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拎個清風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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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洪愈他不知道,王道秋現在看他,就如同在看一個已經被宣布滅絕了幾百年的生他還在那兒滔滔不絕的批評著王道秋,說什麽既是有功名的讀書人,更當遵守國家法度,為小民之表率,怎麽能知法犯法呢!
    袁洪愈大道理說教一套一套的,王道秋聽著也不畢竟人家老袁心口是一致的,而不是對別人講原則,對自已講靈活性,認為自己擁有法律的最終解釋權是理所當
    聽著老袁在那兒說教,等老袁說盡興了,沒啥好說的王道秋才悻悻的說道:“兄長,小弟昨日犯夜,的確是在協助官府辦一件公事,這一點至少有數百名官差可以為小弟作所以兄長,昨晚那事沒有捅到上麵去,兄長也算是逃過一否則兄長那舉人功名,怕是沒”
    “什麽,你昨晚真是在幫官府辦差?”
    “兄長,你我什麽身份,堂堂一省的解元啊!怎會如此自賤,為這點小事而扯謊!”
    是啊!不過就是犯夜而已,小老百姓被抓住了最重也就是挨頓鞭而像解元這樣身份的人,因為犯夜這點小事被抓住了,也就是掏舉人憑證,再說幾句軟話、認個錯而已,根本沒必要扯
    聽了王道秋的解釋,想到昨夜之事,王道秋應該確是在幫官差辦差,袁洪愈也就不再糾結王道秋昨晚犯夜之事
    不過想到五城兵馬司,因為此事而訛了自己的同鄉,袁洪愈還是心中不他拉著張臉,怒氣衝衝的說道:“賢弟,昨夜之事雖是為兄孟浪但那五城兵馬司卻也太不像話了,身為執法機關,竟然公然索不行,此等敗類,為兄還是要去都察院檢舉他們賢弟,麻煩你去為袁某作個證人如何?”
    作證人!就這事,袁洪愈還想去跟人家五城兵馬司掰扯掰扯!從這點就可以看岀,為什麽後世史官們雖皆承認袁洪愈為“清風蓋代”,但他們卻沒人認為袁洪愈是能臣這袁洪愈看問題的深度,是真不夠啊!
    哀歎著這位“清風蓋代”的智商,王道秋麵對袁洪愈那一臉的期待,悠悠的說道:“袁兄,這事告到都察院,五城兵馬司受賄固然有可你的那些同鄉,他們行賄難道會無罪嗎?”
    “這……”
    “兄長,你的那些同鄉為了你的前程,不吝金銀,對你也算是有情有義的這事你若告到都察院,那他們就全是行賄罪,他們和他們的子孫三代,就全部前途盡毀了!”
    “這,這……,嗨!罷了罷了,且放過那幫小人一回吧!”
    王道秋把告狀的後果一說,袁洪愈也就投鼠忌器,無奈認栽
    看袁洪愈垂頭喪氣的,王道秋也是心中不忍,他拍著袁洪愈的肩膀,誠懇的說道:“昨夜也是小弟的錯,隻以為是樁小當時就打馬離開了,沒有跟兄長解釋清楚,連累兄長誤會,以至於闖下如此禍”
    “不怪賢弟,不怪賢弟,都是為兄太孟浪當時為兄若能心平氣和,不性如烈火,也當不至於落此下場,自做自受啊!”
    “兄長如此說,小弟就羞愧難當了!這樣吧,兄長,你我二人分是今年浙江、南直隸的鄉試解元,又有昨晚那段機緣,也算是上天要你我成為朋既然你我是朋友,那咱們就該朝夕朝處,一起共賞詩”
    “不瞞兄長,小弟現暫時租住在一個同鄉在京的宅院裏,我的那個同鄉也是今年跟小弟一起中舉,一起上京來會試跟我們一起同住的還有你們南直隸徽州府的舉子殷正茂、湖廣少年天才張居正,大家都是情投意合現我們那裏還有一處廂房是空著的,不知兄長是否有意,搬過來與我等同住?”
    王道秋發出了邀請,袁洪愈心裏就開始了盤他是三天前到的這北京城,當時就一次性把客棧的房費,交到了明年三月
    客棧的普通客房在冬季算上取暖費,是每月五兩六錢銀子,飯食另外算錢,那這一個月吃住一起算下來,至少得花費七兩銀子以
    而如果租房住,自己在房裏弄些吃食,這應該能省很多,而且民戶小院可比旅舍要安靜多了,這也有利於溫
    想明白了這些,袁洪愈就弱弱的向王道秋打聽道:“賢弟,租住在你們那院,一個月的花費是多少啊?”
    “呃,是這樣的兄長,我們現在連房租帶一天三頓飯,加雇了隔壁一個大姐過來打掃衛生,洗衣燒平攤下來,我們現在每人每月是三兩紋不過這天眼瞅著就要入冬了,今早我們已經買了爐子和煙筒,正在那兒叫工匠安裝,這過冬買煤錢,應該每人每月還得再攤七八錢的銀子吧!反正一月連吃帶住,加冬天取暖,不超過四兩銀”
    每月不超過四兩銀子,住客棧這可要花七兩銀子以上!這樣自己十天前在客棧交的二十八兩銀子,除去這十天的房費,那還至少能退回二十六兩銀有這二十六兩銀子,自己就可以去小院吃住半年,再也不用出來擺攤
    想到這裏,袁洪愈也是高興了,他著急忙慌的對王道秋說道:“賢弟,你在此等一下,等為兄去把桌椅還給店家,再把紙硯筆墨拿回為兄就跟你一起,去看看你們住的那個小”
    說完話,袁洪愈也不等王道秋回他話,他自己就向他那個破攤跑了
    過了一會兒,袁洪愈拎著一包,他自己的筆墨紙硯回來他一見到王道秋,就笑著說道:“賢弟,走走走,你可算是幫了為兄一個大忙”
    “嗨,兄長不要那麽說,如果昨晚小弟能負責任點,留下來把事情跟兄長解釋清楚,那就不至於讓兄長,遭此飛來橫禍”
    “誒,賢弟……”
    ……………
    就這樣王道秋和袁洪愈一路聊著,向內宮監胡同方向走
    聊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又到了地安門西街那個煤炭此時這裏人和車馬倒是少了很多,王道秋不禁生出個了,去碰碰運氣的念
    於是王道秋對袁洪愈說道:“兄長,家裏裝了爐子和煙筒,但還沒買蜂窩小弟今早來買的時候,這裏車水馬龍的,小弟沒擠進現下人倒是少了很多,小弟想去看看能不能買”
    “同去,同去,為兄在客棧裏也見過那種新奇的蜂窩煤,確實好走,賢弟,咱們一起去買”
    “善”
    就這樣王道秋和袁洪愈一起進了這家煤炭輔,一進到這裏麵,就看見一個管事模樣的胖老頭,對著賬冊在算盤上“劈裏啪啦”的計
    袁洪愈比王道秋要年長十幾歲,他今年三十出頭所以在這種對外場合,自然是以他為於是袁洪愈走到這個店掌櫃的麵前,高聲的問道:“掌櫃的,你店裏可還有蜂窩煤出售?”
    “沒了,沒了,早上的全賣完了,下午的還沒運來呢,也全訂出去想買蜂窩煤,明日請早吧!”
    袁洪愈就這麽問,連個身份都不報!掌櫃的料他隻是個平頭老百姓,所以麵對袁洪愈的問話,掌櫃的頭也沒抬,就這麽低著頭一邊打算盤,一邊不耐煩的打發袁洪
    見慣了商人的勢力眼,袁洪愈也不計較店掌櫃的無禮,轉頭對王道秋說道:“賢弟,今日不巧,這店裏今天沒有蜂窩煤”
    “未必!”
    對著袁洪愈說了兩個字“未必”,王道秋就從袖籠裏,掏岀了那張楊金水寫的字條,拍在了店掌櫃正在看的賬冊
    店掌櫃的拿過那張字條,當看到楊金水的私印和那上麵的文字後,那個店掌櫃的立馬就不算賬他抬起腦袋,滿臉堆笑的衝王道秋說道:“原來小公子是楊公公的關係啊!恕小的眼拙,怠慢了怠慢”
    “少說那些虛的,我就問你,你店裏現在有沒有蜂窩煤賣”
    “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小公子,今日這蜂窩煤真沒有了,不信你看!”
    說著話,他就把手裏那賬冊遞給了王道秋,指著那賬冊上的賬目,對王道秋說道:“公子你看,小店現在每天的蜂窩煤定量是三萬個,上午和下午各會從煤場那邊運一萬五千個過可今早有五位大人給小店下了七萬個蜂窩煤的定單,其中夏次輔一家就定了兩萬個,小的早上給他們送去了一萬個,答應下午再給他們送一萬再加上其他那四位大人家,小店今明兩天,都是沒有蜂窩煤要不公子,小的給你排到後天如何?您留一個貴宅地址,小的後天準派夥計給您送兩車小公子,您看這怎麽樣?”
    “不怎麽樣!那夏言家你今早己經給他送了一萬個,這怎麽也該夠他家燒一陣的了吧!憑什麽還要給他再送一萬個去?呃,他夏言家蜂窩煤多的在那兒壘著看,本公子卻要眼巴巴的等著那蜂窩煤燒!掌櫃的,你說這合適嗎?”
    “小公子,理是這個理,可咱不是惹不起次輔大人嗎?他那人的脾氣有多火爆,在北京城可止小孩夜小公子,小店真惹不起那夏次輔,求公子您開開恩,心痛心痛小的,小的這裏給您作揖了,我謝謝您嘞!”
    說完話,這店掌櫃就一臉乞求的,對著王道秋就是鞠躬作揖,大禮參
    麵對掌櫃的為難,王道秋也理解,但他接受不了他夏次輔家蜂窩煤堆積如山,自己那兒卻可憐巴
    於是他就又掏出了他那張舉人憑證,“啪”的一下拍在了櫃台上,眼神示意掌櫃的自己
    領會王道秋眼神的含意,店掌櫃哆哆嗦嗦的拿起王道秋的舉人憑這一看不打緊,店掌櫃原來那張苦瓜臉,一下子變成春風滿麵了,他笑著討好道:“原來公子就是那位浙江王解元啊!那沒問題了,那沒問題了,等下午那批蜂窩煤一到,我就允三千個給您送若夏府問起來,我就說勻給您了,讓他們有膽子的話,自己上您那兒要”
    “行,你就這麽跟他們說!就是不慣他們那毛病,橫慣了,還以為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的對了掌櫃的,你們店我一個多時辰前來過,當時我就聽人說,夏府今天在你們店,下了好大的單子,有沒有這回事啊?”
    “有、有,別人我不告訴但解元郎您問,小的不敢瞞您啊!今天這夏府在小店定了五十套的煤球爐子、煙筒子,還吩咐小店以後每月給他們送二萬個蜂窩煤,一萬斤塊煤,和三千斤木”
    “什麽,店掌櫃的你確定你沒說錯?那夏府一月要用那麽多的煤和炭?”
    一聽店掌櫃報出的數字,袁洪愈不談定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夏府,他們每月為什麽會要用到那麽多的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