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生於憂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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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帝以雷霆之勢,回到瓊州。
說明瓊州戰事已了。
隻怕高州,也已經拿下來了。
不管漢帝會不會飛,沈光覺得,東胡八部再也擋不住大漢的勢頭。
至少現在這個相互忌憚,勾心鬥角的東胡八部,不可能對大漢造成任何威脅。
要說東胡八部之中的名將,依舊有不少。
甚至還有武藝比他更強的猛男。
東征西討,以硬實力打出來的天下,底子還是挺厚的。
但群雄無首。
大漢可能不像東胡八部一樣,人才濟濟兵多將廣。
但人家有著毋庸置疑的聖君臨朝。
一個優秀的君主,對國家的影響,顯而易見。
早前東胡能占據中原,不也是因為大可汗雄才偉略?
其他部族還不好說,但沈光可以肯定,普六茹部之中,隻有好大兒,沒有什麽明君。
沈光當即也顧不上落在地上的羊腿,對著廉漢升行了一個大禮。
而後又對著瓊州城的方向,深深地彎下腰,額頭幾乎貼近地麵,行了一個君臣之禮。
可他看著廉漢升毫無動容的老臉,沈光忽然意識到,自己錯了。
對待大漢,怎麽能用東胡人的君臣之禮呢?
一滴汗水從鼻尖滑落,臉上癢癢。
沈光卻強忍著,雙手微微顫抖,心跳加快,行了一個漢式的君臣之禮。
他也是一員大將,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
大營起火的時候,就是他護著普六茹阿摩,殺了出去。
還憑著悍勇,順手把普六茹阿伐,與其數百心腹,給宰了。
可見其能耐。
而普六茹部的疆土,並不比大漢少多少。
從國家與國家的對話中來看,沈光的地位,理應比廉漢升,還要高一些。
但沈光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損失幾乎比乞顏部更為慘重的普六茹部,已經徹底失去了,與大漢朝廷對等的地位。
別說在廉漢升,這種大漢宿將麵前。
哪怕隻是個有名有姓的大漢官吏,也值得他以禮相待,做足態度。
而廉漢升,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沈光在幹嘛。
好家夥,這可是二三十年來,都沒有過的待遇啊!
可看著這卑躬屈膝的家夥,怎麽就那麽想扇個大巴掌呢?
廉漢升晃著腦袋,和沈光客套一番,點了點商船。
這些商船,多半是普六茹部的大半家底了。
組織起一支大規模商隊,或是稍加改造,再為水軍添磚加瓦,也不難。
普六茹阿摩,確實下了血本。
老將軍琢磨著,既然普六茹部低聲下氣的,索性多拿些好處?
“你叫沈光是吧?”
沈光登時忙不迭的湊上前來:
“老將軍請講!”
廉漢升一臉寬容之色,極為和藹,就是巴掌一直貼在大腿一側,不敢抬起來:
“除了商船,還缺些礦產。”
“你普六茹部既然有大量商船,肯定經營海貿,儲備了大量銅、鐵。”
“不如再送一批礦產過來?”
早在皇帝收複瓊州之後,朝廷的鐵礦,就有些捉襟見肘。
以至於在擴軍的時候,都得精打細算。
唯一一批新軍,就是廉漢升招募的,他自然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而且隨著這一年多以來的征戰,兵刃、甲胄的消耗,也不少。
交州有多年存糧可以取用,但兵刃、甲胄,著實不太夠用。
他也是因為和蕭元常,一同駐守瓊州,才看到了連番征戰之下的隱患。
“不知道陛下是要繼續北伐,還是修生養息。”
廉漢升其實也有些糾結。
連番大勝,將士們士氣正旺,朝臣也是如此。
未必能及時停戰。
“還是看看陛下的想法吧,如果能從普六茹部手裏,多弄些礦產,緩解一番,倒也不錯。”
廉漢升又看向了沈光,隻等他回答。
見著老將軍寬厚的大臉上,沒有不悅,反而帶著幾絲期盼。
沈光也顧不得其他,連忙道:
“我回去後就勸殿下準備。”
“大漢就是普六茹部父邦,陛下就是天可汗,這點需求,我部必然能辦到!”
“父父邦?”
廉漢升忍不住了,大笑出聲。
這個詞,還真挺不錯。
而這天可汗的稱呼,陛下多半也會喜歡吧?
“好,你把商船都留下,老夫就等著你的好消息。”
“如果能弄來大量礦產,老夫必然在陛下麵前,為你美言幾句!”
“那就先謝過老將軍了!”
望著一艘船都不要,連船工都一並流了下來,甚至直接討了一匹駑馬,走著陸路往江東而去的沈光。
廉漢升不由得摸了摸蒼白的胡須。
虞讓也是身為漢人,代表普六茹部出使大漢。
但虞讓趾高氣揚,極為自負,將東胡人作為依仗,對著朝廷頤指氣使。
實在讓人厭煩,甚至腦門碎大石,都讓人覺得手段太輕了,恨不得大卸八塊,先淩遲再點天燈。
可同樣身份,同樣背景的沈光。
看著,卻是那麽的可愛。
“人和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廉漢升一邊搖頭,一邊歎聲。
這一切的改變,隻是因為皇帝又連續收複了交州、高州。
正麵擊破了由東胡大可汗親領的二十萬大軍。
“如果能收複長安,收複整個天下”
廉漢升不禁有些向往。
到了那時,這“天可汗”的稱呼,隻怕已經完全落實。
來大漢獻禮的,也不會僅僅是一國之眾。
甚至是萬邦來朝。
——
沈光一路騎著馬,回到了金陵。
先回了一趟府中,讓下人好生伺候著馬匹。
雖說這馬,是一匹駑馬。
以他的身份,隨便就能找到更優良的駿馬。
但這卻是廉漢升,大漢的將領,為他尋來的駑馬。
這意味他和大漢搭上了線。
別說是駑馬了,就算是驢子,他也視若珍寶!
“汗王,臣已經將商船送到,是大漢老將廉漢升親自接收。”
“不過那廉漢升也提出,要我們再送一些礦產。”
普六茹阿摩正在看著奏章,奢華不減,桌案上還點著麝香。
他雖然弑父殺兄,先送十萬水師,再送五萬步卒,但他確實有能力。
84的智略,93的理政,治理江東綽綽有餘。
而且正值多事之秋,普六茹阿摩想要穩固自己的地位,隻能多加勤政。
“礦產?”
普六茹阿摩隻是輕咦一聲,便明白了。
這應該是天底下都清楚的事情。
大漢以一州之地攻伐天下,現在雖然連戰連捷,打出了極為恐怖的戰績。
但後勤物資,終究不足。
“這樣,你再替本汗走一趟。”
普六茹阿摩也不多想,當即拿出一封冊子,一邊清點著自家庫存,一邊書信一封:
“本汗思來想去,隻送一批礦產,還不足以表達對義父的恭敬。”
“每年都得送,不僅送礦產,還送歲幣,義父要什麽,咱們就送什麽。”
普六茹阿摩大筆一揮,暫時定下了下一批該送什麽。
“汗王,這是不是”
沈光不禁咂舌,這可是送了小半個江東的稅賦啊!
大漢起勢,固然已經無可阻擋。
但現在也明確陷入了,物資短缺的危機之中。
保持友好關係即可,何必送錢送糧送兵刃甲胄,以至於削減自己的實力呢?
“喏,你先看看吧。”
普六茹阿摩將剛看著的奏章,扔給了沈光。
沈光隻是看了幾眼,就拜服道:
“汗王英明!”
自家汗王,雖然算不上什麽明君英主,但作為守成之君,還是可以的。
這是普六茹部的細作所奏,裏頭上報了如今東胡八部的情況。
乞顏金瀚逃回長安,立乞顏思烈的侄孫子乞顏淵為乞顏部汗王,同時繼承大可汗之位。
而後因乞顏淵年幼,乞顏金瀚暫代乞顏淵,統屬乞顏部一應事務,並為大可汗舉辦喪禮。
八部都派遣心腹奔赴長安,送大可汗最後一程。
實際上大家心裏都清楚,這是為了打探大可汗屍身所在何處,同時掌握其他部族的情報、動向。
暗地裏波雲詭譎,但禿發部的汗王,突然將一切挑明了。
直接否認了乞顏淵的繼位合理性,並且接下了賈無忌封賞的雍王之位。
以雍王的法理,直接發兵,趁著乞顏部元氣大傷的時機,占據了安定。
直接威脅到了長安。
而禿發部如此放肆,其他東胡各部,竟然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相助乞顏部。
反而各自領下了賈無忌封賞的王位,開始調兵遣將。
眼看著,就要打成一片。
也就是普六茹部與中原,有長江天險相隔。
不然就這損兵折將的程度,多半得和乞顏部一樣,丟城失地。
“難怪如此”
沈光喃喃自語,各部接受了大漢的封賞,別管是漢帝封的還是賈無忌的封的,也別管朝廷認不認。
至少他們相互攻伐,師出有名。
不會再受到“大可汗”的影響。
同時還對大漢,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和解。
也別說各個部族的汗王,為什麽會上當。
這是陽謀。
他們本來就不和,又都存著當下一任大可汗的心思,根本不可能和和睦睦宛如一家。
打大漢,後果就是如今的普六茹部和乞顏部。
打其他部族,反倒能擴大地盤。
而且漢帝和漢軍,雖然都很能打,但終究後勤有缺。
北伐說來容易,光是將補給線從南方拉到北方,都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因而各個汗王,都存著私心。
萬一在漢帝成事之前,自己繼任了大可汗之位呢?
就算繼任不了,至少也能擴大地盤。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拿著三個州最後敗給了大漢,和掌握五個州最後敗給了大漢,結局可完全不一樣。
說句逆天的話,如果能繼任大可汗,重新統屬東胡八部。
哪怕最後依然不敵漢軍,隻是踩著東胡八部的屍體,日子也比當區區一部汗王,要好得多。
沈光想著想著,忽然福臨心至的問了一聲:
“汗王,您的兒子,剛滿月吧?”
“正是”
普六茹阿摩愣了愣,也是一喜:
“正好,你將本汗的兒子,也一並送去瓊州。”
“大漢嗯,大漢乃天下正統,最是注重教育。”
“想要讓他成才,就得去瓊州留學。”
“遵命!”
沈光當仁不讓的接下任務。
別的部族可以相互攻伐,但就普六茹部目前兵將都沒幾個的情況下,想都別想。
不過可以另辟蹊徑。
直接抱大漢的腿。
他們固然不能攻城略地,撈取更多政治資本。
但可以先舔為敬!
反正普六茹部,距離瓊州,是最近的!
——
“何大人,這次瓊州世家,隻怕是損失慘重啊!”
世家的代表人物,楊仲、王昭先後死亡。
何坤竟是一躍成了世家之中的領軍人。
雖說三十多歲在世家之中,還算年輕。
而且不當人。
堂堂世家貴族,做了皇帝的狗,沒臉沒皮,心裏隻有金粒子。
但人家有能力啊!
不僅在朝廷和世家之中,周旋自如,在這一次波及了整個瓊州的叛亂之中,更是拚盡全力,保全了北浦何氏一脈。
而且隻要在先前,聽了何坤勸言,沒有兌換股籌,並且沒怎麽在叛亂之中漁利的世家大族,基本都苟活了下來。
“真的慘重嗎?”
何坤臉頰上的贅肉,抖了抖,神情不變:
“那些被抄了家,斷了脈的,該怎麽說?”
“能活一命,都是皇上開恩,哪有什麽慘重。”
一眾世家之人不敢反對,連連應聲:
“何大人說的是!”
何坤拍了拍桌案,既然他來當話事人,那就得好好當。
“咱們來說說孝文皇帝。”
眾人不解其意。
何坤繼續道:
“孝文皇帝呢,是開創文景之治的典範。”
“在咱們心裏,一向是文治之主,寬厚仁慈。”
“對國內,休生養息。”
“對匈奴,和親結好。”
“對南越,甚至放低姿態,修好了南越王趙佗的祖墳,讓趙佗都覺得不好意思,以至於最後自己去除帝號,拱手稱臣。”
“即使架空將其扶上大位的權臣周勃,整個過程,也是波瀾不驚。”
眾人聽得紛紛誇讚:
“啊對對對!”
“我大漢先帝,寬厚仁慈,有長者之風!”
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管他呢!
隻要是大漢的皇帝,那就一通猛吹。
看似是吹先祖,實際上,就是在吹當今陛下!
“可果真如此嗎?”
何坤忽然話音一轉,想學著賈無忌一般,將表情弄得陰森一些。
但無奈臉上贅肉太多,太胖了,眉眼一擠,反而顯得越發和善。
“史書上有這麽一段。”
“先代王未入立為帝而王後卒,及代王立為帝,而王後所生四男更病死,孝文帝立數月,公卿請立太子。”
“孝文皇帝還未繼承大統,王後就死了。”
“等孝文皇帝繼承大統之後,王後所生下的四個兒子,相繼病死。”
“是巧合嗎?”
嘶
剛才還在恭維吹捧的世家大族,不由得背後一涼。
隻覺得如芒在背。
他們不傻,都是飽讀詩書之輩。
怎麽聽不出何坤言語背後的意思?
連著死兒子,要是農家就算了,可放在皇家,就顯得太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不是巧合意外,那就是刻意而為。
可誰敢殺皇帝的兒子呢?
高皇帝離世之後,呂後權傾一時。
而其鞏固權柄的方式,就是聯姻。
通過劉呂聯姻,不斷穩固勢力,幾乎所有的劉姓王,都被呂後標配安排了一個呂氏小娘子。
當時還是代王的孝文皇帝,自然也不例外。
而那個及早故去,沒有記載姓名的“代王後”,很可能就是呂氏女。
扶持孝文皇帝上位的,是誰?
周勃。
周勃幹了什麽事?
平定呂氏之亂,殺戮呂氏全族。
和呂氏有著血海深仇。
可即將登基的皇帝,子嗣之中,有著呂氏血脈。
這些有著呂氏血脈的王子,之後會變成皇子,甚至太子。
那該怎麽辦?
殺。
甚至有可能,是孝文皇帝,自己殺的。
畢竟當年在孝文皇帝當年準備進入皇宮時,遭到侍衛們阻攔。
還是周勃出麵,才喝令侍衛們卸下了武裝。
沒有周勃的支持,他就上不了位。
不過在場世家之人,沒人敢有這個想法。
哪怕隻是有些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
不能多想啊!
何坤見此,隻是淡淡提點了一句:
“陛下向來孝敬先祖。”
眾人立即秒懂。
大漢皇帝,沒一個是好想與的。
即使是孝文皇帝這種仁德之君,仔細向來,也能發現一些端倪。
就拿文景之治的另一個皇帝來說吧,孝景皇帝,當真是少年意氣,以棋盤砸死了王公貴子?
細細想來,那可是一個棋盤,砸沒了七國。
如果沒有拿棋盤砸死吳王之子,吳王怎麽會急著反叛?
典型的釣魚執法。
哪怕是桓靈二帝。
孝桓皇帝,也曾傳聞以偷盜之舉,滅了權臣。
個頂個的麵厚心黑之輩。
當今陛下,隻怕也是如此。
“難怪賈無忌死的那麽快”
眾人無不是歎息。
這次瓊州之叛,多半就是皇帝暗地裏的謀劃。
利用賈無忌從而肅清中央。
他們還隻道是朝中文武有能耐,且皇帝出乎意料的,迅速回到了瓊州。
沒想到一切都在算計之中。
難怪平時老是致敬大漢列位先帝呢!
難怪大漢的龍袍,是紅黑色呢!
太黑了!
何坤眾人的麵色,盡收眼底。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瓊州之亂是不是皇帝的手筆。
但不妨礙他將一切,歸為皇帝的手筆。
然後拿來威懾一番世家。
好好嚇唬嚇唬,忽悠住了,怕了,才能恭恭敬敬的拿出錢嘛!
“諸位的股籌,都還未兌取吧?”
“眼見著高州之戰,就要結束了。”
聽著何坤提到股籌,再想到皇帝下黑手,眾人連忙道:
“何大人,股籌是為朝廷出力,我們居於大漢治下,又怎麽會收利?”
“對對!老夫半分利不取!”
“我連股籌都不要了,就當我沒買過!”
眾人咬著牙,大出血。
兌換股籌的糧秣,可不是小數目啊!
饒是以世家大族,都覺得心疼。
尤其是東胡八部在封王之後,肉眼可見的混亂,幾乎就要大打出手。
到時候到處動兵,糧價還不得大漲?
但他們沒敢多打股籌的主意。
能拿回本金,就算成功。
何坤隻是搖頭:
“陛下賞罰分明。”
“你們為朝廷出了力,又沒有參與叛亂。”
“反而守城有功。”
“陛下又怎麽會虧待你們呢?”
“我的建議是,大家隻取一成利。”
眾人麵麵相覷,而後試探著問道:
“當真可行?”
何坤點頭:
“自然。”
股籌是個長久生意。
隻要大漢還得繼續打仗,就少不得用股籌來集資。
如果為了一時利益,放棄了股籌的長久經營,得不償失。
這次給了一成利,下次才好讓世家大族們,繼續兌取股籌。
何坤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麽。
就是朝廷和世家之間的粘合劑。
他能勸世家,也能勸皇帝。
如果皇帝這次執意不與世家分利,他也會多加勸說。
現在能留下來的世家,不說完全倒向朝廷,最起碼不會和大漢為敵。
都是可以留用的對象。
而後進行的科舉,乃至朝廷急需補充的中低層官吏,還都得靠世家出力呢!
安定這些世家大族的心之後,何坤便是與眾人一同胡吃海喝。
一直吃到半夜,他才在侍女的服飾下,寬衣洗漱。
“嘔——”
因為陪酒喝的太多,何坤也有點撐不住。
猛吐一陣,腹中才稍微舒坦一些。
迷迷糊糊間,躺在榻上,像是在說著夢話。
“隻是股籌取利,還不足以讓世家心動啊”
——
高州徹底平定。
劉恪下令,讓嶽少謙再兼任高州刺史。
任用侯君延為合浦郡郡守,馬括、李景績、馬成岩,為餘下三郡郡守。
雖說都是臭魚爛蝦,還有個腦後有反骨的,但也湊合著用了。
而且侯君延、馬括、馬成岩三人,都是高州本地人,更熟悉本地。
這種時期,還是讓本地人治理本地,更方便一些。
同時,劉恪也下令讓各郡縣學子,準備明年春的科舉。
昭武一朝的第一次科舉,也讓不少人躍躍欲試。
現在的大漢,可是個香餑餑。
劉恪甚至還特意知會了好大兒。
江南詩書傳家,多文人。
如果能從好大兒那裏,撈來一批江東士子,就更好了。
人才這個東西,多多益善。
除了嶽少謙以及幾個郡守,帶著三萬漢軍,繼續留守高州之外,眾將全都回朝。
時間已經來到了昭武二年的九月。
摸魚了一陣的劉恪,也開始了自己的改革。
“陛下萬萬歲!”
一陣流程式的禮儀,劉恪看得昏昏欲睡。
“上菜。”
揮手讓化成雨帶著禦前侍衛們,與一眾文武,發放了一個禮盒。
“朕自登基以來,已是一年有餘。”
“朝中之事,皆有賴於諸卿勞苦。”
“這是朕的一番心意,還請諸卿收下。”
劉恪頷首,示意讓群臣把禮盒給打開。
群臣麵麵相覷。
好不容易陣容齊整的一次朝議,結果你開場不是議事,而是送禮?
倒也
挺接地氣。
列在文臣之首的蕭元常,打開禮盒一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葡萄幹?
稍稍扒拉一番葡萄幹。
胡豆?
黃瓜?
還有個胖大西瓜?
怪不得這麽沉。
除卻這些莫名其妙的作物之外,珠寶也有一些。
象牙、香藥、明珠
在瓊州,都很少見。
一眾文武,心中奇怪。
好些東西,除了少見之外,並沒有多大價值。
尤其是那些不值錢的作物。
皇帝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典褚倒是已經在心底樂嗬著了。
裏頭有蘿卜!
“還沒完呢。”
劉恪笑著,拍了拍手:
“都進來!”
不一會兒,便有一群戴著麵紗的胡姬,扭動著妖嬈的身段,款款走入殿中。
“朝會之中,怎可”
“哎呀,臣可受不得這些!”
“老臣當不起”
像廉漢升這樣的老臣,大多是五指蒙眼。
但五指是張開的。
如蕭元常這樣,較為正經的臣子,則是目不斜視。
更是連連勸諫。
而像士亥、薛嘉這種,對自己的性子,不多加掩飾的文武,則是麵色潮紅。
就差沒抱上去了。
尤其是士亥。
他給皇帝忽悠了,什麽答應好的百名宮女,全是上了年紀的歪瓜裂棗。
送到他府中,還給宮裏省了一大筆開支,跟清理庫存似的!
薛嘉放浪形骸,伸手想要摸摸。
但胡姬們,特意遠離了這個時不時咳嗽幾聲的病秧子。
劉恪看著,為這群胡姬們可惜。
薛嘉這種有錢的病秧子,長得也不錯,翩翩公子,不是最好的金龜婿嗎?
誒,胡人的格局,果然還是差了些。
“陛下,天下還未定,切不可好大喜功啊!”
蕭元常這些正直的大臣,在胡姬的衣裙迷眼之中,仍舊勸諫著。
生怕皇帝因為一時大勝,而從此懈怠。
現在隻是收複了幾個州而已,距離還都長安,乃至收複天下,還差得遠呢!
劉恪擺了擺手,輕敲桌案,讓胡姬退出殿外。
“諸卿都知曉,朕最是推崇孝武皇帝。”
“那可有人,能告訴朕。”
“孝武皇帝,當年派遣張騫經略西域,到底是為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