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內綠光黯淡，一時間沒人說話，氣氛有些尷
    老修士也算見過世麵，不講武德的也見過，可就沒見過前一瞬拚死拚活，後一瞬就偃旗息鼓
    “咳咳咳……”
    老者似乎耗費了極大氣力，呼吸沉重許多，陰風卷起須發，陰森目光盯著顧
    顧衍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打趣道：“這兩天用腰過度，差點沒轉過來彎”
    “這兩天沒”明月瞪一眼顧衍，把背上的弓丟給顧衍，自己又後
    顧衍接過弓，射向那四杆黑色旗
    箭撞旗杆，響起金石之箭矢炸開，旗杆光澤暗淡，歪斜倒
    顧衍把弓丟還給明月，又拔劍相
    “八方鎖魂大陣！”
    老者聲音沙啞，伸出幹涸雞爪，手中忽然出現一個黑杆白幡的旗幟，“你以為我便沒有預備，我早……”
    他還沒說完，就上氣不接下氣，竟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隻是用那招魂幡撐著地，一個勁兒的氣
    但隨之而來的，是整個洞窟之中陰風大作，一個接一個的黑影從招魂幡中湧出，綠光映照下，宛如鬼魅現
    顧衍身處其間，已不辨方回頭去尋明月，卻隻見黑風陣陣，繚繞其間，隱約能看到陣外有個焦急身
    “明月！你隻管射箭，他比我們想象中還要虛”顧衍手中長劍發出耀眼劍
    此時的顧衍沒想逃離這個什麽鎖魂大陣，心裏隻明確了一件
    在洞窟老人的第一個小範圍的陣法落空後，新豎起的陣法範圍無疑更大，但威力必然減
    而且老者的狀態極差，根本支持不了多久，隻需磨下去便
    “好！”陣法外傳來明月堅定的聲
    數十道猙獰鬼影衝向顧衍，陣外一道鐵箭射向老
    顧衍挺劍而出，劍芒攜磅礴無匹的青禾劍意鎮壓四方，鬼影觸之要麽化為烏有，要麽黑影變
    可鬼影不斷從招魂幡鑽出，似乎無窮無
    一連一刻鍾，顧衍都在方寸之地內應敵，鬼影卻越來越
    顧衍並不覺得疲累，倒是身上慢慢陰冷下來，手上動作也微有凝滯，但懼意卻盡
    “修行者就這些手段？”顧衍嘴上猖狂，竟踏步躍起，急速飛向老
    長劍光芒更盛，劍意更是滔
    一時間，顧衍身周一丈之內，黑影竟無法近
    老者身前兩尺處的防護依舊在，每支箭矢砸上去都會爆出聲
    此時顧衍距離老者已不足二十
    沒有想象中的飛劍，沒有符
    十步！
    “小兒欺我！”老者爆出一聲怒喝，拿起手中招魂幡，輕輕一
    顧衍猛然間一滯，好似整個人墜入無邊冰全身隻腦子能動，手腳俱已失去感
    劍芒黯淡，青禾劍意消散，顧衍從空中跌落，半跪於地，以劍支
    老者喘著氣，扶著招魂幡，搖搖晃晃的站
    兩人相距十步，目光彼此相對，都是半瓶醋晃
    陰風陣陣，黑影孤魂哀鳴不休，繞著顧衍盤旋不
    “砰！”又是一箭炸開，老者身前的防護終於破
    隨著防護破碎，一道枯黃符籙從招魂幡上剝落，緩緩燒了起
    又是一箭射來，正正擊中招魂幡，箭矢爆裂，老者一個趔趄，退後一步，才堪堪穩
    顧衍此時也緩了過來，琥珀功的極陽內力運轉，全身陰寒刺骨之意稍去，他不待繼續恢複，人如長虹，劍如長河，以拚死之勢刺了出
    砰！
    一聲巨響，顧衍連退數十步，渾身陰寒之
    老者手中的招魂幡被擊飛，整個洞窟內的陰風消散，鎖魂大陣已
    “陣眼果然是這杆破”顧衍麵上覆有寒霜，卻仍做出輕鬆愜意的模
    他現在已經試出來了，這個老修士很
    “先天境！你怎這般快！要……要不然，招魂幡下，你已是死”
    老者又枯坐在地上，麵上竟有了幾分血色，“若放在五十年前，你不是……不是我一合之”
    “若放在五十年後，彈指便可滅”顧衍嘴上從不吃
    明月縱飛而至，青禾劍意不及顧衍純粹，卻也不差多
    顧衍強提一口氣，亦是挺劍而
    老者嘶啞一笑，幹枯手掌推
    以二敵一，兩股力量撞在一起，顧衍和明月穩住了身形，老者卻被倒摔十幾步
    顧衍喘著氣，剛他還以為老者要拿出壓箱底的東西了
    “好一個青禾劍！能悟出這般劍意的，怕是凡間武者的頂峰了吧……”
    老者萎靡不堪，臉上忽然獰笑，“然仙家手段，豈是無知凡人能懂？”
    一時間，老者身上氣勢暴漲，令人望之生
    然後氣勢又陡然降下，老者麵色枯顯然，他已油盡燈枯，秘術都用不出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鈴鐺聲傳
    接著一道身影輕飄飄的飛來，來者身量不高，頭戴鬥笠，身穿灰色簡便長
    耳朵掛著吊墜，腰間係著鈴鐺，小胳膊小手拿短劍，小腿小腳穿小鞋，臉蛋乖巧，似是仙
    獨孤熒絲毫不在意顧衍和明月，越過兩人，來到老者身
    “師父，”獨孤熒輕扶著老者胳
    老者閉眼緩氣，說道：“你為我擋片刻……”
    說著話，他哆哆嗦嗦摸出一丸丹
    “師父，熒兒對明心見性訣還有一個問”獨孤熒提條
    “先殺……”
    老者睜開渾濁的眼，接著忽然一顫，低頭去看，卻見胸口已插入一柄短
    那短刃上發出炙熱紅光，傷口處黑氣流竄，老者口中咳咳，不可置信的看向已退開數步的獨孤
    “師父，原來您老人家被逼到生死之際時也無法分師父，您這次真的油盡燈枯了，別掙紮了，您現在比道旁的野狗還要不”獨孤熒抬起右手，上麵一個銀白色的鐲子片片碎落，化為齏“您憑此挾製我十年，徒兒現在能輕易掙脫枷鎖”
    “你……明心見性訣我還未給你講……咳咳，講完……”老者口中噴出鮮血，手中丹丸落
    “師父，徒兒早學會了，隻是一直在騙您而”獨孤熒麵上極為乖
    老者瞪大雙眼，先是驚恐彷徨，接著卻釋然一般，對獨孤熒露出慈祥笑
    “好徒兒……”老者艱難出
    獨孤熒恭敬道：“師”
    “你像我……哈哈，兩百年仙路……”
    老者又看向顧衍和明月，伸出枯幹雙手，接著目光越過二人，看向洞口方
    那裏是綠丘，溫暖如春，陽光明
    顧衍和明月兩人稍稍分開，後退兩步，各自謹慎以
    老者身材極瘦極瘦，渾身皮包骨頭，兩腿與手臂一般粗細，皆如枯
    他披著破爛的黑白格道袍，胸口短刃處冒著黑氣，伸著手向洞口方向蹣
    沒人阻攔他，也沒人說
    “江河飄蓬踏白骨，兩百年……彷徨仙”
    老者似是回光返照，雙眼中冒出一團火焰，但旋即倒在地上，眼中求真之火不滅，仍向前攀爬，“枯木坐寒山，招魂幡中，誰知……長生”
    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
    他趴在地上，兩手向前扒地，仍是向前攀登的姿
    洞窟內良久無人出
    過了許久，顧衍問：“他叫什麽？”
    “我師自號枯木道”弑師的獨孤熒語氣恭敬，旋即又補充道：“枯木逢春的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