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海清河
    屯戍軍一行近萬人，車載馬駝，肩挑背扛，帶著滿滿的物資渡渭河，淌白渠，過耀州，浩浩蕩蕩的向延安路進
    別人放鞭炮送瘟神，可是賀珅當這些人是寶，一路上不斷調整行軍速度，盡量讓屯戍軍戶們少遭
    賀珅今世沒有去過那片黃土高原，可是在後世關於那片廣袤之地的變遷有太多的資料可查詢
    植被破壞嚴重，水土流失，土地貧瘠，千溝萬壑，幹旱到嘴唇皴裂……
    作為南方人，他很難接受去一塊不毛之地，可是為求出路，他又必須麵對現
    範離、高俊、陳世充等人根本沒有任何負擔，一路上指點山河，痛快吃喝，他們還沒意識到即將所要麵對極端生存環
    反觀邑天雄、王叢、侯勇、馮開鄆等行事低調的軍隊指揮官，他們更多的把眼光放在道途和人群身
    屯戍軍此行的目的地是過宜君、鄜州，抵達甘泉縣後沿洛水西進，到一個叫金湯寨的地方屯
    據路上遇見的急遞鋪站戶所說，金湯寨地處延安路與慶陽府交界地帶，是一個山高皇帝遠，人見哭鬼見愁的荒茅之
    聽到這句話，賀珅心裏咯噔一下沉重起
    這次加入屯戍軍的人成份極其複雜，除了從龍虎寨帶出來的數百土匪，範離還吸收了秦嶺周圍兩支土匪武裝、閑散人員，以及原龍虎寨外堂弟
    在駐兵白鹿原時，邑天雄將這些人馬分為六個步兵營，分別由王叢、侯勇、高俊、陳世充、牛胡子、呂昌吉任統
    其中牛胡子、呂昌吉二人正是望風而投的土匪頭子，他倆帶來的三百餘土匪分別編入步兵三營和六營，由他倆自任統
    馮開鄆被範離“贖”出時，帶了幾個知交囚友，分別是黃忠、趙重七、史
    範離授意馮開鄆在災民中挑選年輕健壯之人，組建了四個步兵營，湊足了一個千戶所編
    由於兵器衣甲緊缺，十個步兵營隻有一半兵甲還算整齊，包括牛胡子、呂昌吉步兵營在內的另外五營士兵隻能裝備些長矛，衣甲更是奢
    這麽一支千餘人規模的軍隊，目前還無法展開訓練，萬一途中發生兵變或者騷亂什麽的，賀珅一番心血將付之東
    屯戍軍一頭紮進黃土高原深處，溝坎如麻，植被稀疏，如果不是有洛水引導，獨自走進這片土地，迷路的幾率非常
    越是往西走，環境變化越明
    察罕腦兒宣慰司的春季狂風穿過白於山，在洛水峽穀內行成了一股幹燥寒冷的氣流，卷起漫天黃土終日不停的刮，刮的人臉生
    剛開始沿路還能看到高聳而狹長的黃土台塬，慢慢的隻能望見支離破碎的墚、峁，天地混為一
    自從拐進洛水以來，屯戍軍的心態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
    河南災民倒沒什麽異狀，溫飽問題解決了，日子還有盼頭，總比在奉元搭地窩子
    騷動來自牛胡子、呂昌吉兩營步
    收編來的許多閑漢、地痞邑天雄等人看不上，通通塞給了第三、六步兵這樣一來，這兩營的人數達五百餘
    屯戍軍輜重營雖有龐大的糧穀牛羊，可是輜重營由賀珅、宋二娘二人親自掌控，每日糧食供給嚴格按人頭分配，絲毫別想多
    在奉元好歹他們還能吃香的，喝辣的，現在卻跟著屯戍軍吃了滿嘴的土，牛胡子一路上牢騷不
    一日傍晚，馮開鄆悄悄找到賀珅，憂心道：“賀公子，據屬下收集到的消息，步兵三營的統領牛胡子準備帶領營兵脫”
    賀珅拍了拍衣領上厚厚的黃土：“隻會同甘，不願共苦，留之何用？馮統領，你去通知邑天雄、侯勇、王叢三位統領過來，咱們合計合”
    馮開鄆正要離開，賀珅又把他叫了回
    “把咱們的達魯花赤醜閭大人也請來，他是監軍，這事少不了”
    當日日落時分，屯戍軍在一座避風的半月形土墚腳下安營紮
    賀珅偏帳內環坐著數位屯戍軍將
    “達魯花赤大人，情況就是這些，請大人斟酌斟酌！”賀珅對著醜閭拱手
    醜閭蹬了賀珅一眼：“這些事你自己斷決，不必問我，我也沒這能”
    醜閭自從屯戍軍開拔之日才發現，賀珅才是這支軍隊實際上的掌控他感覺尊嚴受到了侮辱，對行軍紮營等事一概不理，範離經常大大咧咧的邀請他喝酒，他也是毫不搭
    賀珅看在眼裏，並未生
    “大人，當初賀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所謂不打不相識，大人何必介今日之事頗為要緊，萬一隊伍起內訌，屯戍軍散了，豫王殿下那裏不好交代不是？”
    賀珅把豫王抬了出來，醜閭態度變了，說道：“那依賀統領的意思，今晚就把牛胡子抓起來砍了不就行”
    “賀珅以為不可魯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他砍了，怕寒了弟兄們的”
    “那你想咋地？”
    賀珅走到醜閭麵前，欠了欠身，說道：“我想請大人一起演一出戲……”
    掌燈時分，賀珅傳令各營，明日之內可抵達金湯寨，今晚全軍除值守兵外，宰羊殺豬慶賀一
    千戶大帳內，賀珅、醜閭、範離、邑天雄、高俊等統領齊聚一堂，酒香肉香四溢，大家開懷暢
    醜閭難得的興致高漲，將在座的將領一番誇耀，頻頻端碗勸
    牛胡子尤其興奮，不停的舉碗跟進，直到把一圈人都灌得七暈八倒才罷
    淩晨時分，風聲已止，天地靜謐黝
    軍營一角響起悉悉索索的細微腳步聲，數十個黑影聚集在輜重營車隊
    “大王，這賀珅不知道發的哪門子神經，帶了一堆的書，費了好久才找到這幾箱金”
    “嘿嘿，金銀是稀缺貨，這幾箱金銀已值當了！吩咐弟兄們，口糧取三日足夠了，輕裝簡”
    “就不再翻翻嗎？當日俺可是親眼見他裝了幾車的金俺一直想不明白，帶鈔不好嗎，他非要弄這麽重的金”
    “動靜太大了，還是別找了！”
    “大王，他們不是都醉的死豬一般嘛，怕他個逑！”
    “小心駛得萬年船，龍虎寨的範堂主可不是什麽善”
    “要不小的摸過去，一刀剁了他狗頭，他們群龍無首了，說不得還能吃了所有財寶呢！”
    黑暗中一個高瘦之人壓低嗓門吼道：“我是大王還你是大王！”
    輜重營車隊邊黑影越集越多，約莫一刻鍾，這些人魚貫而出，往官道上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