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河破碎風飄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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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運動會那天。
在秋季的晴空之下,我們盡情揮灑汗水。
“衝啊——!柊~~!”
“加油~~!”
我們A班的加油席就在二見同學的B班隔壁,就算我和她被其他同學嘲弄,我們還是一起幫各自的班級加油。
“接下來輪到女子組一百公尺賽跑了。”
“……我會努力不要跌倒的。”
我目送穿著體育服和運動短褲的二見同學跑向女子組集合的地方,看到她和其他女孩子交談過幾句後,我才稍微鬆口氣,專心幫她加油。
“接下來換女子組上場?”
“辛苦你了,柊。”
柊的運動神經還是一樣過人,也是我們班的得分工,他參加很多項比賽,而每個項目的表現都非常傑出,所以班上的女孩子們都在為他尖叫,看來又有不少女孩子會因為運動會的關係變成柊的支持者。
“相原,你要幫哪一邊加油?”
“那還用說!”
說完話的我將視線轉向站在起跑點上的二見同學。
“真是的……真羨慕你這種個性。”
宣告起跑的信號槍聲響起,二見同學那一組的人也開始跑了。
衝出去的女孩子們個個都是認真的,沒有人放水,也沒有人看輕這個比賽,二見同學也是拚命在跑。
隻是……十公尺……二十公尺……隨著跑的距離增加,二見同學和第一名的距離也越來越遠,通過五十公尺線的時候,二見同學已經完全變成最後一名了,更禍不單行的是,眼看終點就在眼前,二見同學居然絆到自己的腳,整個人跌倒在地。
“二見同學!”
此時,柊抓住想要衝上前的我,硬把我壓回座位坐下。
“先別急,你看。”
“咦……?”
二見同學自己站了起來,繼續往終點前進。
幸好她沒有受傷,我不禁鬆了一口氣,雖然我很高興看到她變得堅強,但是也有一點寂寞。
她原本就是一個可以自立自強的女孩子。
我隻是給予她一個契機而已……
“剛剛真可惜,我竟然跌倒了。”
她回到加油席笑著對我說。
而我隻能以微笑回應她。
賽程繼續進行,終於到了下午的重頭戲——騎馬打仗的時間,班級對抗的分數目前是勢均力敵,所以這場騎馬打仗和最後的大隊接力將成為左右勝負的關鍵。
“好了,相原,我們上吧!”
“好!”
我們這組的隊形是我負責正前方、右邊是柊,而左邊是桌球隊的同學,坐在上麵的是星乃同學。
“那個……如果一下就輸了的話,對不起……”
“不要緊,為了不讓星乃同學遇到危險,我會拚命逃的。”
“相原同學……”
我們在起跑點組好隊形,星乃同學坐在我的背和手臂上,背她的感覺就和她的外表一樣輕,這比背男生要來得輕鬆。
“會、會不會很重……?”
“沒問題!對吧,柊?”
“沒錯,好了,要開始囉!”
騎馬打仗是將操場分成兩半,然後從彼此的陣地上出擊,若是騎在上麵的女孩子的頭巾被搶走,或是當馬的隊形垮掉就算失去資格,但是如果回到自己的陣地,沒有垮掉的馬可以背著頭巾沒被搶走的女孩子再次出擊,隻是在回去的途中,陣地裏已經沒有人綁著頭巾的話,就表示這隊伍輸了。
然後,宣告比賽開始的鼓聲響起。
“嗚喔喔喔喔喔!”
“衝啊~~!”
在一陣呐喊聲中,兩隊的馬匹都衝了出去,而且不是用走的靠近對方,而是用跑的去撞對方,使敵人的馬失去平衡倒下,我們這一組當然也跟著向前衝刺。
位於最前線的馬已經開始發生衝突,而且也有馬垮了,戰局馬上演變成在中央進行混戰。
“星乃同學!不用勉強沒關係!”
“嗯、嗯……但是我會加油的。”
平常的星乃同學既溫和又內向,怎麽看都不適合這種比賽,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並不會主動對別人出手,因此我們隻好盡力到處逃竄。
但是又不能一直逃到最後,可是一對一的單挑又沒有勝算,所以我們決定變更戰術,在背後支援其他戰鬥中的同伴,這畤候……
“柊!右邊!”
“哇!?”
突然有一組B班的馬衝過來撞柊的那一側,突如其來的撞擊讓我們失去平衡,星乃同學也差點從馬上落下,然後就在下一秒鍾……
“我收下了!”
不知何時,有一組人馬從左後方追上來搶走星乃同學的頭巾,然後我看到拿著頭巾的祇條同學一臉開心的模樣。
“可惡,被搶走了!”
“對、對不起……”
“不是星乃同學的錯,是對方的戰術太高明了……啊!”
我看向敵方陣營,發現了他們的行動為什麽會如此有條不紊的理由。
在B班陣地的最前方有一組人馬完全不動,坐在上麵的是二見同學,二見同學有時會用力揮手給予隊友指示,果然B班的總司令就是她。
“相原,那個女孩滿行的。”
“嗯……但是我也不會就此認輸!”
我們返回陣地,讓星乃同學和其他存活的女同學交換,這次換上我們班最囉嗦的風紀股長˙栗生同學。
“喂!相原同學,你是不是有放水?”
“我才沒有!”
我一麵想起我也曾被二見同學罵過,一麵生氣地回答栗生同學,接著栗生同學在我的耳朵旁小聲地說:
“我聽說你和B班的人有不純潔的交往。”
“不、不純潔?”
“總而言之,如果贏了我就饒過你!要是輸了……你知道下場吧!”
這個風紀股長還真是不留情麵,無論如何,為了解開她的誤會,我絕對不能輸。
“我、我知道了,走吧!”
我們班已經有一半以上的馬落敗,存活的女孩子人數也不多。
而二見同學仍然在B班陣地的前方屹立不搖。
往四周一看,B班剩下的馬匹比我們班還多,再這樣下去,對方光憑數量就足夠壓倒我們。
如此一來……想贏的話隻剩下一個方法。
“栗生同學,攻擊敵人的總司令吧!”
“我知道了!目標,B班的天才少女!”
“喔~~!”
我們不顧B班其他人的馬,直接衝向二見同學,途中有幾匹馬出手阻撓,但是敵人大概也累了,加上班上似乎有人也想到這個辦法,跟在我們的後麵支援,使我們總算能夠抵達她的麵前。
“二見同學!覺悟吧!”
“嗬嗬。你總算來了,相原!”
二見同學騎在馬上環抱雙手俯視我。
“你能搶得到我的頭巾的話,就盡管動手搶!”
“要上了!栗生同學!柊!”
“交給我吧!”
我們用盡全力往二見同學的馬匹衝刺。
這個時候,我看到她笑了。
那是充滿白信,而且……看起來相當快樂的笑容。
“呼……好累……”
運動會順利結束了,我事先聽說會在教室辦一場簡單的慶功宴,不過我決定在宴會開始之前,先到理化教室一趟。
我們並沒有事先約好,所以我不知道二見同學會不會在那裏等我,但是今天我無論如何都想再看一次她的笑容。
此時……我瞄到走廊的窗外有某樣白色的東西飛過。
“……!”
我停下前往理化教材室的腳步,往右轉跑上樓梯。
打開頂樓的鐵門之後,我毫不猶豫地直奔儲水槽下方。
接著我看到了在夕陽的映照之下,穿著體育服坐在上頭的她,秋風吹拂她長長的頭發,使她的頭發隨風飄逸。
她射出一架紙飛機,紙飛機在空中滑行一段距離之後掉在我的腳邊,我撿起紙飛機、對儲水槽上的她說:
“你還會覺得無聊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
二見同學思考了一下,然後從儲水槽上走下來。
“你真慢,相原。”
“對不起……咦?我們有約過嗎?”
“不說出來你就不會懂嗎?”
她說的話真是毫無章法,但是我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
“也有不說出口就不會知道的事啊。”
“嗬嗬,就是因為這樣,剛才的騎馬打仗你才會上了我的當。”
“唔……剛才的確是我輸了。”
剛才的騎馬打仗中,我們一直追著二見同學的馬,而栗生同學也非常努力,她成功地搶下二見同學的頭巾……但是從我們的背後居然出現另一匹馬把我們擊潰。
其實二見同學隻是誘餌,我們沒有發現還有另外一個在背後接受二見同學的建議,然後躲起來對全體下指示的人在,當然,這全都是二見同學的計劃,她將自己辦得到的事、不拿手的事、還有我們的事都計算在內,是個計劃周詳的陷阱。
“這全都要感謝相原。因為有你在,讓我和班上同學的感情變要好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相原?你怎麽了?”
二見同學敏銳地發覺我的態度有點消沉,於是她走過來抬頭仰望我的臉。
“沒有……我隻是在想以後你就不需要我了……”
“說得也是……”
二見同學用手抵住下巴,故意擺出煩惱的神情。
然後她笑著說:
“我想……今後我也會發現許多快樂的事、感興趣的事、還有我一直不曾正視過的事,而所有的事情……”
就在下一秒鍾,我全身感受到她的體溫。
她緊緊地抱住我,然後在我耳邊低語:
“我都要和相原一起體驗。”
“咦……!?”
“你現在還想逃嗎?我們的實驗還沒有結束喔。”
“我怎麽會想逃!我……我一直……”
我說不出任何話,隻是緊緊地抱住二見同學纖瘦的身體。
“相原,你剛才說過有些事不說出口,就不會知道吧。”
“……?”
“你打開剛才的紙飛機看看。”
我用抱住二見同學的手戰戰兢兢地打開紙飛機。
這次並不是考卷,而是用白紙做的紙飛機。
我仔細一看……在白紙的正中央隻寫著兩個字……
“如何?這樣傳達到了嗎?”
從她的心中滿溢而出的思念,足以包覆我的全身。
——喜歡。
短短的一句話,對我來說就等於是全部了。
“要不要來做實驗?”
“好啊,我想這一定是效果最好的一次實驗。”
在溫暖的夕陽照射下,我們的唇相互交疊。
對彼此的思念經由接觸流進對方的內心。
我們不需要用到任何高超的技巧,也不需要設計任何情境。這裏有她在,有我在。
她的心中想著我,而我也同樣想著她。
其中最重要的是,我們心心相印產生出來的溫度。
這就是,我們的實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