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路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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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鴨子婁山讓西門歡叫它外公,西門歡走過去,二話沒說,規規矩矩跪在它跟前,磕了一個響頭,叫了一聲“外公
    然後把黑鴨子抱在懷裏,親了親那烏黑的鴨頭,“外公,我弟弟呢?”
    “念念,能告訴我你在地麵世界是哪一個把你撫養成人的?”
    “首先說父親林正義把我養大的,再說我不是念”
    “你不是念念是哪一個?”
    “我不知”
    “你是誰?”
    “不知道!”
    “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知道怎麽樣,不知道又怎麽樣?”
    “你作為人類…,好好好,”黑鴨子婁山搖搖頭說,“我們不說這個,你確認是林正義把你養大的而不是我?”
    “他不但養大了我,還養育了西門”
    “這麽說來你跟西門樂從小一起長大的囉?”
    “是”
    “那我養大的是哪一個呢?”
    “反正你沒有養過我和西門你養大的是誰,隻有你們知”
    這時候,西門樂走了過來,他也坐在地上,從西門歡手裏接過那隻黑鴨子,親了親它那烏黑的鴨頭,說,“姥”
    “你怎麽叫我姥爺呢?”黑鴨子打斷西門樂的話說,“我不是你的姥”
    “歡歡的姥爺就是我西門樂的姥爺,六念,六想的姥爺也是我們的姥爺,天下姥爺一家親!”
    “他不叫歡歡,”黑鴨子念念有辭地說,“他是念念,”
    “不管他是念念還是歡歡,反正我習慣叫他歡歡姥爺,我跟歡歡從小相依為命,吃了不少苦頭,我們是有真感情的兄在此,我們要感謝養育我們的父親林正義先生,沒有他,就沒有我們現在,”西門樂轉身指向芭蕉樹下,“他就在那”
    林正義朝他們揮揮手,說,“鴨子大哥,你吃苦”
    “這是我的命啊林老弟!”黑鴨子搖頭擺尾地說,“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活該啊!”
    “你這是哪裏話?”林正義走過來寬慰它說,“如今啊,在地麵世界做鴨子的不要太吃香”
    “為什麽?”
    “什麽鴨脖子,鴨大腿,鴨翅,鴨肝,鴨心兒,黑鴨,久久鴨,鴨王,一係列鴨子在各線城市湧現,那真是嘎嘎叫”
    黑鴨子婁山知道林正義話裏有話,也明白他說的意思,在此不好辯解,誰叫自己輪回轉換考試得了低分,輪回成鴨子了呢?於是低頭沉默
    如果沉默能掩蓋內心的痛苦,那麽黑鴨子婁山就不會把頭抬得高高的
    所以它說,“不管是鴨子,還是鴨王,再是什麽鴨店,反正做鴨子是很痛苦的!”
    “姥爺,你不要這樣垂頭喪氣,”西門歡用手托起黑鴨子的頭:
    “做鴨子的雖然苦了點,但總比做雞的強吧?”
    “雞鴨差不多,白斬雞…!”黑鴨子婁山瞟了一眼西門歡說,“不要再說雞啊鴨的”
    說完,把頭轉向一邊,看著那棵櫻桃樹,“老子聽著別扭,想扇耳”
    “那就跟你說說我的養父好嗎?”
    黑鴨子心裏控製不住了,因為林正義嚴重傷害了它的自尊心,說它是一隻帶引號的鴨
    所以它不好說不好,也不好說好,就那麽看著鴨群一言不
    西門歡以為它走神了,於是從西門樂手裏把它接過去,滔滔不絕地說道:
    “我養父是一個軍他教我們做人,送我們念書,他的名字跟他人一樣,一身正氣,一身義宛如親生父母,無時無刻地監督我們學習,督導我們進我們兄弟二人要是沒有他,輪回轉換考試就不可能得高分,就不可能繼續輪回成”
    “唉,”黑鴨子婁山搖搖頭說,“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關於這一點我後悔死啦!我年輕的時候,吊兒郎當,陽奉陰違,拿根雞毛當令箭,是個混球,幹了不少虧良心的壞在輪回考試的時候,監考官說我年老的時候略有收斂,教養六念沒有步入歧途,算是為人類做了一件善事,才讓我輪回成一隻鴨叫我在鴨群裏繼續發光發熱,多做貢若不盡心盡力,再次輪回的時候,就輪回成驅蟲,花草樹木,石子沙礫了,做一個沒有呼吸的東”
    馮玉耳聽到這裏,心裏那塊石頭才算著了因為她擔心的,正是大家關注西門歡不是馮華山的弟
    六念,六想是室友楊柳的兒子,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
    所以她走過去,抓住西門歡的手走到一邊,輕輕地說:
    “親愛的,你說我以後叫你念念呢,還是想想?”
    西門歡見馮玉耳一本正經地問,便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六念還是想想,歡歡,我自己也搞不清”
    “你不會連自己叫什麽都不曉吧?”
    馮玉耳沒有經曆輪回轉換,就不知道地下世界的
    所以一把把西門歡推開,“連自己叫什麽都不曉得,你還出來鬼混?”
    “從媽媽肚子裏鑽出來就被別人掉了包,又經曆火燒,土埋,歲月沉”
    “好好好,”馮玉耳伸手阻止道,“別說我還是叫你西門一來順口,二來不會叫隻不過有一件事讓我想起來憋”
    “啥子事?”
    “沒想到你居然跟我父親是一輩的,卻沒有他那麽老嘛!”
    說到這裏,自我解嘲地一笑,“找一個年紀一樣的女婿回去,看他以後還好意”
    “就是長他五百歲,他還是我們長”
    “嘿,”馮玉耳跳起來說,“爸爸跟你一樣年紀,他看起來咋那麽老,你看起來這麽年輕,你們兩個人的差距咋就這麽明顯呢?”
    “你爹是兩家上市公司老總,日夜操勞,自然老得快,而我西門歡沒有事業,沒有爹娘,老婆還是娘家養,我從哪裏老起?”
    “你是國土局幹部,你不比爸爸”
    “差遠我是官方人,高興呢我就多做點事,要是心情不舒服呢,我就少做點事,或者不總言之,我不會因為工作令自己不開”
    “可是你爸爸就不一樣他高興要處理公司的事,不高興還要處理公司的事,不管他高興不高興都必須工”
    “如果他不工作就要賠錢,一賠錢心情就更差,就會老得更快對吧?”
    “對對”西門歡說,“理解他的辛苦吧!”
    “那也不至於你看上去才二十來歲,精力也才二十來歲,聲音也才二十來歲?”
    “誰叫我遇上你這麽個活寶貝呢?”
    “我爸爸的活寶貝還少嗎?嘿?”馮玉耳話鋒一轉:
    “你說他看上去老摳摳的,頭發胡子也白了,走路撩一撩的,像隻鴨子,是不是在外麵鬼混的緣故?”
    “他房間裏可是有十來種神酒的”
    “莫說神酒,就是神丸也醫治不了他的老”馮玉耳噘起嘴說:
    “記得小時候,我看見他和媽媽在房間親熱,上躥下跳,生龍活”
    “如今呢?看見媽媽雙腿就發還叫她不要回來,在外麵住酒你說他跟你一個年號的人,咋就活得那麽一堪不及呢?”
    “親愛的,看來你還不夠了解他老人其實他比我們每一個人都活得要”
    “我怎麽沒有看出來呢?”
    “早晚會清楚明白”
    “親,你姥爺說他養大的六念在省市地產公司工作,不就是在我爸爸手下工作嗎?你說他們兩個人知不知當年劉會會搞出的這件事?”
    “應該不知道”
    “要是這樣的話,我就有一個偉大的想法,不知道你支不支持?”
    “說來聽”
    “我想從西門樂和你身上取點東”
    “你要幹啥子?”
    “同意不?”
    “你不說清楚,我怎好答應你呢?”
    “西門歡,你把我馮玉耳身上老繭都睡起,我就這麽點要求你都不答應?看來你對我虛情假意,毫無感情可”
    “我對你的誠意日月可”
    “日月可鑒?它們怎麽不見?”
    “我是不是抹著黑都要見你?我們是不是日出之前就離開?”
    “就說自己披星戴月風裏來雨裏去辛苦好啦!”
    “這一切也隻能說明你無能!偷偷摸摸來,偷偷摸摸去,要是有本事的男人,就從大門裏進來,大門裏出去,太陽升出門,太陽靠山回家,把兩口子的日子過得像情人一樣,才算男”
    西門歡聽了這樣的要求,當時就慫了,於是看了看馮玉耳,搖搖頭:
    “你以為我們還是小夫小妻喲?”
    “你這話說得好像我跟你好了幾十年了一樣?”馮玉耳不高興地說:
    “還沒跟我領證,送請柬辦喜酒,吃蛋糕,就老夫老妻了?”
    “誰叫你爹娘不肯見我父親”
    “他們不肯見你父親嗎?”馮玉耳瞪著西門歡問,“你自己沒那本事請好哇?”
    西門歡見馮玉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響,雞鴨鵝盯著他們看,於是問道:
    “你想要我和西門樂身上什麽東西?”
    “你給不?”
    “要我們的命不?”
    馮玉耳眨巴著眼睛想了想說,“要你們的”
    西門歡一把把胸前衣服扯開,挺起膛子,“拿去”
    馮玉耳看見豬板油一樣雪白光滑的肌膚,口水滴滴答答流出,禁不住親了一口:
    “怎麽舍得呢親愛的?我要跟你開心一輩”
    雞鴨鵝伸長脖子,緊緊地盯著他們,完全陶醉在地麵世界的那段美好時光
    雞婆劉曉曉走過去,看了一眼黑鴨子,羞羞答答地說,“哥哥,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幺妹兒,你要我幹啥子?”
    “我想過”
    黑鴨子聽了此話,感到格外意外,同時膽戰心驚地看了看雞鴨鵝群,生怕它們知道劉曉曉的心
    於是低聲說道,“我知道了,不要再”
    於是抬起頭,高聲唱道:
    “雞,鴨,鵝,這邊多,那邊少,這邊隻有幾隻雞,那邊鴨多鵝也”
    一邊唱一邊朝院門外走
    其他雞鴨鵝也跟著唱起來,跟著往院門外走,離開了牛山林的
    西門歡把馮玉耳的頭緊緊地抱在懷裏,聽著那些雞鴨鵝的歌聲,默默流淚:
    “親愛的,究竟想要我身上啥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