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粟內史丞，你能夠設身處地為百姓著想，深入民眾之中，實令人驚歎！”
    趙高看向許茂，也認真說道：
    “至於想要參與到曲轅犁一事中，更是自無不可。”
    許茂當即起身拱手道：
    “謝安武君成全。”
    趙高微笑頷首，正欲再說什麽，忽然瞪大眼睛看向許茂，心中思緒湧動。
    隻因他腦海中靈光閃動，想到一件事。
    一件在他想來，可謂是開天辟地，攪動風雲之事。
    許茂被趙高灼熱的眼神看的有些拘束，因為這趙高的目光，恍似是要正麵幹他一般。
    他不禁想到，莫不是想要他上供點好處費？
    也是，求人辦事哪有不花錢的道理？
    雖說大秦刑法嚴苛，但再嚴苛的律法也架不住人性的卑劣啊。
    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當官則必貪。
    若皆是選賢舉能，實事求是，那置權力於何地？
    好不容易斂來一丁點權力，不將其發揮到極致，那就是對權力的不尊重。
    不是當官的料。
    許茂自以為猜到了趙高心裏的齷齪，但他並不準備配合。
    因為他主動參與到曲轅犁的製作與推廣中，乃是一心為民。
    若摻雜了行賄受賄，他會覺得此行收到了玷汙。
    這時，趙高終於說話，道：
    “許茂，你方才說你研究各種農作物以及種植技術？”
    許茂頓了一下，他都已經準備開口拒絕了，沒想到趙高竟說得是這個，下意識點頭道：
    “正是。”
    趙高又問道：
    “你還說你曾想過增加糧食產量？”
    許茂有些摸不清趙高想說啥，但還是點頭承認道：
    “亦然。”
    趙高眼中精光頻閃。
    他之前也曾想過要增加糧食產量。
    確切的來說，是在李斯提到糧食不夠時，他便作如是想。
    隻不過，他當時所想的提高糧食產量的辦法是——統一美洲。
    也就是搞來紅薯。
    要知道，如今大秦的稻、粟產量並沒有後世那般高。
    稻和粟的畝產量大概在一兩百斤左右，也就是二石左右。
    而紅薯的畝產量則高達到二三十石左右，也就是二三千斤。
    十多倍之差。
    簡直恐怖。
    雖然，紅薯不能作為主食，但在糧食產量低下的古代，農民大都食不果腹，誰還在意這個？
    而且，紅薯不能作為主食，美洲不還有土豆嗎？
    土豆的營養可是極為豐富的。
    土豆不僅營養豐富，而且烹飪起來也非常美味。
    不論是煎烤烹炸，還是做成土豆絲、土豆塊、土豆泥，乃至薯條、薯片都非常美味。
    簡直就是天賜之物。
    最為關鍵是，土豆的畝產量同樣能達到三五十石。
    所以，趙高一開始想到的提高產量的方法，就是紅薯和土豆。
    但此刻，他發現他或許不必如此。
    他完全可以直接向前跨上一大步。
    而能做到這一步的原因就在許茂身上。
    沒錯，趙高準備直接搞——雜交水稻！
    什麽紅薯土豆，太過簡單了，統一美洲就行，簡直毫無挑戰性。
    他要挑戰一個高難度的。
    好吧，真實原因其實是，統一美洲，並非一日之功，需要不菲的時間，之前已說過。
    趙高先是試探說道：
    “我對一些農作物倒是也有一絲觀察，就比如水稻。”
    許茂不明白趙高為何突然說這些，但還是洗耳恭聽著。
    趙高繼續道：
    “我發現，有的水稻長得比較矮，稻粒也不多，但是其抗倒伏能力強。”
    “而有的水稻長得高，稻粒也多，但是抗倒伏能力就比較差，抗病蟲能力也比較弱。”
    許茂聞言，適時插話，道：
    “安武君所言不差，確實如此。”
    趙高看向許茂，繼續道：
    “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將長得高的水稻和長得矮的水稻結合到一起。”
    “讓這個水稻，既稻粒豐滿，又能抗倒伏以及抗病蟲害呢？”
    趙高循循善誘地說著。
    熟料，他剛說完，許茂就直接否決道：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呢？”
    趙高沒想到許茂否得這麽幹脆，絲毫不帶猶豫的，於是略微有些不滿道：
    “你都沒試過，怎麽就可能了。”
    許茂本以為趙高真懂一點農業知識，沒想到隻是想當然而已，便道：
    “你說人和狗能結合嗎？”
    趙高無語地看向許茂。
    這兩個是特麽一回事嗎？
    人和狗有生殖隔離的好吧。
    趙高直接挑明道：
    “這兩者不是一回事吧！”
    許茂不知道什麽生殖隔離，更沒有看過那種片片，他說道：
    “也許這個比喻不那麽恰當，但下官隻是想表麵一件事。”
    “天下怎麽可能什麽好事，都被我們給得到呢？”
    “又想稻粒飽滿，還又想抗倒伏能力強，你咋不上天呢……呃，下官的意思是，這實在太過不可能了。”
    趙高無奈，這怎麽就不可能了？
    後世都已經發明出來了。
    趙高接著道：
    “你先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
    就跟夢想一樣，你先睡一覺，萬一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呢。
    許茂盯著趙高，聲音忽然深沉道：
    “安武君，若真像您所說的，那種新型水稻能夠被種植出來，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趙高問道：
    “意味什麽？”
    許茂一臉嚴肅道：
    “您就是當代神農！”
    趙高聞言沉默下來，心裏第一個念頭就是：袁老，真真是了不得啊！
    許茂這一點說的沒錯，袁老還真就被人稱作“當代神農”。
    當年中國十幾億人口，外國便悲觀預測道：中國的糧食肯定不夠，中國不久將深陷貧困與饑餓之中。
    誰知，雜交水稻的出世，讓中國用世界7的土地養活了近20的人口。
    袁老有不世之功。
    趙高肯定是不會雜交水稻的，故而想看看身處一種植線的許茂可不可以。
    趙高心中這般想，嘴上卻是道：
    “‘當代神農’這個稱呼我可擔不起。”
    “而且，最近我身上背著的稱呼，實在是有點多。”
    “先前，陛下、李丞相等人稱呼我為‘大秦廚神’、‘再世杜康’。”
    “方才，考工令又讚我為‘再世魯班’、‘墨子複生’。”
    “說實話，這麽多稱呼，我都快要有點背不動了……”
    趙高說到最後，搖搖頭道：
    “因此，這個‘當代神農’的稱呼就讓給你吧。”
    許茂聽趙高一席話，隻覺其是在顯擺。
    還說什麽將“當代神農”這個稱呼，讓給他。
    這是能讓的嗎？
    這是要憑實力來獲得的。
    否則，自稱其號，隻能是自取其辱。
    他當然也想獲得“當代神農”這個稱呼，但他亦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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