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誰先進了少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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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舅母愛惜賜飯,原不應辭,隻是還要過去拜見二舅舅,恐領了賜去不恭,異日再領,未為不可。望舅母容量。”
    邢夫人笑道:“這倒是了。”遂命幾個嬤嬤用剛才的車嬌送黛玉過去。
    轉過垂花門,黛玉正欣賞著簾外景致,忽見一隻白色的“鳥”輕飄飄的向她飛來,眨眼的功夫,“小鳥”已經撞開紗簾,輕輕落在了她白色的綾緞裙上。
    是……一張折紙?
    黛玉微微愣神,先是細細打量了一下“折紙”飛來的方向,一間小巧的院落,牆上稀稀落落爬著幾株薔薇花,一棵高大的槐樹立在院中,隨風飄揚。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黛玉一顆芳心不禁“砰砰砰”的跳了起來,她雖年幼,四書五經卻都讀過幾遍,別的倒也罷了,女孩兒家多看無益,唯有《詩經》看的最多,裏麵內容幾乎倒背如流了。
    是誰?
    竟然如此……放肆!
    她才第一天進府,就寫《蒹葭》給她?
    黛玉緊緊攥著手中的“折紙”,丟也不是,留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聽外麵婆子喊道:“姑娘,到了。”
    黛玉定了定神趕緊將折紙收進衣袖中,現在四周都是人,丟肯定是不行的,留在嬌子裏自己也難以說清,隻能暫時藏著了。
    “姑娘,這邊輕請,……”
    具體轉了幾個彎,過了道廊,景致如何,黛玉現在已經無心留意了,隻在心中把‘給她寫蒹葭’的人恨了個半死。
    一時,至王夫人的正房,二人相互謙讓一番落座,王夫人道:“你舅舅今日齋戒去了,再見吧,隻有一句話囑咐你,你的三個姊妹都是極好的,一起念書認字學針線,或是玩笑盡可使得,有一件我卻不放心,我有一個孽障禍根,是家裏的混世魔王……”
    王夫人在不停的叨叨叨,黛玉恭恭敬敬的聽著,點著頭,心思卻根本不在這裏。
    那個院子裏會是誰呢?
    在大房那邊,應該是大舅舅家的人,
    字寫的確實不錯,不過跟自己一樣,字跡略顯稚嫩,一看就不是自己爹爹那個年紀寫出來的字,年紀應該不會比自己大多少。
    要不要把事情告訴外祖母呢?
    不行啊,自己剛來就惹出這樣的事,雖說與自己無關,終究是對自己清白有影響,日後如何跟姊妹們相處?
    丟了……萬一那人不死心,再給自己寫“折紙”可如何是好?
    一張折紙,
    已經完全攪亂了少女的心緒。
    一時,有丫頭前來傳話:“老太太傳晚飯了。”
    王夫人忙停下話語,拉著黛玉往賈母院子行去。
    “這是你鳳姐姐的屋子,回來你好找她,少什麽東西直接找她就是了。”王夫人指著一所院落跟黛玉說道。
    黛玉笑道:“這就是二哥哥姐姐的住處嗎?我記得了。”
    王夫人笑道:“你二哥哥管著府裏的事,住在這邊方便些。”
    黛玉輕輕點頭,她在家時聽母親說過,大舅舅有四子一女,長子早逝,迎春姐姐上午已經見過,肯定不可能寫什麽《蒹葭》捉弄她,璉二哥住在這裏,那麽……還有一個比他稍大一些的三哥哥,比她略小一些的四弟弟。
    難道是……
    心中胡思亂想著,已經到了賈母住處,黛玉忙收住心神,仔細觀察眾人,唯恐錯了哪處被人恥笑。
    一時飯畢,
    賈寶玉來了。
    他今日為了不去上學,找了個理由跑出去瘋了一天,回家才知道家裏多了個妹妹。
    “寶二爺來了。”
    寶玉風風火火跑進來跟賈母請了安,見了賈母身邊的妹妹頓時驚喜不已,眼裏冒出了光彩。
    黛玉卻根本沒有注意到賈寶玉,自從將折紙藏入衣袖,她身邊一直沒斷過人,甚至剛剛吃飯時差點露出破綻,此刻她隻想找個借口趕緊離開,先把這煩死人的折紙丟的遠遠的!
    “快去見了你娘再過來。”賈母笑著囑咐一句。
    寶玉忙跑了出去給王夫人請了安,未待片刻,抬腿就要跑。
    王夫人忙道:“慢點,急著做什麽去?”
    寶玉笑道:“家裏來了個妹妹,我去見見。”
    王夫人皺眉道:“你可記住,不準招惹你妹妹!”黛玉身上隱隱有她母親賈敏的影子,讓她很不喜歡!
    “知道知道。”
    寶玉一邊答應著一溜煙跑了。
    “這個妹妹我見過!”
    賈母院子,寶玉進來之後便盯著黛玉上上下下打量不停。
    黛玉實在沒心思搭理寶玉,不過初來乍到,總不好表現的過於冷清,隻微微低著螓首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妹妹可曾讀過書?”賈寶玉自來熟的坐在了黛玉身邊。
    “不曾!”黛玉稍稍後退,青蔥玉指緊緊攥著衣袖,唯恐裏麵折紙露出。
    “妹妹可有表字?”
    寶玉又往前挨了下。
    “沒有!”黛玉攥著衣袖又往後退了下。
    寶玉見總是挨不到邊,索性站起身上前道:“我送妹妹一個表字,顰顰二字最是妙極!”
    連一旁的探春都看不下去了,擋在二人中間笑問:“可有出處?”
    賈寶玉笑道:“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畫眉之墨,林妹妹眉間若蹙,取這兩個字豈不妙極?”
    探春笑道:“我怎麽不知?隻恐又是你杜撰來的吧?”
    寶玉笑道:“除《四書》外杜撰的多了,偏偏我不能杜撰?妹妹可有玉?”
    黛玉道:“沒有!”
    得到神仙一樣的妹妹連續三個“沒有”,寶玉登時犯了病,拽下脖頸間的“寶玉”狠命摔在地上:“什麽罕物,我砸了你這勞什子玉!”
    “啊!”
    “寶玉啊!”
    “命根子啊!”
    ……
    “三爺,我打聽了,是那位今天剛來府上的林姑娘坐的嬌子。”
    “你確定?”
    平兒笑道:“我一直跟著呢,後來林姑娘走後,我借故裏裏外外找了一遍,並沒有什麽飛機,想來飛機並沒有落在上麵也未可知。”
    賈珊聞言鬆了一口氣,道:“沒落在裏麵最好,真落在裏麵也不打緊。”事實上隻要不是落在他那些小姨娘的轎子裏,別的他都不怕。
    即便真落在黛玉手裏又怎樣?
    自己又沒署名,初來乍到,她還能到賈母那裏告狀不成?
    更何況賈珊估計落進轎子裏的可能微乎其微,最大可能是那一陣風太大,把紙飛機吹遠了。
    虛驚一場。
    賈珊不再理會此事,琢磨著明天出去府一趟,尋訪名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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