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旺如同見了知交一般，和呂昌吉攀談起來，把呂昌吉高高捧
    呂昌吉當初夾縫裏求生存，沒少受奉元城裏巨商大賈的眼色，自然無比享
    “呂將軍，如今您已是陝北人人豔羨的大將軍，小人當初有眼不識泰山，實在是罪”
    陳德旺說著說著，從長袖裏掏出一個錦袋，錦袋沒綁縛齊整，露出一端的“貳貫文”字
    如此大麵額的厚厚一卷交鈔，呂昌吉估摸著怕有數十錠之
    呂昌吉故意抬高眼睛，驚詫道：“陳莊主這是何意？”
    陳德旺打著哈哈，低聲下氣道：“呂將軍，小小意思不成敬小人聽說將軍手裏有……”
    陳德旺說著，伸手蘸了蘸酒，放嘴裏舔了
    呂昌吉吃驚，晃了晃腦袋，連聲道：“不，不，不！掉腦袋的話怎能胡”
    陳德旺轉眼四顧，見沒生人，壓低嗓門輕聲道：“小人手裏有都運司簽發的鹽引，願以每引高出市井價十錠之價，洗白將軍手裏的屆時，將軍自售也行，轉手賣與小人也”
    呂昌吉看向左右親隨，這幾個親隨都是與自己有過命交情的弟
    其中一個親隨緊緊盯著陳德旺手裏的錦袋，輕聲說道：“大王，千裏迢迢運貨，總有水浸火弟兄們是二娘養的，那點軍餉哪夠吃喝？”
    呂昌吉思索許久，仍不敢下決
    陳德旺見此，笑眯眯道：“呂將軍，小人在這聚仙樓也投了些本，待將軍思慮周全了，隨時可來這裏找這點心意算見麵禮，還望笑”
    陳德旺說著，將錦袋推至呂昌吉麵前，道聲打擾，退進了內
    ……
    李三殷打開新運來的鹽罐，探手進去抓了一把出來，攤在手掌中仔細觀察，接著又用手指左右撥弄，從鹽粒之中挑出幾粒白色鵝卵石碎
    李三殷臉色凝重，將掌櫃的叫了過來，問道：“這批貨是誰送來的？”
    掌櫃的應道：“回東家話，是百戶呂昌吉將”
    李三殷哦了一聲，說道：“你派機靈點的夥計留意一下，呂將軍在綏德都接觸了些什麽”
    賀珅待李三殷不李三殷能看出來，賀珅是幹大事之人，絕對不會在鹽上做手
    這個呂昌吉土匪出身，若隻是貪圖些蠅頭小利還好，要是把私煎鹽之事傳了出去，一條線上的人都將大難臨
    李三殷想想，覺得還不夠穩妥，急忙走出了庫
    宋二娘坐鎮金湯寨，忙得不可開賀珅已遠赴塞外，馮開鄆在順寧寨主抓軍隊訓練，陳平主抓黑石氹開采，範離、醜閭這二位名義上的主官雖留在金湯寨，但是正事不幹一
    還好劉五四和提上來掌賬簿的教書先生菅兆義頗為得力，成為了宋二娘的左膀右
    一日，宋二娘正和司農所李貴盤算冬栗育種之事，李三殷頂著風雪找了上
    宋二娘頗感意外，招呼李三殷進窯洞問道：“大冷天的，李員外怎麽親自過來金湯寨了？”
    李三殷盤腿坐上土坑，喝了碗熱茶暖了暖身子，這才說道：“賀夫人，我是收到重要的消息才親自趕來匯報”
    宋二娘聽了一聲“賀夫人”，臉上有些她和賀珅尚未成親，可是包括不苟言笑的侯勇都稱她為賀夫人，李三殷這個屯田千戶所的重要外來客商竟然也這麽稱
    “李員外，揀重要的說，別耽擱事”宋二娘瞬間又恢複了幹練做
    李三殷道：“賀將軍真乃神人，早早預知大都有變鈔之去年山西翼寧立寶泉提舉司時我還在疑惑，誰知上月皇帝降旨變鈔，市麵上的至元鈔價值對半折，中統鈔亦要加蓋新鈔印方能流通”
    宋二娘皺眉道：“我讓你揀重要的說，你手裏的交鈔脫手了沒？”
    李三殷嗬嗬笑道：“大部分已脫手，都換成糧米黑石脂布匹等若不是賀將軍提攜，李某人怕要悔青了腸”
    “李員外您是賀珅的貴人，當然不能讓你吃虧從今往後，市麵上的貨物買賣怕要有波動了，你得多留個心”
    李三殷聽到這話，頓時想起此行最要緊的事，他望了望司農李貴，欲言又
    宋二娘道：“李員外有事直說，李叔不是外”
    李三殷這才說道：“是關於運鹽之我發現呂昌吉將軍在運鹽到甘泉縣時有異狀，後來細察，見他與聚仙樓的陳德旺有交這個陳德旺我清楚他底細，前年從曹七七禍亂平遙城，在奉元躲了一段時間，現又來甘泉我是擔心此事外泄……”
    曹賊？
    宋二娘聽了心頭巨
    從龍虎寨出來後，一直有個陰影揮之不去，她也將此事和賀珅講過不止一次，可是惘無頭緒，無從下
    這個陰影便是龍虎寨青龍堂主屏風先
    當初醜閭領兵進剿龍虎寨之後，屏風便徹底消失
    據花疤劉親口所說，京師大都來的奸人劉福祿把屏風挖了出來，要挾他為其陷害賀
    屏風其人唯有花疤劉與旋風見過真容，就是宋二娘也隻見過一次背影，清瘦文雅，像個讀書
    賈老六被侯勇在怡春院一箭穿喉射死，但是仍有不少曹賊望風而
    找到曹賊餘黨，就有可能翻出屏
    宋二娘二話不說，霍然起身道：“請李員外馬上折返甘泉，監視陳德旺一舉一動，我這就安排人馬趕過”
    送走李三殷，宋二娘立即叫來劉五四，命他火速趕往順寧寨，請馮彈壓前來議
    宋二娘這是第一次命令馮開鄆回大本營議事，他知事必緊急，單騎朝金湯寨飛奔而
    待宋二娘將心中疑慮說出來，馮開鄆為難道：“甘泉縣不屬我軍管轄，若是請延安路千戶所或者總管府出麵，怕失了機密，且說陳德旺是曹賊，目前並無實依下官看，還得暗中實”
    宋二娘道：“我正是這個意思，如今賀將軍不在營，能夠拿主意的也隻有你”
    馮開鄆兩眉擰出個疙瘩，說道：“如果此事牽涉到都省左司郎中，要更加小心才”
    宋二娘和馮開鄆是知道賀珅真實意圖的
    人怕出名豬怕壯，朝中有人對這支雜牌軍虎視眈眈，一心想奪取兵權，屯戍軍受製於人隻是權宜之天下行將大變，掌握不了兵權隻能任人宰
    這些話是賀珅親口跟二人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