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今又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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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裏有好幾個和尚正同一位齋主商量做齋的事情,先進去的沙彌一臉興奮地嚷道:“曲女城法會的會主來了咱們慈雲寺,你們都能看看中華人物了!原來那中華樂土也不全都是俊的,也有醜的呢,俊的真個是豐神俊朗,醜的卻十分古怪!”
聞言,正堂裏麵的僧人和齋主都立馬起身相迎,彼此見過禮後,才各自入寺中小沙彌屁顛屁顛的為玄奘師徒奉上香
手捧著熱茶,玄奘慢條斯理地問:“執事,請問貴地叫做什麽名字呢?”
闍耶毱多:“我們這裏是天竺國外府,名叫金平”
玄奘略略思索道:“貧僧故鄉有位叫做法顯大師的先賢曾到過你們這他在書中說,你們這裏出產黃金、細布和芒果,有佛寺二十座,僧眾三千多,不知道如今是不是更勝從前呢?”
闍耶毱多頗感愧疚地說:“佛寺還是二十座,但僧眾不比從前,隻有兩千多點”
玄奘一聽,莫名想起了菩提伽耶聖樹南北兩尊正逐漸下沉著的觀自在菩薩等身石像,心情不禁有些黯然起
好在聊不多時,寺裏僧人便送來了齋匆匆用過了齋,謝了一眾寺僧,玄奘便欲啟
眾僧和齋主盛情挽留道:“聖僧,馬上就是元宵了,不妨寬住一兩天吧,過了節再走,也還不遲啊!”
玄奘不好意思地說:“貧僧師徒一心趕路,隻知道有山、有水,擔心的是逢怪、逢魔,連時日都忘記了,實在不清楚還有多久是元宵佳節?”
“聖僧不為瑣事縈懷,果然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取經啊!”闍耶毱多麵帶笑容地解釋道:“今天是正月十三,晚上就可以試燈了,再過兩天就是元宵佳節,直到正月十九,才會收了燈我們這府,老百姓愛熱鬧,太守老爺寬厚愛民,各地都高張燈火,徹夜笙城裏麵還有座金燈橋,上古傳留至今,是個看燈的好地聖僧多住幾天,粗茶淡飯,寒寺還是管待得起”
見眾僧和齋主十分熱情,再一想到常年在外奔波,玄奘也就不再堅持要走
因為寺裏供奉著佛陀的指甲,慈雲寺也還算是有點名到了晚上,隻聽到佛殿上鍾鼓喧天,街坊眾信果然按例前來送燈供玄奘師徒都走出正堂,和寺僧們一起看著熱鬧,直到街坊們散去,才回到房裏歇
次日,吃過早齋後,闍耶毱多陪著玄奘師徒在寺中遊這慈雲寺倒也是個好地方,正是:
時維正月,歲屆新園林真幽雅,景物又妍芳草階前萌動,老梅枝上生應時花木漸醒,同群鳥獸相紅染桃花粉嫩,春歸柳色清金穀園富麗休誇,《輞川圖》風雅慢水流一道,野鳧出沒無常;竹種千竿,墨客推敲未芍藥花、牡丹花、紫薇花、含笑花,生機已動;山茶花、紅梅花、迎春花、瑞香花,豔質先陰崖積雪猶含凍,遠樹浮煙已帶又見那鹿向池邊照影,鶴來鬆下聽東幾廈,西幾亭,客來便留宿;南幾堂,北幾塔,僧靜好安花木中,有一兩座養性樓,重簷高拱;山水內,有三四處煉魔室,幾靜窗真個是天然堪隱逸,又何須他處覓蓬
師徒四個在寺中玩賞了一天,吃過晚齋後,悟空讓白龍馬悄悄化身人形,一起在殿上看過了花燈,又前往西關廂去看燈遊
西關廂到處張燈結彩,人聲鼎沸,放眼望去,燈光月色,和氣融融,瑪瑙花城,琉璃仙洞,水晶雲母諸宮:似重重錦繡,迭迭玲瓏;如魚龍出海,鸞鳳騰
沒有煙花,玄奘、八戒仍看得津津有味,敖烈心不在焉,悟空和沙僧卻隻覺得興味索
當年和諦真、茹琳、梅山六將等故舊在南贍部洲浴血奮戰的時候,陳留成了中原最後的樂土,城中的百姓每年元宵也會大張燈火,怒放煙花,歡慶佳節,那些璀璨無比的夜晚,令人終身難有一年,古靈精怪的茹琳央求悟空去買棗吃,卻“唆使”著諦真躲了起來,急得悟空到處尋找,那情景真是曆曆在目: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寶馬雕車香滿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
直到二更時分,玄奘一行五個,才終於看完了西關廂各街坊中的燈遊戲,回到慈雲寺裏,各自上床去休
睡醒起來,吃過早齋,玄奘找到闍耶毱多說:“貧僧離開東土的時候,曾許願遇塔掃佳期難得,肯請執事打開塔門,遂了貧僧的心願!”
闍耶毱多當即命人取來鑰匙,親自將塔門打開,好讓東土聖僧進去掃
沙僧取了袈裟,護著玄奘進到塔這塔裏處處開窗,通明透亮,不僅層層有佛,而且壁上還繪著佛門公案故
玄奘到了一層,就披上袈裟,拜佛禱祝完畢,便脫了下來,讓沙僧拿著,自己則揮著笤帚打掃飛塵,然後興趣盎然地欣賞著壁畫,間或還會憑窗極目遠眺片師徒兩個掃一層,禱祝賞玩一層,就這樣一層一層地掃上去,一直掃到供奉著佛陀指甲的頂層為
等掃完下來,早已夜幕四合,寺中到處都點上了燈火,洋溢著喜慶的氣
吃過晚齋,眾僧提議道:“聖僧,前麵兩晚,我們隻是在寺裏和關廂看燈,今晚是十五元宵夜,一起進城去看看金燈吧?”
玄奘欣然從命,留下興致不高的白龍馬守護行李後,領著三個徒弟與眾僧同去府城看正是:
三五良宵節,上元春色
花燈懸鬧市,齊唱太平
玄奘一行隨著人群入了城後,隻見:
六街三市燈亮,半空一鑒初那月如馮夷推上爛銀盤,這燈似仙女織成鋪地燈映月,增一倍光輝;月照燈,添十分燦觀不盡鐵鎖星橋,看不完燈花火雪花燈、梅花燈,春冰剪碎;繡屏燈、畫屏燈,五彩攢核桃燈、荷花燈,燈樓高掛;青獅燈、白象燈,燈架高蝦兒燈、鱉兒燈,棚前高弄;羊兒燈、兔兒燈,簷下精鷹兒燈、鳳兒燈,相連相並;虎兒燈、馬兒燈,同走同仙鶴燈、白鹿燈,壽星騎坐;金魚燈、長鯨燈,龍王高鼇山燈,神仙聚會;走馬燈,武將交萬千家燈火樓台,十數裏雲煙世那壁廂,索琅琅玉韂飛來;這壁廂,轂轆轆香車輦看那紅妝樓上,倚著欄,隔著簾,並著肩,攜著手,雙雙美女貪歡;綠水橋邊,鬧吵吵,錦簇簇,醉醺醺,笑嗬嗬,對對遊人戲滿城中簫鼓喧嘩,徹夜裏笙歌不
玄奘觸景生情,詩興湧起,心中暗吟道:
錦繡場中唱彩蓮,太平境內簇人
燈明月皎元宵夜,雨順風調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