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蓮對劉天說，“六老板，說說你的情況好嗎？”
    “我六天不是省市人，”公馬說，“我家在南市，那裏窮得要”
    “越是窮的地方，那裏的官員就越貪，就很我爹娘是老實人，生活在最底層，被他們這個稅那個款折騰得沒辦法生活，就帶著我一路乞討，曆經數月才來到省”
    “省市是個沿海開放大城市，富的人富得要死，窮的人也是我們那旮旯最大的富”
    “省市雖然機會很多，卻沒有我們的工作，因為我父母沒有文化，就靠打散工和撿拾破爛為我們一家總算活下”
    說到這裏，六天感歎道，“要不是政策好，我可能是個文”
    “為什麽這麽說呢，在老家我沒有錢念書，可是省市的政府隻要到了上學的年紀，必須上學，不管你有沒有”
    “也就是這個原因，到這裏逃難打工學的子弟就很嚴重搶占了原駐地教育資”
    “當地政府就製定一套方案——凡是九年結業之後，如果再上學，父母必須積”
    “我父母是打散工和撿破爛的，他們不知道積分是怎麽回事，也不曉得怎麽積分，我念完中學之後就沒有書讀了……”
    “你咋不回老家念書呢？”柳絲絲
    “老家？說起那個地方我就來氣，”老馬說，“整死我也不會回那個破地方跟那裏的教材不同之處，關鍵那裏做事處處都要靠人際關係，沒有關係像我這樣的人回去，莫說上不了高中，就是技校也上不”
    “與其在老家瞎胡鬧幾年再出來打工，還不如就此留在省市做個學徒，反正老家那個鬼地方是回不得”
    “那你是怎麽當上采石場的老板的？”
    “我初中結業之後，雖沒到法定年紀，但是我塊頭大，麵容成熟，就上工廠上”
    “白班夜班，夜班白班，顛來倒去，把人都整脫行了，但是我能堅持，掙了幾個”
    “我就辭職不幹了，出來跑銷往工地銷售黃砂、石子、水泥，磚頭…”
    “可是銷售上的門道太多，關係又太複雜，搓磨人，很多人不願幹，它卻深深地吸引了我，一幹就是十”
    “在我二十七八歲的時候，雖沒有經曆大風大雨，但學會了不少賺錢門”
    “當時，我確實積攢了一些錢，就跟一個同事出來合夥我們幹了三年，身上的錢就多了，規模也上去了，主要是我們腦子靈活，做人大氣，有錢大家賺，唉！”
    說到這兒，六天歎了口氣，說道：
    “錢賺多了，如果不修路，人就變”
    “怎麽個變化？”
    “我那個合夥人主內，我主外，我們裏應外合，隻為把錢掙回”
    “可是我見他天天坐在辦公室抽抽煙喝喝茶，跟沒事一樣，就覺得有他沒他一樣，而我在外東奔西跑，應酬連天，嘴皮子磨破，費盡心思…”
    “你心理極度不平衡？”
    “總覺得他在白白地分我的錢，心裏確實不爽，就把他做掉”
    “做掉了是什麽意思？”柳絲絲緊跟著
    “我在他的車上做了手”
    “合夥人神不知鬼不覺出車禍死了？”
    “”
    “沒人抓你？”
    “隻有黑夜和心知道這件事，哪個想到一個跟我天天吃茶喝酒泡妞的合夥人害合夥人呢？天都想不到和藹可親我會害”
    “可是沒想到，”墨掉接過來說，“地下世界卻為你重重地記下了這一筆，在你輪回轉換的時候，失去了大”
    “哎，我就是納悶這一點，地麵世界那些人都沒查出來，地下世界的人是哪塊曉得的？至今我都想不通透”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墨掉一下子想不起來了，用手摸著頭的時候，馮玉耳接著說道：
    “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
    “對對對，”墨掉點點頭說，“馮玉耳說得”
    老公馬低著頭說，“也許”
    “六天，你繼續…”
    “我把他做掉之後，公司賺的錢越來越多，全都是我見賬戶上那麽多錢，我覺得該是時候找個女人”
    “你一直沒有女人？”
    “雖然在外麵一直有女人，那都是別人我得找一個給我生兒育女的”
    “找到了嗎？”
    “可是我結婚離婚七八次，就是生不出孩我就夜不歸宿，天天在外麵找女人，隻想有個孩”
    “誰曾想，你越是想得到越得不到？”
    “或許這就是命”
    “這跟命沒有關係！”馮玉耳忽然說道：
    “你窮，你心是善良的，通過努力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這是上天給每一個奮鬥者的甜”
    “可是，你嚐到了甜頭之後，你的心變一個人心地一旦不善良，種花不開花，種豆不結豆，正所謂‘厚德載物’，你無後活”
    柳絲絲不想聽馮玉耳的長篇大論，她隻想知道六天輪回轉換果業，於是打斷馮玉耳的話問道：
    “六老板，你賣黃沙、石子、水泥、磚頭就好好倒賣你的黃沙、石子、水泥、磚頭，怎麽搞起采石場了？”
    “還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具體一”
    “我去進貨的地方一看，才發現他們吃的是無本萬利的大買”
    “什麽意思？”
    “幾個工人在山上一炮放響，石頭滾進碎石機，流出白花花的銀子，他們才富得發紫”
    “原來發財就這麽簡單？”
    “回家之後，我就拿出所有家當，找人際關係，跟牛山區衙門簽協議，說每月交多少稅，提供多少就業崗位，給他們分多少紅”
    “他們同意了？”
    “嘴上說違反政策，要不得，未答應我的要求，但是暗地裏卻派局外人與我達成交易，我就這麽幹上”
    “後來你把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廠子淹掉幹啥子？”方蓮說，“不管怎麽樣，我也舍不得一把火把麗人院燒”
    “這或許就是她說的，”六天看了一眼馮玉耳，說，“你窮，你心是善良的，通過努力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這是上天給每一個奮鬥者的甜蜜，可是你嚐到了甜頭之後，你的心變了，沒有德行，心眼兒反而小了，看問題窄”
    “你想賺更多錢？”
    “心就大了不是？不想成首富的人就不是好企業我一手剝削工人的工資，一手靠鑽衙門的空子，賄賂有關人”
    “按照現在的話說，就是投機取巧，打衙門的擦邊球，還一手籠絡社會上那些不怕死的遊勇，讓他們把那些流浪在省市街頭巷尾的流浪漢抓到山上幹”
    “你要幹拇指沾鹽，一分錢都不出喲？”柳絲絲說，“再說，有那麽多流浪漢嗎？”
    “當時，外地人聽說省市遍地是黃金，非常好賺錢，就從四麵八方來這個城市打”
    “來到這裏之後，卻不是他們想象的那個樣哪裏有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發達城市要學問，要技術，要的是經驗，可是那些從四麵八方來的人啥玩意兒沒有，哪裏找得到工作？”
    “他們沒有工作，又沒有回家的路費，他們不到我的采石場幹活，那就隻有餓”
    “照這麽說你還是救世主囉？”
    “來到地下世界輪回轉換的時候，他們也這麽說，說我要是救了那些流浪漢，我就可以在地下世界繼續做可是我，”六天低下了頭，“我把他們淹死”
    “按照你的罪行，在地下世界輪回轉換大廳考試你應該得零分，變成石頭、蛆蟲什麽的，”羅姍問，“你怎麽輪回成馬？”
    “他們說我父母積過”
    “怎麽講？”在場的人異口同聲問
    這讓六天非常吃驚，沒想到大家會如此驚訝，他看了看大家，自豪地說道：
    “他們說我母父在收破爛的時候，曾經給那些流浪漢買過饅頭，盒飯，麵條，還幫助過一個逃學出來打工的中學生回”
    “這些應該記在你父母的德功本上呀，怎麽跟你有關係呢？”柳絲絲
    “當時我也這麽想就對他們說，‘這些應該給我父母加分，跟我沒有關係吧？’他們回我說：父母是兒女的最好的老父母教你做人，你善良，但是你沒有深入修行，你的罪孽就深重”
    “尤其被金錢衝昏了頭腦的人，更要罪加一不能輕易輪回成石頭，花木，蛆蟲，螞他們說這樣便宜了我，而是要我輪回成畜生，在地下世界永永遠遠做牲”
    “感覺如何？”
    “看見地下世界的人享受到地麵世界親人每逢清明、中元節，年頭歲尾，祭祀源源不斷送來的禮物拿不到手，心裏絞”
    說到這兒，老公馬淚流滿麵，泣不成
    過了一會兒，它說，“要是早知道在這四季如春的地下世界不愁吃不愁、住永永遠遠做快活人的話，我一定會積德行善，視金錢如糞”
    “唉，”羅姍長歎一聲，“現在說啥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