長的心理現象，但正不正確就不知道了。”蘭斯這話的態度很明顯就是傾向於瑪格麗特，完全沒有提到勞倫斯作為一個父親的警告是有一定的合理性。中肯可不是什麽褒義詞，同樣中立也是，這種情況下開口跟瑪格麗特說什麽勞倫斯的警惕是合理，那就是低情商。因為這個時候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瑪格麗特會認為你偏向對方拉偏架，而勞倫斯肯定也不會領情，認為這是狡猾的偽裝，直接將兩個人都得罪了。更何況蘭斯才懶得勸他們兩個，他就是個吃瓜的，巴不得你們打起來。必須狠狠挑撥離間，狗日的勞倫斯，敢說他壞話？“他竟然說領主你絕對不會放走他，甚至拿我來做要挾。”瑪格麗特說著不由得看向蘭斯試探道：“明明領主是一個真正的騎士，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他怎麽能這麽說你呢。”“我不是騎士。”蘭斯很警惕這種給他戴高帽的論調，他就是個吃瓜的，少來綁架他。蘭斯這種很直接的拒絕一下就讓瑪格麗特有些猝不及防，也沒有了更多的試探，而是直接開口。“我保證他出來之後不會再回到巴斯蒂亞，更不會和哈姆雷特作對。”“我有必要強調一下，不是我發動的戰爭，是勞倫斯和阿爾文帶領騎士團入侵哈姆雷特，境內一路上殺死了上百人，我們被迫反擊，在付出巨大的傷亡之後才將他們擊敗。那我讓你來當這個領主，現在敵人入侵你的領地，殺戮了上百無辜的普通人，然後被你抓住，這個時候你要怎麽辦？”開什麽玩笑，你說放就放呀？我缺的損失誰給我補？“他還藏著一些錢，我可以拿給你，這裏麵起碼有幾千的金幣。”瑪格麗特這話也讓蘭斯對她的天真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頓時就明白她不是妄想空手套白狼，單純就是還沒有來到失去男爵庇護之後的大人世界。瑪格麗特的天真不是蘭斯需要為她買單的理由，但也讓蘭斯放棄了那些廢話，直接拋出條件。“這個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需要考慮那些死掉的人，也需要考慮那些活著的人。巴斯蒂亞需要一個足夠身份的人為戰爭失敗負責，我同樣需要一個人為此負責，如果我就這樣輕易放了他，你覺得其他人怎麽看我這個領主？除非勞倫斯能夠證明自己的價值對哈姆雷特有益，這才能讓我有理由放他出來。”這些話總結起來就三個字——得加錢。那幾千的金幣蘭斯完全看不上，必須拿出足夠有價值的才能讓他鬆口。瑪格麗特倒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女人，她也理解目前的情況，但是……“作為一個女兒，眼看著父親受罪而無動於衷，這種事情我實在是做不出來。”瑪格麗特緩緩搖頭，她必須要救出父親。“我理解。”瑪格麗特的性格哪怕是蘭斯也不願意過多算計她，也就指明一條路給她，“以後你來給他送飯，多勸勸他，但有時候不是我為難他，而是他為難自己。”勞倫斯到底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將，如果能利用起來蘭斯倒不會浪費。就看他對伯爵的忠誠是不是這麽堅定了。“謝謝你！”瑪格麗特就知道領主不是那種絕情的人，否則也不會救下這麽多人。瑪格麗特隻能算是意外之喜，今天抽出時間已經是仁至義盡，蘭斯不可能浪費更多時間在她身上，起碼在她表現出更有價值之前。一個勞倫斯同樣不值得他如此上心，因為現在哈姆雷特已經不是那個隻有三兩個人的小地方了，人口接近上萬，人才又不是沒有，沒有也能自己培養。蘭斯很快就擺脫了她，重新投入到哈姆雷特的事務之中。直到他的身影出現在鎮上一個很有趣的地方——釀酒廠。糧食一直都是蘭斯最為重視的，當初開局的時候局麵實在是危急，民眾饑荒死傷無數，而倉庫卻堆滿糧食直到發黴。所以在控製農場之後他就叫停了釀酒，因為釀酒消耗的糧食太多了。但是後來恢複貿易之後不計成本砸錢下去擴建車隊，無限收購糧食牲畜，那源源不斷的糧食運送入庫，是他用金幣換回來的。他不是那些英雄史詩之中的惡龍，金幣堆在倉庫不會讓他感到心安，但是堆滿糧食的倉庫卻讓他非常滿足，鼠鼠都是這樣的。但問題是這個時代的倉庫都是土木搭建，就連防鼠防蟲都很難做到，更別提恒溫恒濕。那這些糧食存儲的時間就有期限，而且臨近秋收也就意味著很多糧食都是放了快要一年的陳糧。眼看著準備秋收，到時候新糧需要入庫，與其讓這部分糧食發黴，腐爛，被老鼠蟲子吃掉，還不如用掉，通過釀造來換一種方式保留價值。於是被停掉的釀酒廠又再次開啟。甚至都不需要走進去，隻是靠近便能看到那酒廠煙囪飄出的煙霧，還有淡淡的酒精氣味彌漫在周邊的空氣之中。這也是為什麽酒廠要搬來這邊的原因了，要是在人群聚集的地方誰頂得住呀？當蘭斯走入其中，那味道更是濃烈幾倍不止，仿佛吸多幾口都能讓人感覺醉醺醺的，而這裏的工人臉上也都有著異樣的紅暈，多少像是喝了一樣。沒有什麽美少女腳踩，在這裏的基本上都是男人，因為釀酒從來都是力氣活。要說槍炮這些火器製造改進不是很熟悉，但是釀酒工藝可就是實打實的學習過，甚至可以說非常了解。倒不是因為他是什麽好酒之人，蘭斯對這些的了解還得追溯到高中生物，那上輩子的遺產再一次影響了他。釀酒就是利用發酵原理，將糖轉化為酒精的過程，酒精發酵是在無氧條件下，利用酵母菌或其它微生物將葡萄糖或果糖加以分解，產生酒精和二氧化碳等代謝產物，並釋放少量能量的過程。釀造的原料可不隻有穀物，實際上澱粉含量高的都可以，一些植物的根莖，比如土豆、番薯、木薯、玉米。同時也有富含糖類的物質也是釀酒的原料，甘蔗、葡萄以及各種水果。但現在連穀物都少見，更別提其他替換材料。在這個時代其實釀酒工藝也就那樣，在帝國之中流行的酒類有很多，但主要還是發酵酒居多，反倒是蒸餾酒沒有聽說過。發酵酒指的就是葡萄酒、啤酒和蜂蜜酒這類，酒精度數比較低的。而蒸餾酒自然就是烈酒。目前哈姆雷特連個葡萄園都沒有，沒有原料更別提釀造了。所以最主要還是釀造以麥芽為主要原料，添加酒花，經酵母發酵釀製而成的啤酒。和葡萄酒這種大多貴族才能享用的高端酒類不同，啤酒才是普通大眾常見的酒精飲料。啤酒釀造大致可分為麥芽粉碎→麥汁製備→麥汁發酵→啤酒灌裝等主要過程。如果是現代可以吹噓的那些從麥芽選取到水源，到製作工藝都有各種說法，然後製成各種不同的口味。而這些放在哈姆雷特根本就沒有這麽精細，蘭斯用最普通的陳糧，釀造最普通的酒，說到底現在哈姆雷特的條件就不支持搞那些花裏胡哨的。更何況啤酒的受眾是普通人，他們的需求很廉價，隻是追求那甘冽能掃除身體的疲憊，那微醺能夠讓他們短暫逃離現實的苦難。而這從來就不是蘭斯真正重啟酒廠的原因。因為無論什麽時候都必須保證糧食的供應，這種消遣必須擺在生存後麵。實際上處理那些因為存儲不當而變質發黴的糧食才是他真正核心的需求。那些被鼠患和蟲患汙染的糧食蘭斯那是一點都不敢用來吃，要是搞個什麽鼠疫出來脆弱的哈姆雷特得崩潰。但這些就不能用釀造啤酒的方式來處理，而是要用製作蒸餾酒的工藝才能防止出現二次傷害。同時酒精能用來當燃料，能用來消毒傷口，最後才是調配酒精飲料。白酒釀造的核心就是用酒曲中所含的酶製劑將穀物原料糖化發酵成酒，然後蒸餾提純。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這個【酒曲】，在上輩子，誰家沒有個千百年的老曲你都不好意思說出來。而這個酒曲就是用發黴的穀物製成，其實就是某種真菌發酵物。攻克這個技術的正是格林黛兒，那操控真菌的手段隻能說巫婆的遺產在反哺哈姆雷特。而另一個關鍵步驟蒸餾的核心技術則是蘭斯解決的，他站在現代的肩膀上窺探到了酒精也就是乙醇的沸點在78.3c，也就是說蒸餾溫度在78.3c-95c之間。還有就是去除酒頭和酒尾，因為其中蘊含甲醇之類的雜質。隻能說讀書肯定是有用的，起碼穿越三大法器製鹽、釀酒、肥皂都能找到出處，可惜就是沒有教打鐵、火器、爆炸物。按照這種蒸餾酒的工藝還得窖藏陳釀，再勾兌。但蘭斯搞這個就不是為了喝的，而是經過反複蒸餾不斷提升純度，最終變成高純度酒精。目前的工藝受限於技術和工具問題現在的釀造工藝多少有點粗放，沒有什麽規範生產的概念，釀造完全就看工匠的經驗和技術。蘭斯能對其改進也就隻有盡可能讓製作流程規範化，以此保證產出的酒品質穩定。不得不說這些在這行業幹了這麽多年的釀酒師還是多少有一點技術的，當蘭斯和格林黛兒聯手攻破關鍵技術之後，跟他們講解了一遍流程他們就能完成生產，甚至根據自己的經驗改進了一些步驟。隻能說勞動人民的智慧和對新技術的接受程度並沒有蘭斯想的那般頑固，起碼比勞倫斯強。負責這邊的是一個四十多，但看起來快要五六十歲的中年男人，他是當初蘭斯從托特尼斯帶回來的那批難民之中的一員。而他這個年紀能被選上，自然就是因為他釀酒的技藝，按照他自己所說，自己幾代都是在酒莊之中為當地貴族釀酒的。直到幹旱來臨，混亂席卷，才被迫逃難。而在帶回來之後蘭斯就開始給他調配資源重建了這個酒廠，釀造出來的第一批啤酒也的確很受歡迎，起碼比之前那種真的跟尿差不多的好。而對他來說啤酒隻能算是基本功，他真正的強項在於釀造葡萄酒，算是在難民之中抽出來的一張不錯的卡。酒廠負責人將蘭斯從酒廠的工坊之中帶出去，來到旁邊裝配存儲的地方，從裏麵拿出了一瓶酒遞了過去。“大人，這是我們做出來的樣品。”無論是啤酒還是蒸餾酒都是早就已經開始生產的產品，但卻不是蘭斯今天過來的原因。這才是。蘭斯接過工匠手中的玻璃瓶，打開的瞬間“噗”的一聲帶著發酵酒特征的開瓶氣體衝出。以蘭斯的嗅覺都不需要湊過去便聞到那熟悉的酒精氣味，其中還帶有複雜的芬芳。拿來杯子傾倒出來，那氣味就更盛了，氣泡算不上很濃密，隻是淡淡的一層，酒體顏色呈現出粉紅，晃動酒杯就像是花瓣在隨風飄動。蘭斯沒有這麽多的步驟，直接舉杯抿了一口，一入口有種啤酒的刺激，但很快沙口感消散，能感覺到口腔便回蕩水果的香甜氣息，隨著咽下返上來還帶著些許蜂蜜的甘甜，口感上完全沒有葡萄酒的酸澀。哈姆雷特沒有葡萄，但是漿果卻是很多，各地大開發每天都有新鮮的漿果產出，這玩意食用期很短，基本上兩三天就變質，所以利用起來是最合理的。而這款調製果酒就是哈姆雷特接下來推出的新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