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
    顧大江門口掛著兩個白燈籠，隨寒風搖
    他父子二人的七七還沒過，按照習俗，白燈籠要徹夜的亮著，表示引路之
    喪事辦的倉促，但好歹把人埋下去
    潘巧巧也有了獨豔理喪的好名
    不過因為那天顧衍來了一趟，不少街坊都說顧衍要吃嫂子的絕戶，但被貞烈的潘巧巧斷然拒絕，最終顧衍羞憤而
    至於那天潘巧巧為何早上才回到家，潘巧巧對外說是回娘家
    由此潘巧巧算是成了出名的寡婦，還是俏寡婦，富寡
    這也讓本對潘巧巧失去興致的馬縣令，又生出了幾分興
    後院裏，仆人都已經被遣
    一處房間內，香濃炭熱，馬縣令正和潘巧巧促膝長
    這個房間曾是顧炳的婚房，和潘巧巧留下了不少回
    不過彼時潘巧巧身穿火紅嫁衣，此時卻穿著素白孝
    “天不早了，大人該歇息”潘巧巧柔情蜜意，比往日還恭順幾
    沒辦法，潘巧巧太需要這個靠山
    馬縣令點點頭，他本名叫做馬國行，四十來歲，留有短須，看起來英武不
    “我給老爺寬”潘巧巧如同丫環一般，溫柔的為馬縣令脫去便
    然後潘巧巧正要脫下身上孝服時，被馬國行喊
    “穿著，別”馬國行坐在床邊，正氣淩然，“阿炳才走沒幾天，你穿著孝服吧，咱們就當緬懷緬”
    “？？？”潘巧巧詫異，但不敢提異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不當人了，這都在潘巧巧的接受範圍
    時間過得很慢，五分之一刻鍾後，重歸平
    “如何？”馬國行期待的
    潘巧巧暗暗翻個白眼，心說你還練功呢？能不能先把腰子練好？
    “妾身羸弱，早就不堪重負”潘巧巧強行裝出媚眼如絲的樣
    果然，一聽這話，馬國行的麵容立即舒
    “說起來，阿炳這一走，倒真是寂寞許”馬國行睹物思人，不由感
    “縣尊老爺能念這份舊情，巧巧心裏感激的隻是現在成了寡婦，無依無靠的……”潘巧巧身穿孝服，眼中含淚，當真是楚楚可
    “放心吧！”馬國行是個講究人，當即說道：“我會安排的，到時候再給你尋了個如意夫君！”
    潘巧巧聽的頭皮發麻：我還以為你轉性兒了，沒想到還是狗改不了吃別人拉的屎！
    “老爺，我想給阿炳守幾年孝……”潘巧巧不想嫁人，現在當個富寡婦多
    再說了，馬縣令找的指不定是什麽貨色呢！
    就在這時，敲門聲傳
    “老爺，有人”門外傳來一個老人的聲
    潘巧巧聽出這是湯師爺的聲音，不由得皺眉，她還有好多話沒跟馬縣令說呢！
    “都半夜了，誰找？”馬國行有些不
    “那人拿著老爺的信物，自稱洪江波，非要立時見到老”湯師爺在門外
    馬國行一聽這個人的名字，立即慌了神，趕緊穿
    “老爺，都這麽晚了，外麵還下著雪，不如……”潘巧巧裝出柔弱可憐的模樣，拉住馬縣令的衣
    “滾！”馬縣令直接甩開潘巧巧，又胡亂穿上鞋子，急匆匆的開門出
    外麵站著個老者，正是湯師爺，他年約五十，山羊胡子，身上已經落了一層薄
    馬國行沒多說，直接往後門方向走，湯師爺連忙跟
    潘巧巧這次是真哭了，但沒人理
    後門外麵已經備好了兩匹馬，馬國行一邊上馬，一邊問道：“洪江波何時來的？”
    “半個時辰”湯師爺
    “沒有慢待吧？”馬國行又
    “不曾慢”湯師爺
    馬國行不再多說，駕馬往縣衙方向
    湯師爺跟在後麵，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問道：“老爺，那人什麽來曆？”
    “郡王的”馬國行
    “那洪江波此來，應該是龍鱗衛的人往咱們這邊逃”湯師爺語聲憂
    “應是這”馬國行歎了口氣，“既然上了郡王的船，再想下可沒那麽容”
    昨晚洪江波給馬國行飛鴿傳書，說他們在圍追一位重要人物，那人可能向穀水城方向突圍，讓馬國行派人注意點虎頭
    馬國行沒太在乎，把這事兒交給了謝德彪去做，而謝德彪又交給了李虎
    說話的功夫，倆人回到縣
    馬國行下馬，韁繩丟給來接應的親信，並說道：“速速去讓謝德彪來！再問問他，我讓他辦的事，是不是沒用心去辦！”
    此時，謝德彪的莊園裏燈火通
    大堂內燒著熊熊的炭爐，謝德彪高坐，身邊陪著三個親
    大堂外還有十幾個嘍囉，個個流裏流氣，執刀挎劍，像是土匪流
    這時又來了五個人，進入大堂向謝德彪匯報事
    這是青龍幫每天的流程，手下要按時匯報賭坊、印子錢和暗門子的收
    謝德彪聽著匯報，隻是一直點頭，也不知聽明白沒
    等手下匯報完，一群青龍幫的小弟又開始吹捧謝德
    “虎兒……虎兒還沒回來？”謝德彪飲了一大口酒，左右環視一圈後，皺眉
    他說話略微有點結巴，又因為臉蛋像餅，一結巴就咯吱眼睛，看起來有些滑
    但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謝德彪是穀水城南城第一狠人！
    “老大，李虎兒和山豬進了山，現在還沒回來！”有手下回
    “你們瞧瞧——”謝德彪指著院外的雪，“李虎兒為……為啥比你們強？下著雪還……還在操心事情，能不比你們強？”
    一眾蝦兵蟹將連忙稱
    “虎兒……虎兒要是回來，趕緊通知我！”謝德彪這次嚴肅許
    這件事是馬縣令讓他做
    謝德彪和馬縣令明麵上沒關係，但其實馬縣令是謝德彪的姐
    去年城外鬧匪患，就是謝德彪搞出來
    至於馬縣令出城剿匪，不過是連同城內三大家族演的戲而已，目的是為斂
    謝德彪不敢違背馬縣令的命令，也不知道內情，就直接把青龍幫裏最能打的李虎兒派去山裏
    可他沒想到李虎兒托大，隻帶了小弟山豬，再沒帶別的幫
    “行了，得去看看你們的嫂子們”
    謝德彪喝了酒，生出興致，邁步往後院走，嘴裏還在教導幫內眾人，“這人的欲望呐，它就像是一杯鹹鹽水，你越喝，它越明天呐，去……去把那個做豆腐的寡……寡婦帶來！”
    眾手下都是轟然一笑，顯然明白是啥意
    謝德彪來到後院，早有女傭上
    他幹的就是暗門子的買賣，以驢打滾的手段，不知把多少人逼良為娼，所以家裏從不缺女
    當然，玩膩了之後，他就會把人送到暗門子，繼續為他賺
    進了房間，仆婦伺候謝德彪脫下衣
    一盞茶的功夫，謝德彪酒醒了大半，捧著茶杯解
    就在這時，謝德彪聽到外麵有人喊道：“老大！李虎兒回來了！還說給你帶回個好消息！”
    謝德彪聞言，開懷大笑，茶杯直接丟下，赤著腳，快步往外
    “哈哈，我的好虎兒，這下我能在姐夫跟前挺直腰杆了！”
    謝德彪推開門，往外一看，院子裏都是積雪，哪裏有人？
    多年刀口舔血的本能，謝德彪猛然要往後退，忽見左側一陣刀光襲
    謝德彪側身往右退，但那刀卻如影隨形，又快又狠，直奔著自己脖子
    “好漢且慢！有話好好說！”謝德彪這會兒也不結巴了，雙手成鷹爪狀，不斷的後退躲
    可那襲擊者根本不說話，動作偏又極其靈巧，一把快刀更是如同附骨之
    謝德彪心中驚駭，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左支右絀，他又沒橫練功夫，隻一息之後，左臂便添了一道見骨的傷
    “來人！快來人！啊——”謝德彪急忙呼喊，危急之時，隻能用手擋
    前院的幫眾聽到動靜，齊齊湧來，就看到殘忍的一幕：謝德彪雙手自手腕處斷絕，胸口血紅一
    “快來幫——”謝德彪的聲音戛然而止，咽喉噴出飛血，落在雪地
    “我還以為多厲害呢！”顧衍腹誹一句，然後馬不停蹄的殺向謝德彪的小
    一時間，踏雪輕身功配上狂風刀法，顧衍如同猛虎入狗窩，所過之處都會掀起腥風血
    有幾個人見情況不對，轉身欲逃，顧衍三步兩步趕上，盡數斬
    院子裏很快歸於平
    從他騙謝德彪出門到現在，大概過去了三分之一刻鍾，勉強稍強於馬縣令的時
    刀刃都卷
    “怪不得青龍幫隻能龜縮在南街的窮人堆裏，就這實力也根本闖不了北城！”
    “但就這些實力，竟然能在南街一帶稱王稱霸，這也說明底層想要學武是真的”
    顧衍點了一遍屍首，確認沒有漏網之魚後，又在謝德彪房裏找到一千多兩白銀，然後決定離
    沒啥摸屍的必要，謝德彪的鷹爪功和螳螂拳不值一
    謝德彪的財產肯定不止一千兩，但顧衍不想耽誤時
    院子裏的血水和雪水交融，房間裏還隱隱傳出仆婦的低泣
    北風呼嘯，更增幾分血
    “也算是為民除留個字吧……”
    顧衍走到一處幹淨的牆角空地，解開褲
    奈何，顧衍來之前沒吃啥東西，實在沒水，堪堪隻留下“殺人”二
    “唉，人力有時而”
    顧衍歎息一聲，長刀歸鞘，飄然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