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流水作業
    隻延誤一周的話，趙高還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當趙高問完後，相裏拙隻是沉默不語。
    趙高見狀頓時明白了怎麽回事，又問道：
    “一旬？”
    十天的話，趙高勉強也可以。
    相裏拙依舊沉默不語。
    趙高見此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問道：
    “不會是半月吧？”
    這可就延誤的有些長了啊！
    然而，相裏拙仿佛喪失了語言功能一般，竟依然沉默不言。
    我去……
    趙高緩了緩，已經快要緩不過來，道：
    “總不至於是一個月吧？”
    相裏拙居然還是不說話。
    趙高甚至感覺相裏拙不是喪失了語言功能，而是喪失了聽覺功能。
    趙高忍不住了，道：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就直接說，這個冬天你能不能造好？”
    這時，相裏拙終於開口了。
    總算是開口了，趙高終於是鬆了口氣。
    相裏拙看向趙高道：
    “安武君，這批玻璃您很趕嗎？”
    你特麽……
    隻憑這一句話，趙高就知道，這個冬天都沒指望了。
    本來讓聽到相裏拙終於開口，還以為是有望了。
    沒想到還真是有望，不過是失望。
    他感覺此時此刻他與相裏拙對話的場景，就跟當年曹操對戰袁紹，許攸來投是一樣一樣的。
    許攸問曹操軍中還剩多少糧草。
    曹操先說一年。
    許攸哂笑。
    曹操又說半年。
    許攸冷笑。
    曹操再說三月。
    許攸嗬笑。
    曹操最後無可奈何，隻得讓許攸附耳過來，小心謹慎道：隻有此月之糧。
    許攸失望道：我誠心來投，你卻屢次相欺。
    他最後直接點明道：阿瞞，你軍中糧已盡也。
    世人皆道阿瞞你奸詐，今日一見，果如是也。
    好吧，這句話不一定為真。
    因為，許攸袁紹曹操三人本就是少時玩伴，三人之間該是相互了解的才是。
    而曹操的狡詐也不是現在就有的。
    年少就有。
    據說，曹操年少時恣意放蕩，其叔父嚐怒之，將曹操的放蕩告知其父，其父便責備曹操。
    一日，曹操心聲一計，忽倒地作中風狀。
    其叔父見之，忙告知其父，其父匆忙趕來，卻又見曹操安然無恙。
    不免奇怪道：你叔父說你中風，怎麽這麽快就好了？
    曹操則道：我失愛於叔父，故見罔耳。
    其父遂不信曹操叔父之言。
    曹操愈發肆意恣睢。
    除此之外，許攸曹操和袁紹還曾去偷別人的新娘。
    沒錯，不是搶親，而是直接偷別人的新娘。
    他們甚至都不認識新娘。
    因此，許攸當知曹操為人。
    趙高感覺此時之情況，恰如彼時之情況。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且如此相似。
    相裏拙不一定狡詐，但他是真挺失望的。
    相裏拙還問他很趕嗎？
    這還用問嗎？
    若是玻璃大棚不在冬天建好，那他建玻璃大棚的意義何在？
    其實，趙高有些疑惑，按理說他要建造的玻璃大棚也不是很大啊。
    又沒說要幾畝地。
    甚至都不用三分地。
    就一分地就夠了。
    大概也就六十平左右。
    雖說少了點，但物以稀為貴嘛
    並且，趙高隻打算將這些反季節蔬菜專供秦始皇一人使用。
    別說什麽妃嬪媵嬙，就是扶蘇胡亥都沒份。
    如此，隻要克製一點，應該也夠秦始皇吃一個冬天的反季節蔬菜了。
    所以說，就這點玻璃，你相裏拙還造不好嗎？
    又不是讓你一座山一座山的建造玻璃大棚。
    然而，趙高並不知道。
    大秦如今的工藝，想要成規模的製造玻璃確實有些困難。
    即便趙高已經告知其製作方法，但燒製的火候難以把控，製作的過程又較為複雜。
    不僅耗時慢，成品率也有待提高。
    之前，製造的一大批鏡子，也就是趙高送給後宮嬪妃以及大臣妻女的那一批鏡子，已經消耗了考工室所有存量。
    現在趙高又要趕製一批，難免有些捉襟見肘。
    有人說，流水線工作，並非福特首創，而在大秦時就已經存在。
    因此，大秦製造，應該很先進才是，最起碼也應該不慢。
    不過，也有人說，大秦的製造，準確來說應該不能算是流水作業。
    大秦的製造隻是統一了製造的標準而已。
    就如同書同文，車同軌一般。
    譬如，所有的弓箭長度、尺寸、形狀皆是一樣。
    如此一來，弓箭的組裝和替換，就很方便、快捷。
    但這並不能算是流水作業。
    因為，流水作業最大的特點就是有一條傳送帶，像流水一樣。
    工人在流水線上，按照一定的速度，一定規律，完成手中的工作，高效快捷。
    而若無傳送帶，隻是統一製造標準，然後各自造各自的，雖然零件可以組裝更換，但速度就提不上來。
    故而，有人說大秦的這種製造方式，並不能稱為流水作業。
    並且，如果這種製造方式真是先進的流水作業，那秦朝之後的曆朝曆代為何沒有人用呢？
    總不可能是曆代帝王，擔心流水作業會導致工人十二時辰三班倒的不停歇工作，違反了八小時工作製吧？
    相裏拙見趙高長時間不說話，於是又說道：
    “安武君，我覺得春天製造玻璃也是極好，溫度宜人，不一定非要在冬天前製作完成。”
    嗯趙高並沒有告知他製造這些玻璃的具體用途。
    趙高身為少府，讓他製造一大些玻璃，又哪裏需要解釋什麽原因。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趙高看著相裏拙道：
    “本少府，就想在冬天來臨之前將這一批玻璃給造好。”
    相裏拙再次沉默不言。
    趙高：“……”
    做不到就沉默，這是哪裏學來的壞規矩。
    沉默能抗傷害啊？
    就好像老師上課喊學生起來回答問題，所有學生都低頭。
    好像低頭就能隱身一樣。
    我看不見老師，老師就看不見我。
    看不見的作用是相互的。
    不對，也不是所有學生都低頭。
    那些學習好的敢跟老師對視。
    然而，有些時候，老師還就是不點這些敢於直視的好同學，非點那些低頭的。
    嘿，主打的就是一個刺激。
    趙高突然擺了擺手，道：
    “罷了，我今天來是要找你打造一件新的物品，急用，明日便要……不，我今日就要看到。”
    玻璃的事暫且放一邊，曲轅犁才是眼巴前的事。
    相裏拙聞言，問道：
    “製造新物品，那玻璃呢？”
    趙高沒好氣道：
    “我就算現在要你製作玻璃，你能在冬天前給我製造完成嗎？”
    “你要是能，那我……那也不行，曲轅犁今日必須造好。”
    曲轅犁此刻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明日秦始皇和所有大臣還都等著看呢。
    至於玻璃，這個冬天若是趕不上，那就意味著相裏拙還有一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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