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狗與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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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狗大花狗聽到主人吼它,夾著尾巴跑到院門後,但沒有放鬆對墨掉的戒
    墨掉也沒有放鬆對它的警惕,人畜在心裏暗暗較著
    老人活了一把年紀,雖然耳朵不大好使,眼睛亮
    他見墨掉跟大花狗誰也沒有信過誰,就笑嗬嗬說道:
    “它不咬”
    聽他這麽一說墨掉心裏管不是滋味:
    “難道我還咬狗嗎?”
    老婆子似乎看出了墨掉的心思,趕緊說道:
    “小夥子,你從哪裏來,到這裏來找那一個?”
    這一問倒把墨掉問住了,他找哪一個呢?
    林正義還是那個蒙麵人?他不敢指名道
    於是想了一下說,“我想打聽一下,這裏有沒有一個姓林的”
    老婆子看看老頭子,老頭子看看老婆子,老婆子說:
    “我們這裏沒有姓林”
    “這裏隻有你們兩個人住嗎?”
    “三個人,”老頭兒
    “那來的三個人?”老婆子斜眼看著老頭子
    老頭兒看看那狗東西,“它不是人嗎?”
    “小夥子,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這兒就我們兩個”
    “這麽大的院子就你們兩個人?”
    “可不我們兩個老果果!”老婆子說:
    “以前我們這個院子住了五戶人家,都一個姓,如今就剩我們兩個老不死”
    “還有的人呢?”
    “老的老死的死,搬走的搬走,還有的在外打工不回來”
    “沒落了!”老頭兒截過老婆子的話說,“以前吧,我們村青壯年男人出去打工,婦女留在村子裏照顧老人和孩子,到了過年過節男人們都回來,村子裏又熱鬧起來,後來出了事…”
    “什麽事?”
    “村長的腎髒壞了,不久就死了,又選新村長,還是腎壞了,繼續死”
    “總言之選一個死一個,後來就沒有人當村長”
    老婆子補充道,“我們這裏是無長”
    “後來鄉長、鎮長掛職,依然腎壞人”
    “鎮長鄉長也沒有了?”
    “是的,”老婆子說,“又叫克鎮”
    “這時來了一個外地有錢男”
    “他有辦法?”
    “他車上盡是藥”
    “專治腎病嗎?”
    “他在村裏點了兩間房,白天收購藥材,晚上才賣”
    “為什麽?”
    “他摸到留守女人的床上…”
    老婆子截過來說,“專下迷魂藥!”
    “她們一年到頭才見一回自己的男人,一頭新鮮,一頭幹柴,一把火藥,燒得旺旺”
    “所以他的藥材生意非常火爆!”
    “後來呢?”
    “後來村裏平白無故就多了好多孩子,鬧出許多笑”
    “都是哪個外鄉男人的?”
    “說不出來像”
    “在外務工的男人日夜兼程趕回來把自己的女人帶上走”
    “就留下你們二人?”
    “村裏就剩下兒童和老再到後來哪些聾啞殘疾人也上城裏謀生去”
    “村裏學校合並到鄉裏,鄉裏合並到區裏,區裏去到縣裏,縣裏去到市裏,市裏去到省”
    “步步為營?”
    “村裏孩子念書不那些打工的人又回來把孩子接走”
    “就徹底剩下我們這些跑不動的、沒用的老家夥”
    “過年過節也不回來?”
    “村裏沒有女人,孩子,就沒有生氣,就荼廢成這”
    “哦,”墨掉想了想說,“向大城市靠攏是這個時代的趨勢,你們要理解、支”
    老頭子覺得墨掉不會聊天,不了解他們的心思,扶著老婆子往回走:
    “理解個錘子,支持個卵子…”
    老婆子回過頭看著墨掉說,“年輕人,你要不嫌棄我們是老果果髒的話,就進屋喝口水吧?”
    “不用謝”
    說完,他們往回走,墨掉沿路往核桃樹林走
    剛走出不遠,那條大花狗站在院門外朝墨掉汪汪叫了幾聲,就跑進去
    墨掉又嗅到蒙麵男子留下的氣息了,就歡快繼續往前
    穿過幾根荒蕪的稻田,又來到一柄青瓦灰牆的四合院外,氣息沒有
    墨掉心想:“難道進四合院了?”
    抬頭看時,樹上釘了一塊牌子:老屋
    墨掉走上去,使勁兒敲了幾下院門:
    “有人嗎?屋裏有人嗎?”
    裏屋傳來兩聲狗叫,就沒有動靜
    墨掉心想,“有狗的院子,就一定有人,我就站在門外”
    果不其然,一條雪白大狗走在前麵,一個老頭兒走在後麵,遠遠地那個老頭兒就問:
    “你幹啥子的?”
    “大爺,我想給你打聽一個人?”
    “誰呀?”
    說話間,人和狗就來到院門
    那條大白狗看上去很乖巧,好似白
    跟墨掉很有緣的樣子,搖頭擺尾,熱情大方,一看就是一條有家教的好
    它圍著墨掉轉了兩圈,然後抬頭盯著墨掉行注目禮,表示有朋自遠方來,進屋歇
    墨掉怎麽看怎麽像馮玉耳飼養的白雪,更像傳授他功夫的大白
    於是伸出手向大白狗打招
    大白狗伸出舌頭,跳起來舔墨掉的手,好像久別重逢的情
    “老人家,你知道一個叫林正義的人住在哪裏嗎?”
    老頭兒一頓,“這個名字我沒聽說過”
    “你們村有姓林的嗎?”
    “小夥子,你是不是走岔路了?這裏沒有林”
    怕是林正義扮演老頭兒,墨掉暗中觀察,嗅其味道,再三辨認,確實不是林正
    為什麽氣味到此就消失了?
    於是說道,“打擾了!”
    “你到別的地方再問”
    “大爺,這裏就你一個人住嗎?”
    “還有這條狗,”大爺看著大白狗說,“我們兩人相依為”
    “還有的人呢?”
    “上城裏打工去”
    墨掉伸長脖子往院子裏望了望,院壩裏長滿野草,右半邊梁簷裸露,牆壁被雨水淋壞
    墨掉喃喃自語:“這農村不是挺好的嘛,幹嘛都去城裏擠?”
    “農村好是好,就是找不到工作,男人找不到婆娘,住在這兒有啥子用呢?”
    “我不是在外漂著的嗎?村裏也沒有幾個人了,”墨掉在心裏想,“男人到了一定年紀找不到婆娘都是實力不”
    思至此,於是說道,“總有一天他們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會回來”
    “回不回來無所”老頭兒盯著墨掉的鞋子說,“我看你像是趕了一天路的樣子,進屋裏喝口水?”
    “大爺,我還有急事,就不進來了,謝謝!”
    “你去忙吧!”
    大爺領著那條大白狗回去,墨掉繞著院子轉了一圈,聞了聞周圍,並沒有蒙麵男子的氣
    墨掉怕他們施迷魂藥,就從屋後爬上房,從天窗往裏麵看,確實沒有多的人,一人一狗一電視機,僅此而
    墨掉沿路村繼續往前追,走下一道土坡,信號又出現了,距離老屋裏有幾百
    那條大白狗才跑出來,站在門口汪汪汪叫了幾聲,像大姑娘跟郎君道別一
    墨掉回頭看了看,心裏想,“這大白狗跟我有緣分”
    與其說是他的朋友,還不如說是他的恩人!
    “事過之後,我要養白”
    墨掉一邊想,一邊走,來到一口老水井
    泉水清澈,涓涓而
    井口旁有一顆老柳樹,高大粗壯,五六個小夥子才能圍住,像一把巨傘插在地
    墨掉坐在柳樹下四處望,有水井的地方,一定會有更多的村
    於是捧了兩口水,甘洌入肺
    走過一道菜地,地就看見樹林後麵有一座青瓦灰牆的房
    三個口麵,一字排開,中間是堂屋,兩邊是廂
    堂屋門大開
    墨掉站在竹柵外喊,“有人嗎?”
    一條大黃狗像一條大老虎從堂屋裏門裏飛出
    好似小黃——餘
    那家夥跟潑婦似的,後退支撐身體,直立起來,撲墨掉的
    墨掉往後退幾步,抽出一根竹片握在手
    “你這麽凶,小心嫁不出”
    那大黃狗步步為營,追著墨掉
    墨掉舉起竹片吼道,“再叫我揍你!”
    那大黃狗開始撒潑,叫個不停地往墨掉懷裏
    “你揍啊,不揍你是女娃子生的!”
    人,怎麽與畜生鬥氣呢?
    就在人畜焦著的時候,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老婦
    她拿著掃把,一邊朝那狗狗揮舞,一邊罵:
    “瞎你的狗眼,沒看見客人來了?趕緊歡迎啊?”
    大黃狗不聽勸說,反仗人勢,叫得更厲害
    “回屋去!”老婦用掃把敲狗頭,“打死”
    那大黃狗一屁股坐在院門口,有種一夫把關萬夫莫入的感覺!
    “別怕,它凶是凶點,但不咬”
    老婆婆攔住大黃狗,來到墨掉跟前,笑著說道,“我們娘倆住在一起,它要是不凶的話受人欺
    “婆婆…”
    “你從哪裏來的?”
    墨掉總不能說來自天上吧?這樣對老人說話會挨罵
    於是說道,“城”
    “有什麽事嗎?”
    “找一個”
    老婆子好像害怕了,就低著頭問,“你來要帳的?”
    “什麽意思?”墨掉在心裏想,“誰欠錢了?”
    於是問道,“經常有人來要帳嗎?”
    “哎,”老婆子搖搖頭,“養羊專業戶那個不爭氣的孩子在城裏打工借高利貸,三天兩頭就有人來…”
    “別站在外麵說話,”老婆子話鋒一轉,“小夥子,進屋吃茶說”
    “我有急事,就不進屋我跟您打聽一個人?”
    “誰呀?”
    “林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