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隻要我死了,就算是劉雉兒,也不能再欺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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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尼漢和趙寧能來,這是劉恪沒想到的。
包括他在汝南城中,忽悠臧禮,說因為信任巴尼漢,所以堅信巴尼漢能來,也就是隨口說說的。
隻是為了鼓舞軍心,振奮士氣。
讓將士們覺得有支援,能支楞起來,多撐一陣子。
乃至於這些在雪地裏埋伏的將士也是,意誌力固然強大,但多少也都得抱著有援軍的想法,才能成功撐下來。
實際上到底有沒有援軍,劉恪比誰都清楚。
要是在西平,他肯定巴尼漢十有**,能率部趕到。
但三渡汝水到了汝南,連東胡人都不清楚他的動向,巴尼漢更不可能。
他實際上的援軍,就是指的敬道榮所率領的伏兵。
反正扯著嗓子一喊,誰知道是誰?
看你亂不亂就行了。
援軍就是他自己,他自己就是援軍。
這就是劉恪一向以來的想法,仗不管怎麽打,都得掌握主動權,不能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隻是沒想到,謠言傳著傳著,就成真了。
不過劉恪也覺得有一些因緣。
這是汝南,老祖宗光武皇帝,在這兒隔三差五就一次言出法隨,進修完之後就掌握了大隕石術。
他就言出法隨一次而已,很難理解嗎?
也不用糾結到底是怎麽趕巧來的,既然巴尼漢和趙寧都在,殺就行。
如果能直接將這數萬東胡大軍殺散,甚至斬將,汝南郡就直接被他打開了一片天地。
不僅能生擒唐僧師徒,說不定還直接打上靈山,鎮壓如來。
“種卿,繼續隨朕殺敵!”
劉恪一把將元福護在身前,拉著韁繩一陣驢突猛進。
“殺!!”
在夜色與火光的掩護下,各路漢軍發起了極為剛猛的攻勢。
整個大營四周,喊殺聲聚成一片,震耳欲聾。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交織成一片,鮮血飛濺,屍骸橫陳
混亂中,巴尼漢極為活躍。
他趁著兩軍交鋒的時候,揮舞著鹿角矛,專挑難走的地兒,專挑意想不到的地方。
鹿角矛每一次刺出,都會帶走一個東胡人的性命。
而隨他身邊的親信族人,也是各個悍勇無比,緊緊護在左右。
巴尼漢所部的那些南越土著,不對,應該是南越漢人。
這支兵馬,在大漢之中,也算是少有的精銳,本來數量就不多。
尤其是巴尼漢精挑細選的親信,更是其中佼佼者。
要是論及部曲的話,八百禦前侍衛一檔,從瓊州城跟著劉恪一起衝殺至今,百戰百敗後一朝得勝的禁軍一檔。
後麵再稍弱半檔的,就是南越山地特種兵,和樂順的先登、陷陣兩營兵馬。
戰鬥力方麵,超過了普通東胡士卒,足以與東胡之中的精銳相比。
現在更是借勢,完全壓製了東胡人。
聶羌所部的騎卒,雖然也是精銳,但在沒有步卒支持的情況下,也難以做得太多。
他也隻能憑借個人勇武稍微發揮一下,現在的局勢,再怎麽用兵調度,都挽回不了。
戰場上的形勢瞬間萬變,一刻的遲疑,都可能引來致命的危險。
但再怎麽變,也不可能把這種局勢,變成勝局。
哪怕就是天降隕星,也不過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麵。
畢竟東胡人這邊的士卒更多。
而且無論是歸義軍,還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兩路伏兵。
皆是毫無退意,各個殺紅了眼,似乎鐵了心,要將這場戰鬥打到底。
這很不適合他的發揮。
其實這是劉恪謀劃的一方麵,也是種軒支持這時候出城搏一把的原因所在。
聶羌雖然猛,雖然戰績可怕,但終究是個騎將。
擅長野戰,擅長突襲。
如果讓他們打了先手,入了大營,以大營這半坡地勢,聶羌很不好發揮自己的優勢,相當於無形中給他削弱了不少。
而且聶羌現在不僅僅是不容易率領騎兵衝陣,哪怕就是個人勇武,也在趙寧的招呼之下,有點招架不下來。
他確實是萬人敵,但這趙寧不僅僅是萬人敵,還老搞偷襲。
冷不防就給他衝到背後去了,要不是蒲前光偶爾能擋兩手,他都快被一槍捅上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戰場上的形勢,越來越有利於漢軍一方。
甚至還有的將士們,學著赤膊裸身的歸義軍將士,索性一同脫了衣衫甲胄,讓自己的動作更為輕便。
就連劉恪都覺得離譜。
裸奔也能傳染啊?
營中的東胡大軍,已經被完全擊潰。
剩下的,就是圍追堵截,各種追殺。
劉恪也並未就此罷休,機會難得,多製造殺傷。
隻要完全將以騎卒為主的聶羌所部兵馬,給徹底廢掉。
哪怕剩餘的東胡步卒,能僥幸逃生,也沒問題。
其實這不太合理,一般這種守軍出城夜襲,都會選擇消滅步卒。
畢竟再精銳的騎卒,沒有步卒的支持,也攻不了城。
而且步卒跑得慢,追殺起來也容易,能更有效的擴大戰果。
但劉恪不同。
他不怕攻城,隻要不再用霹靂車投金汁,影響他城頭設宴,守城還是能隨便守的。
他主要擔心的就是聶羌所部騎兵,這很妨礙他轉進如風。
如果不是忌憚這股騎兵,他甚至都不用攻汝南,隻在汝南郡境內遛狗玩兒就行了。
因而,聶羌和騎兵,才是他最大的目的。
在這片混亂的戰場上,劉恪帶著騎驢的種軒,朝著聶羌所在的大致方向,猛然衝去。
一路所向披靡。
現在連用命來堵截他的人都沒有,便輕而易舉破開了防線,直接殺了個對穿。
很快,劉恪便帶著數百將士,一路殺到了營門口。
但眼前一幕,讓他不由得勒住了驢,同時將種軒趕了下去。
因為營門前有約莫有五百東胡人,各個紮著發辮,看其地位,說不定是蒲前部的貴族。
而為首一人,正是蒲前光。
他步行在地,沒有帶頭盔,手上隻是一柄馬刀,已經表明了決意。
這數百人不躲不避,就堵在營門前,長矛、長槍全都不用,就是一手盾,一手馬刀。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棋盤,著實非**能擋,他們大概率不會配盾。
“沒有跑嗎?”
種軒立即就作出了判斷,應該是聶羌從這邊跑出去了。
看來蒲前光也識破了他們的意圖。
所以想要棄步卒,保騎卒。
劉恪也看出來,蒲前光是想舍命給聶羌斷後,一時無奈,但也沒辦法。
都成攔路虎了,必須得處理,而且今天蒲前光和聶羌,必須死一個,最好兩個一起死。
看趙寧不在,應該是去追聶羌去了,要是能追上也好。
因而劉恪也不耽擱,一揮手,喊道:
“弓箭手,射!”
直接給這群東胡人射成篩子,想舍命斷後?
那就成全你。
以歸義軍的戰鬥力,其實是沒有專門的弓箭手的。
不過持弓的人還是挺自覺的站了出來,彎弓搭箭。
畢竟對麵也不躲,隻是在原地死守,他們走近幾步再放箭,也是能造成一定殺傷的。
“放!”
蒲前光目不斜視,直接抬頭高舉下令。
那數百東胡人之中,忽然有人動手,推出了十幾個攻城用剩下的桐油罐子。
又有好幾個東胡人舉著火把,目光中帶著悲涼,點燃了澆在自己麵前的桐油。
營門前,頓時形成了一道火牆。
東胡人依然沒有退走。
反倒是弓箭手的一波箭雨,幾乎沒造成什麽殺傷。
甚至好些個因為貪功冒進,而無腦猛衝的小卒子,也在火中被燒成了火人。
撕心裂肺的慘叫中,飄蕩著令人作嘔的焦肉味,灼熱的氣浪,讓人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真狠呐”
劉恪暗自咂舌。
他還以為會火燒自己,隻有他一個人呢!
不過蒲前光如此決絕,甚至不惜用火自封退路,應當說明他們走對了路。
這個方向,就是聶羌率部離去的方向,不僅有大量騎卒,也有大量的潰敗步卒,追殺往這個方向追,就成了。
不過這道人牆火牆,這樣決絕的斷後,還真讓他一時半會兒,突不過去。
等著火滅?
還是衝上去強行碾過去?
好像都不太劃算。
劉恪不想要歸義軍將士們死傷太多,就和蒲前光的想法一樣,他孤軍深入,沒有補員,手底下的兵馬,死一個少一個。
雖說這一場大勝之後,有機會補充一些兵員,但卻應該沒多少時間,再讓他進行“下馬”特訓了。
忽而。
他在那火光之後,見到了一個白馬銀槍的身影。
“子義!”
劉恪吼了一嗓子。
趙寧莫名其妙的,就從蒲前光所部身後殺出,直直衝入了陣中。
他身影矯健而靈活,與胯下白馬一同,宛如銀龍一般,在戰場上疾馳。
便是連火舌,也舔不著他半分。
蒲前光見著好像是衝著自己來的,見狀急忙揮舞著馬刀迎了上來。
趙寧不慌不忙,穩穩地晃著銀槍,瞄準蒲前光的破綻,一槍刺出。
蒲前光頓時被擊退兩步,趙寧順勢將銀槍一轉,將蒲前光的馬刀架開。
接著,他用力一掃,直接刺在蒲前光後心。
蒲前光見著胸口大洞,身子已然歪斜,但卻未有絲毫畏懼,反倒是大笑了起來:
“來不及了,聶將軍已走遠!”
意念模糊,眼神渙散,恍惚間,蒲前光回憶起了汝南之中的一幕幕。
先是與那天下有名的將領張議平,打得有來有回。
又以懷柔之計,收複大量歸義軍,更是引張定國叛逃,徹底將歸義軍打散。
雖然計不是他出的,但他是執行人嘛!
可隨後漢帝單驢入汝南。
他的噩夢就開始了。
什麽五十騎劫還判將,泥驢天降,孤守西平,三渡汝水,雪夜襲汝南.
乃至於今夜。
好在,噩夢到此為止。
蒲前光的麵上,甚至有一絲解脫之意。
口中涎著鮮血的蒲前光,嘴角艱難的上揚:
“哈哈哈!!”
隻要我死了,就算是那劉雉兒,也欺負不了我了!!
不用和漢帝為敵了,真好。
整個人都輕鬆了,也終於可以安睡。
東胡將士們本就是靠著蒲前光,才能在營門前,死撐到現在。
見著蒲前光被一槍秒了,紛紛後退,不敢再靠近趙寧。
而趙寧則是生生開出了一條道來。
這一刻,歸義軍將士們感到無比的振奮和激動。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常山趙子龍的後人嗎?!!
雖說平日裏不見首尾,但關鍵時刻,他是真能幹事兒啊!
於是乎立即並肩子上前,草草將火勢撲滅。
不能在耽擱了。
沒人想在斷後的死士身上浪費時間。
雖說趙寧即使斬將,但時間也耽擱了小半個時辰,以騎兵的腳程,能走很遠。
劉恪一驢當先,率軍追出,有趙寧在身邊,可以稍微打的更浪一些。
可很快他就知道,本來追出去的趙寧,為什麽會退回來了。
因為蒲前光不僅是帶人在營門口舍命攔路,還在營外的草堆中,設置了伏兵。
雖說隻有幾十上百,人數並不多。
但突然殺出來,還挺煩人的。
畢竟歸義軍將士赤膊裸衣,無甲胄護身,相當脆。
而且那些伏兵的目標明確,就是要拖延時間,不讓追兵繼續追擊。
等再衝殺了一陣的時候,無論是種軒還是趙寧,又或是驢車上的劉恪。
無不是滿臉血漬,望著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堆的屍體,雖說戰果駭人,但有些無可奈何。
劉恪見此,皺了皺眉,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但還是下令道:
“衝出去,追殺聶羌!”
聶羌的騎卒不能走。
無論是繼續追在屁股後麵,還是單純的回師許昌,將汝南的事情告訴蒲前永固,都對劉恪後續打上靈山的計劃,有些影響。
哪怕沒有影響,單單隻是將聶羌這種大將給殺了擒了,或是索性勸降留用,都是血賺。
漢軍之中,現在也確實缺個能統帥騎兵的將領。
而此時的聶羌,卻並不在歸義軍追擊的方向。
他在另一麵。
單純的跑路,很難跑過漢帝的驢車。
萬一給人追上來朝著腦門來一棋盤,神仙來了都得涼。
所以蒲前光舍命堵路,甚至布下各種小埋伏惡心人拖延追兵的北麵,都隻是假象。
不過饒是如此,聶羌也未有輕易鬆懈,帶著所部精銳,拚了老命的趕路。
待奔出百裏,連日夜都快分不清的時候,他才忽然勒住了馬。
聶羌雙眼之中,遍布血絲,拔出一名親衛腰上的馬刀,狠狠在刃口上一劃拉。
左手手掌,登時湧出血。
他用力一握掌心,手掌頓時鮮血淋漓,白茫茫的雪地上,綻開出了數朵血花:
“聶羌今日以血銘誓,他日必然雪恥!”
言畢,他直接扯下一段衣袍纏了纏,拳頭緊攥,繼續踏馬而出。
身後,數百人默然跟隨。
他們可能就剩這麽點人了。
雖然還跑了不少,但這個局勢下,這個天氣中,顯然收攏不了潰軍。
而且蒲前光,應該是回不來了。
好好的十麵埋伏之計,首先是施計布局的全翼,直接給人衝到老巢斬首了。
再就是主要執行者之一,率領五萬大軍的蒲前光。
先是被五十人劫營,再遭遇反叛,五萬人拿一個小小縣城不能拿下,損兵折將。
而後更是在汝南城下望而興歎。
最後還不得不舍命斷後,估摸著現在已經兵敗身死了。
十麵埋伏的好啊,最後自己被埋伏了,這連續湧出的伏兵,真讓人汗顏。
蒲前光慘淡的一生,任誰看了都得同情一二。
不過倒也不辱其名。
吃了敗仗,總得付出代價。
李哥:但凡多吃幾粒花生米,絕對說不出這種話。
跟著聶羌一同逃出來的乞顏雍見此,心中哇涼哇涼的,跑到現在都有些不太敢信,蒲前光手中五萬大軍,聶羌部下精銳騎卒,現在就這麽敗了?
“將軍,咱們該何去何從?”
聶羌往身後看了眼,很是不甘心,但還是理智道:
“去許昌,你先行一步,將此間消息告知汗王,我再親自去向汗王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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