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美門在這場辯論的反駁中，提出了實驗變量的概念。
    可謂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因為主場優勢，法官那邊本來就是站在被告這邊的。
    他立刻點了點頭，敲了敲錘子：“被告反駁的觀點有效，請原告拿出新的證據！”
    “這怎麽能有效！”
    “法官有偏袒，一定是收錢了！”
    “卑劣的資本，就會使用這種下賤的招數！”
    旁聽席那邊，村民們立刻站起來，一個個嚷嚷著。
    妃英理微微皺眉。
    她應該在開庭前，吩咐這些村民盡量不要大聲吵鬧，給法官一些負麵印象。
    但顯然，她錯估了這些村民的素質。
    在鋼琴奏鳴曲那場官司裏，這些村民中，有一部分人也出席過法庭，當時他們顯得似乎是有一定素質的。
    然而，那是由古美門領導出來的結果。
    而一旦沒有人領導，這些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被村民們一番胡亂指責，台上的法官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肅靜！肅靜！”
    法官狠狠地握起錘子，重重敲了下去。
    “旁聽席請不要大聲喧嘩，一次警告！再有下次，一律按照破壞法庭秩序，逐出法庭！”
    吵嚷的庭內頓時安靜下來。
    “法官大人，剛才我的話還沒說完。”
    古美門抬頭向法官微笑。
    法官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於是古美門又轉頭看向妃英理。
    “妃律師，這些證據同樣並不能證明，這種物質是由工廠排放的汙染引起的。”
    “如果你要指控我方侵犯了你們的人身權利，首先要提出合理的論據，解決我剛才說的那兩個問題。”
    此時的妃英理，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古美門這個人確實難對付。
    他的臉色平靜，神態自若，臉上一直掛著微笑。
    她剛才使出的那招心理戰術，似乎對他完全沒有任何用處。
    或許，這類人最不怕的就是心理方麵的攻勢，如果朝這個思路方麵去走，是不可能贏過他的。
    對付古美門這樣的人，隻能用最客觀的事實，才能夠打到他臉。
    妃英理思忖著。
    隨後，她點了點頭，對法官說道。
    “庭上，我需要申請證人出席。”
    很快，一個六七十歲的禿頂老男人走上了法庭。
    “這位是東京大學的客座教授，鬆下手刹先生，他在生化方麵的研究造詣非常深厚。”
    妃英理向眾人介紹了一下老人的身份。
    “現在，鬆下先生，請您介紹一下這種新型砷化合物的成分。”
    老人點點頭，拿出了一份化學樣本圖，將其貼在了白板上。
    隻見，樣本圖上，以樹狀圖的結構，畫著某種化合物的元素和鍵位排列。
    “這是一種典型的三價砷，經過我們研究室的討論，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貝魯特。”
    “我們都知道，三價砷是最主要的毒性形式，其中三氧化二砷，哦，就是砒霜，對人體的危害是相當大的。我們可以看到，這種未知物的元素排列結構和砒霜非常相似。當急性砷中毒時，人體會出現發熱、食欲減退、肝腫大、黑色素沉著，心率不齊……”
    鬆下教授在法庭上侃侃而談。
    法庭之中，包括法官在內的所有人，紛紛麵麵相覷。
    老實說，除了旁聽席上的小哀，完全沒有人聽懂……
    這是理所當然的，一群文科狗裏麵跑來一個理科大佬，相當於鴨群裏麵跑來一隻雞。簡直就是雞同鴨講……
    “可以了可以了！”
    古美門抬手打斷了鬆下教授的發言。
    “說重點吧。”
    古美門伸手敲了敲白板上張貼著的樣本圖。
    “鬆下先生，您是否有明確的證據，證明你所提供的這個什麽……哦，貝魯特，它確實是對人體有危害的？”
    “哦，關於這點，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的實驗。”
    鬆下教授說道。
    “但是，以目前學術界的認定，三價砷化物一般都是有毒性的，而且對人體都有很大危害。”
    “哦，也就是說，沒有明確的證據，隻是推測。”
    古美門立刻抓住關鍵，下了結論。
    “但這是學術界認定的。”妃英理也立刻反駁，“鬆下教授在學術界的權威是完全值得肯定的，他所給出的東西，已經可以證明，這種未知化合物存在對人體危害的可能性。”
    “但那還是推測吧？”
    古美門微笑，看向那位禿頂教授。
    “如果我的耳朵沒有壞掉，這位教授剛才說的是‘一般都是有毒性的’，而不是‘肯定’有毒性。”
    “……”
    鬆下教授沒有發言。
    旁聽席上的小哀暗暗搖頭。
    其實按照她在這方麵的知識，隻要是三價砷都是有毒性的。
    這位老先生之所以說的是“一般”而不是“肯定”，那是因為他是學術界的龍頭。
    他的話對於學術界有很大影響，所以不能隨便說話。
    而以人類目前的水平，對砷化合物並沒有研究透徹，世界上也有太多的知識需要人類去研究發現。
    一個不好出現打臉，那就是鬧大笑話了。
    “但是，這是學術界一般都認定的，三價砷化物存在毒性。”
    鬆下教授沉默片刻，這麽說道。
    於是，眾人的目光紛紛望向法官，請他裁判證據是否合理。
    法官神情猶豫。
    過去他也裁判過類似的官司。
    按照道理，像這種涉及到理化方麵的證據，人類沒有研究清楚的，隻要站出來一個被學術界肯定的，比較權威的研究人員來擔保，都可以算是證據合理。
    但是，這場官司，主場又在古美門所代表的白丸製藥這邊。
    法官一時間有些兩難。
    判對方合理，不符合當地法院政策；判古美門這邊合理，偏袒意向又太重。
    沉吟了片刻，法官歎了一口氣，拿起了錘子。
    還是得按照以往的判決，判妃英理那邊證據合理，不能在他這裏出現首例。
    不過正在法官要敲下錘子的時候。
    古美門突然又開口。
    “鬆下教授，您作為東京大學的客座教授，平時一定非常忙碌吧？”
    鬆下教授愣了一下，點頭道：“確實有點忙，我在工作日需要給學生講課，隻有周末才有休息時間。”
    “這樣啊。”
    古美門微笑著點頭。
    “那麽迄今為止，您對這項未知砷化物的研究，一共有進行過多少時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