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諸法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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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公主輕柔的聲音直入心
    “沒、沒什麽……”美猴王微微搖頭,紅著臉說:“謝謝你們!”
    “你體質不錯,再鞏固鞏固,應該就能恢複”公主以目示意琳兒過來,繼續微笑著說:“既然你已經醒了,那就先喝藥吧,待會兒再行”
    公主引身而起,頭上編著麻花辮的琳兒隨即端著濃濃的中藥坐了過去,邊耐心地喂著,邊隨意地閑侃道:“我姐姐叫茹嫣,小名諦真,我叫茹琳,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什麽名字?”美猴王一愣,這才驚覺,腦海中除了這兩天的信息外,再也搜索不到任何記憶片刻後,美猴王無奈搖頭,茫然地說:“不知”
    茹琳:“那你的家在哪裏呢?”
    美猴王依然一臉茫然地搖著
    “琳兒別問了,從秀峰上摔下來,隻是失憶,還能保住命,已經是萬幸”淡紫羅裙的茹嫣閔慰地感慨
    ……
    接下來的時間裏,除了幫美猴王療傷,茹嫣依然天天入山采藥,而茹琳則戴著麵紗時不時地下山去采購些生活用轉眼,一個月又過去了,在兩姐妹地精心照料之下,渾身快散架了的美猴王竟奇跡般地恢複了正
    一天,茹琳急匆匆地從山下的鎮子裏趕了回來,一臉惱怒地說:“真姐,胡人狗強盜又率兵南侵了!”
    茹嫣關切地問:“他們的目標是哪裏?”
    茹琳:“據說是壽”
    “壽春可是座人口眾多的大”略一思索後,茹嫣果斷地道:“琳兒,把小哥的盔甲給他,趕緊收拾東西,我們”
    茹琳望著臉頰瘦削的美猴王,猶豫地說:“真姐,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們走了,他怎麽辦呢?”
    茹嫣和顏提醒道:“琳兒,你別忘了,菩薩讓我們來廬山采藥,可是為了救治蒼生的”
    茹琳沒有去拿盔甲,慢騰騰地收拾著製好的藥物,噘嘴黯然地說:“他不也是蒼生之一嗎?”
    茹嫣一邊收檢工具,一邊溫言開導道:“他已經好了,可以照顧自己”
    “是啊,我已經完全好”一直默不作聲的美猴王覺得這是個開口的好時機,拍拍胸脯後,又就地跳了幾下,滿臉期待地問道:“我能跟你們一起去拯救蒼生嗎?”
    “好呀,我們東西多,正好需要一個打下手”茹琳搶先答應下來,然後帶著討好的語氣說:“真姐,你說是吧?”
    “琳兒小姐,遵命!”茹嫣戲謔地笑
    聞言,美猴王懸著的心這才終於放了下
    ……
    太寧二年,東晉大將軍王敦以誅“奸臣”溫嶠為名,派遣王含、錢風、鄧嶽、周撫等部將率領五萬大軍直攻京師建晉明帝司馬紹升丹陽尹溫嶠為中壘將軍、持節、都督東安北部諸軍事,討伐王敦叛溫嶠親自率軍渡河奇襲,大敗敵將王含,平定王敦之
    七月,後趙汲郡太守石聰趁機率軍進攻壽春,東晉鎮西將軍祖約全力防見損兵折將也無法拿下堅城壽春,石聰大怒,轉而縱兵掃蕩淮南諸地,在殺掠了五千多百姓泄憤之後,羯軍這才揚長而
    美猴王和戴著麵紗的茹嫣、茹琳從廬山趕到淮南戰地,一路北進,竟連一個活人的蹤影都見不到,很多村莊,隔著老遠便聞到了腐朽的氣息;行近看時,除了殘垣斷壁外,便隻剩下蚊蠅紛擾、烏鴉亂飛、野狗瞎竄了;零散幹枯的骨骸下麵,泥土早已經被染成了暗褐色;然而,羯軍肆意屠殺時的癲吼、獰笑之聲仿佛還殘留在了腥風之中,隻是飄蕩的幽靈們已不再悲泣哀嚎……
    三人穿村過鎮,沒用多久便來到了淮河邊淮河與黃河、長江、濟水並稱“四瀆”,自古有如天塹,隻是眼前的天塹似乎越來越不值得依賴木然地望著流淌不息的河水,三人心中全都是一片茫
    少女不喜歡沉悶,茹琳彷徨地問道:“真姐,我們下一步去哪裏?”
    淮南還在朝廷的勢力範圍之內,生靈尚且猶如螻蟻,那北方該是如何的艱難?茹嫣收束心神,堅定地說:“我們過”
    聞言,美猴王毫不猶豫地道:“”
    尋來幾扇門板,安全渡過淮河,就進入了下蔡縣境內,三人繼續沿路北上,可是連續兩天下來,除了蓬蒿中偶見零亂的白骨,便是匱餓得隻剩下皮包骨頭的饑民,讓醫術了得的茹嫣不知該如何救
    傍晚時分,三人來到了八公山的腳原本層巒疊翠的八公山變成了蕭瑟的枯林,不是今年秋天來得太早,而是因為附近的饑民實在太多,隻要能吞得下去的,一律不肯放
    夕陽染林,紫霞熔金,正是茹嫣平素最喜歡的風景,可現在既無炊煙嫋嫋,也無倦鳥歸巢,無論如何也生不起觀賞的心美猴王在樹林邊沿找了兩塊幹淨的石頭,讓兩位茹姑娘解下懸掛在腰側的刀劍,坐下來休息,然後麻利地從包袱裏拿出三個饅頭,一人一個當作晚
    茹琳取下麵紗收好,伸手接過饅頭,沮喪地說:“真姐,下一步怎麽辦?”
    “朝廷連一江之隔的淮南都不肯出兵救援,看來中原百姓真的要成為‘遺民’了!我們回去買些糧食來”茹嫣的目光中雖然不乏憤怒,但更多的還是悲
    美猴王沉吟道:“那,恐怕會需要很多的錢吧?”
    “真姐是決定使用神通了嗎?”茹琳情緒突漲,左手食指突然泛著金光,俯身興奮地朝著身邊一顆肉丸大小的石子點去,頓時石頭變成了黃燦燦的金
    “點石成金!”茹琳這一手,確實讓美猴王感到震
    “使用神通,是對因果的粗暴幹預,所以大成覺者反複告誡弟子們不要濫用神但是,南瞻部洲眼下兵荒馬亂,高高在上者們如果都隻想著獨善其身的話,那麽很快便將餓殍遍為了救濟蒼生,而使用神通,我想上天會寬恕我們”下定決心之後,茹嫣神色不再凝重,變得無比坦
    美猴王卻認真地道:“要是上天不肯寬恕呢?”
    茹嫣微笑著說:“諸法無我,何必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