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時，古美門的聲音又從前方傳來。
    “小朋友，你可能是想說，我這種做法涉嫌偽造證據，或是破壞證據，對嗎？”
    “難道不是嗎？”
    柯南皺眉看著他。
    古美門笑了，又說道。
    “在你的觀念裏，是不是覺得這個情況，和你當初遇到我的第一場官司，愛犬約翰殺人事件有一定相似之處？伱認為當時的我，和現在的我，采用的是同一種做法。”
    古美門的話語，仿佛具有讀心術一般。
    完全將柯南的心思都說了出來。
    柯南不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他。
    “我告訴你吧，小朋友，就算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古美門微笑著說道。
    “因為，這種行為根本就沒有偽造‘證據’。”
    柯南愣了一下，憤怒地一揮手：“你這個難道不是偽造毀滅證據嗎？”
    “毀滅證據？不不不，你搞錯了一個概念。”
    古美門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
    “嫌疑人本身可以作為證據，但並不是單純的證據。”
    “你難道忘了我在法庭上和你說的東西嗎？民法中，權利和義務關係的主體為自然人，嫌疑人是活人，當然是自然人，同樣享有一定人身權利。”
    “在此之前，嫌疑人本身就以女性姿態生活了好幾年，她認為女孩子的容貌和身材更適合麵對他人，這是她個人的人格權，法律應該予以尊重。”
    “我對此也表示讚同，囑咐她在飲食和行動上好好對待自己。”
    “請問，這種行為有構成你所說的偽造毀滅證據罪嗎？”
    古美門巧舌如簧，上下翻弄。
    作為律師的嘴，連珠炮一樣地發問。
    “……”
    柯南咬緊牙關，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因為，確實如古美門說的那樣。
    如果嫌疑人的身體隻是單純的物證，那種死物證據，那這件事就好辦的多。
    但，她同樣是一個人。
    作為“人”的物證，隻要是活人，自然人，在法律上就享有民事權利。
    你想讓她多吃飯、多運動，維持男人的身材，保持證據不變，然而，如果她本人不願意，這反而是侵犯了她的人格權。
    所以，在司法程序中，如果要用活人的身體作為證據，這通常會很麻煩，因為無法幹擾這個人對自己身體如何處置的權利。比如在某項環節你舉證嫌疑人是個瘦子，但嫌疑人突然想壯起來，就開始瘋狂吃東西，你是沒辦法阻止他的。
    柯南沉默了許久。
    這時，他突然想明白了什麽，猛地抬起腦袋。
    “你說的這是兩回事！法律上是兩個概念！刑法是刑法，民法是民法，民法上他人無法幹涉嫌疑人的人身權利，但刑法上，你依然有偽造毀滅證據的嫌疑！”
    “哎喲，小朋友，你倒是聰明了不少嘛！”
    古美門挑了挑眉。
    看來柯南在經過他多次毒打後，也算是成長了一些，沒變得和當初一樣對法律概念什麽都不懂。
    “九條檢察官大人，這裏就有一個嫌疑犯！你應該立刻把他抓起來！”
    柯南一臉興奮，轉頭看向九條玲子，眼中滿是希冀的光芒。
    沒錯，馬上就可以扳倒這個混蛋律師了！
    隻可惜，九條玲子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像一盆冷水一樣，澆滅了他心中的希望。
    “我沒有理由逮捕他。”九條玲子搖頭道，“小朋友，你沒聽他剛才說的嗎？他一直說的都是‘假使’和‘就算’，他是在假設的前提下進行的這場論證。如果我要逮捕他，需要一定的主張和舉證，否則不符合司法程序。”
    “小朋友，聽到檢察官大人的話了嗎？”
    古美門笑眯眯地看著柯南。
    “所以說，你能提供證據嗎？能像正義的動漫主角一樣，扳倒我這個邪惡的大反派嗎？”
    旁邊的九條玲子翻了個白眼。
    什麽邪惡的大反派，虧這個人能說的出口。
    “……”
    柯南臉色一陣難看。
    他看了一眼古美門，又看了一眼九條玲子。
    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
    柯南突然想明白了什麽，指著他們兩個大聲說道。
    “原來，從頭到尾，你們都是一夥的！”
    他徹底明白了。
    怪不得兩次庭審，九條玲子在法庭上都沒有什麽亮眼的表現。
    按照過去她的法庭風格，她的攻擊性是很強的，隻要對方一有什麽弱點，馬上就會死死咬住展開攻擊。
    而就今天這場庭審來說，她簡直就像一隻溫順的綿羊一樣。
    她和古美門之間的對弈，與其說是對弈，不如說就是在對台詞。
    柯南一臉嚴肅，憤怒地說道：“九條檢察官大人，你這麽做是不符合法理的！也違背了你身為檢察官該有的職業守則！你就沒有想過你胸前佩戴的秋霜烈日徽章嗎？秋之寒霜和夏之烈日，當以恪守刑罰與操守，對自己的主張固守不變的嚴厲之心！身為一介檢察官，你把這些都忘了嗎！”
    “喂喂喂，這熊孩子，怎麽和大人說話的呢？”
    古美門嘖了嘖舌。
    這一連通比擬，還扯出了人家檢察官的徽章。
    這孫子估計是平日裏辦案給嫌疑人升華升習慣了吧？
    就不知道作死這兩個字是怎麽寫了。
    就現在這個情況，你和人家又沒什麽關係，又不是人家上司也不是人家朋友，直接上來就對著人一通指責，一通經典大義說教，是真不怕死啊。
    果然，聽了柯南這番說辭，九條玲子本來一張還算和氣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
    “小朋友，我適不適合當檢察官，適不適合佩戴這個徽章，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九條玲子可不是個善茬，在日本這個男尊職場社會，她一個女性能靠自己能力，混到“檢察官界的麥當娜”，足以證明這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她從隨身公文包裏，拿出一根教棍一樣的東西，放在手裏輕輕拍了拍。
    高高昂著頭，俯視著柯南的臉。
    “你叫江戶川柯南對吧？我看你年紀小小，也不想說你，你最好認清自己的位置，回去好好讀書，認真學習，將來考個好學校，或許還有個好前途。”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天到晚跟人在案發現場瞎混，到了法庭上還跟人拍桌子瞎嚷嚷，目無法庭，缺少教養！”
    “你要一直這麽做，信不信，遲早有一天成小混混，犯下什麽不可饒恕的罪行來！”
    “到那個時候，就不要怪我這個檢察官不客氣了！”
    一邊說，九條玲子一邊啪的一聲抽動教棍。
    長發飄舞，雷厲風行。
    看著眼前女子這番冷酷又嚴厲的姿態。
    剛才還一副大義凜然，啪啪啪對人說教的柯南，頓時便如同拔了一半的蘿卜一樣，萎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