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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邪在心中揣度了半天,確定了唯一的一種可能,因為莫利的事情,不由心中冷笑道:這事剛剛發生便找我過去處理,這老頭還真是上心那,時刻惦記著置我於死地,除了我這個後患。

    這老頭說的就是大長老,說起這個大長老就要提到莫邪的父母。

    這個大長老是上代族長的弟弟,而上代家主是莫邪的親爺爺,按理說這代族長應該由莫邪的父親來擔任,沒想到家族裏竟然起了內亂,莫邪爺爺的親弟弟,也就是他的二爺爺如今的大長老竟然想讓他的兒子取而代之,當上代族長死後,便設計將莫邪的父母全都囚禁了起來,當時這對夫婦有了一個孩子,就是莫邪。

    這個大長老做事有個毛病,就是喜歡留人一線,也正是這個原因,莫邪沒過早地夭折,莫邪的父母如今還在囚室內苟延殘喘。

    但這個大長老實在不是個好東西,雖然留下了莫邪的命,卻在九年前指使當時還天真沒有丁點判斷力的莫顏,在與莫邪比試的時候暗下重手,廢了莫邪,這些都是後來莫顏告訴莫邪的,這也是莫顏說欠他的原因。

    因為莫邪受傷的緣故,莫顏兩人走得很慢,過了有兩柱香的時間,這才帶著莫邪來到了莫家大堂,大堂名曰——正心,有著公正處理內務刑事之意。

    走到門口的時候,莫邪特意抬頭地看了看這塊刻著鎏金大字的堂匾,看著上麵‘正義’這兩個龍飛走蛇的大字,露出了一絲冷笑,什麽狗屁的正義,他在後來在各方麵通過旁敲側擊弄出了一點事實,其中有一點就是當年他的父母便是在這裏被設計陷害,最終終生囚禁的,這明晃晃的所謂正義也不過是披著羊皮賣狗肉。

    正義堂內分為左右兩排,首座當然是家主之位,而首座之下第一人便是大長老,然後再按照家族中的地位來依次排座。此時正義堂內坐滿了人,竊竊私語,堂內還跪著三人,三人旁邊站著幾個不認識的人,莫邪看到這個架勢,心中冷笑,看來這大長老今天勢要除了我啊。

    莫顏帶著莫邪上前幾步,對著一個腰背挺直,精神煥發,滿頭銀絲的老人施禮開口道:“大長老,莫邪已經來了。”

    站在堂中大長老聞言,斜看了莫邪一眼,鼻子哼了一聲,沒有搭理,轉而對莫顏和藹的道:“顏丫頭,這沒你的事了,你就下去吧。”

    這莫顏跟這大長老關係匪淺,平時接觸也算是密切,自從九年前那件事後,大長老對這個丫頭也算是關照有加,算得上是嫡係之人。

    莫顏看讓自己下去,腦中急轉,暗叫不好:看來今天莫邪凶多吉少。心中一急,脫口便道:“大長老,我不下去。”

    大長老臉上露出一絲的不悅,沒想到這莫顏丫頭如此的不識時務,不過轉念一想,一個丫頭能有多少分量,還翻不了大局,便道:“你既然想留下,便留下好了。”說完也不去看那莫顏,轉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不緊不慢的喝起茶來。

    莫顏像是沒聽出大長老的不悅,頓時喜形於色,向莫邪看去,卻發現莫邪根本就沒在意,不由輕輕的歎了口氣,轉身走到了他爹的後麵站住,經過莫邪身邊時,輕輕的道了一聲:“弟,這次我一定幫你。”

    莫邪轉頭看了眼莫顏婉轉婀娜的背影,冷嘲的喃喃道:“今日就算你幫我,也改變不了什麽。”

    莫顏並不知道大長老跟他之間的關係,所以根本不會想到一直在他心中宅心仁厚的大長老竟然存著除了莫邪這個後患的念頭。

    正義堂內,莫邪筆直的站在堂中,雙眼死死地盯著專心喝茶的大長老,透出難以抹去的恨。

    大長老渾不在意,慢悠悠的喝著茶,褶皺的嘴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冷笑。

    隨著大長老手中茶杯見底,堂內的人是越來越多,逐漸的這麽一個小孩子打鬧的小事變成了如今門庭若市的喧鬧局麵。而莫邪要麵對的就是千夫所指,千眉冷對。

    大長老抬頭看了看,估計人來的差不多了,輕咳一聲,頓時有些喧鬧的正義堂安靜了下來。

    大長老站起了身,環視一眼四周,淡淡地開口道:“今日找你們大夥來,是要評評理。”

    “大長老,我們一定好好評。”

    “謹聽大長老的話。”

    ……

    話音未落,便有幾個聲音討好的附和道。莫邪轉頭順著聲音看了過去,認出是不知道幾輩之前跟莫家沾親帶故的幾人,在座的各位直接忽略。

    聽到他們的話,大長老絲毫沒理會,接著道:“我們莫家,今天出了一個逆子。莫邪,你可認罪!”

    話音一轉,冰冷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劍直指莫邪。

    莫邪冷哼一聲,不做解釋。

    坐在大長老下數幾個位置的一人突然發難,大喝道:“莫邪,見大長老為何不跪?”

    莫邪順眼看去,認出他是大長老一脈的嫡係,按輩分應該是他的堂叔,叫莫東。

    莫邪冷冷的看了一眼這個窩囊到隻知道阿諛奉承的堂叔,麵無表情道:“他不是族長,我為何要跪?”

    莫東頓時啞然,莫家族規,見族長需跪地施禮,但其他長老卻沒這規定。一直以來,因為大長老是族長父親的原因,都是一手遮天,莫東等大長老一脈的嫡係都將大長老作為領頭人,所以這才說出這番不合規矩的話。

    大長老看了莫東一眼,哼了一聲,心中暗罵這個白癡,麵目卻沒有絲毫變化的說道:“事情的經過我已經告知了諸位,我想各位心裏也都有了判斷,不知對這個逆子如何處置各位有什麽看法?”

    “應該直接殺了。”

    “最好廢了四肢,然後丟出家族。”

    “他怎麽也是上代族長……”

    被大長老冷冷的目光掃過,那些對莫邪還有些同情,還記得上代族長恩情的人頓時誠惶誠恐,不敢再多言。

    這就像是一場鬧劇,看這場內大多數人的醜惡嘴臉,莫邪從心底裏厭惡。

    很是熱烈的討論發言後,大長老開始總結道:“對這個逆子當然不能放縱,不然我莫家以後還如何管理弟子,那我莫家威信何在?老夫征求族長意見,畢竟莫邪也是莫家之人,此次忤逆便把他清出莫家也就算了。”說罷,大長老表現出一副痛心疾首遺憾自責的模樣。

    莫邪對這種結果已經心中有數,心中冷笑連連,也不多言,就這麽靜靜地站在堂內看著這幫子虛偽的小人,心中想著,總有一天,此恩情必當一一奉還諸位。

    旁邊的莫顏聽到這種結果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不顧他父親莫峰的阻攔,衝到了堂前,跪在地上悲怒的道:“大長老,我看還是聽一下事情的原有比較妥當,不然我想這般武斷下定結論,眾弟子心中避免會不服,這也有損莫家在這白城的名氣。”

    莫顏雖然焦急,但也不是沒有頭腦之人,知道大長老不是她能搬動的,所以提出了一個不算過分的要求。

    大長老心中冷哼,早有預料,隨手指了指堂前的莫利三人道:“你們三人,便將這件事說一遍好了。”

    剛才一直跪在堂前的莫利,聽到大長老發話,惶恐的將剛剛的事情如實的說了一遍。說完微微抬起了頭,露出那隻漏風的門牙,嘲笑的看了莫邪一眼。

    他說的的確是事實,但在一些地方做了很細微的改動,比如突出了他關心表弟的形象,醜化了莫邪,突出了莫邪的囂張,把自己弱化成了一隻任宰的羔羊。

    這番說很有說服力,眾人細細思量了一下,衡量利弊之後,全都表示讚成大長老的決定。

    大長老低下頭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莫顏,藹聲道:“顏丫頭,這下你該清楚了吧?”

    莫顏聽著這帶刺的話,心急如焚,她意識到今天有些的不對勁,剛才那番話顛倒是非,說白是黑,很是巧妙,就憑莫利那麽笨得人怎麽可能說出那番細細推敲都找不出漏洞的話來,而且剛才莫利說這番話時沒有一絲的猶豫,這定是有人指使,事先背好了的。

    莫顏回想剛才大長老一副注定清出莫邪的話語,心頭頓時有了答案。

    莫顏抬起了已經哭得梨花帶雨的頭,毫不畏懼的看著大長老明顯威脅的目光,大聲道:“大長老,從小您在我心中就是一個值得尊敬宅心仁厚的人,但您今天為何如此武斷,甚至,甚至要置莫邪於死地,莫顏鬥膽問大長老一句,這是為什麽?”說道最後,莫顏原本還有些顫抖的聲音已如磐石般堅定。

    莫峰在一旁聽到這話,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心中大急,也顧不得什麽身份,向莫顏吼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懂得什麽,還不快給我回來!”

    莫顏沒理她父親的咆哮,一雙美眸帶著一點淚水懇求的看著大長老,這幅神色若是在其它場合,著實惹人憐愛。

    莫顏本身就是個美人胚子,今年十六歲,如花似玉的年段更是長得脫俗清麗,雖然沒有成熟女性的嫵媚,卻有著一種稚嫩的妖嬈。

    莫邪看著跪在他前麵的莫顏清麗的背影,心中一片訝然,他真的沒有想到為了給他求情,莫顏竟然頂撞了一向孤高自傲,極愛麵子的大長老,他原本認為莫顏不過是可能說上幾句好聽卻無關痛癢的話而已。

    一時間,莫邪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就在莫顏正與大長老對峙僵持之時,一串的腳步聲傳來,很快兩個人便來到了正義堂內,站在了莫邪的旁邊。

    莫邪轉頭看向來人,一愣,接著神色罕見的露出一絲的激動,輕聲道:“小叔。”

    旁邊來人微微向莫邪點了下頭,腿向大長老靠近了幾步,朗聲道:“大長老,你還真是公正無私啊,怎麽不問問我的意見?”話語很是戲虐,完全沒將這莫家大長老放在眼裏。

    大長老看到這人來到,心中一驚,咯噔一下,心道:這人不是走了麽?怎麽又回來了?聽到這人明顯的輕蔑,大長老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卻並不說話。

    這人看模樣三十多歲,相貌及其英俊,而且還帶著一種老男人特有的滄桑,整個人混身上下透著一種鋒芒,雙目亮若璀璨星辰,耀眼奪目。

    來人叫方秋,是莫邪父親的至交好友,自從莫邪雙親被囚禁以來,便住在了莫家,明麵上是為了照顧莫邪,暗中卻不斷調查著莫邪父母的事情。

    方秋背後是一個很大的家族,比之莫家那是螞蟻和大象的差距,而且實力極強,如今據說以練成了四層玄力,整個莫家,就連大長老這個老古董也不過三層八階的實力,比之方秋是遠遠不如的,所以眾人也不敢對他有一點不滿,他想住這裏,便住這裏好了。

    在開始,大長老還百般討好這位方家的少爺,想著能和方家這個龐然大物搭上點關係。可這方家的少爺實在是自傲,除了莫邪父親莫元以外,誰人都不搭理,能和方秋說上話的自然都是莫家的上層人物,什麽時候受過這等氣,有些人便惡言相向,卻被方秋三拳兩腳給踢了出去,躺在床上修養了仨月。

    到後來,便沒人敢招惹這位煞星,除了不損害莫家,他願意幹什麽就幹什麽好了。

    方秋看了眼四周的情況,嘴角輕蔑地一笑,心中不由的悲哀,莫元大哥若是在這,小莫邪怎會受如此委屈。

    一想起莫元,方秋心中頓生傲氣,看著四周這幫土狗,心中不由冷笑,莫元大哥豈是你們這些小魚小蝦能對付的。當初他們設計陷害莫元,本來是絕不可能之事,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就在幾天之前,莫元竟然玄力盡失,這才被大長老這些狼子野心的雜種借著光,將莫元夫婦囚禁了起來。而方秋調查的也正是這玄力盡失的原因。

    坐在首位的莫家高層,看到這煞星又回來了,頓時膽肝巨顫,冷汗齊流,支支吾吾的全都沒了聲音。

    “小老兒,小莫邪我就帶走了,這是給你的一點點懲戒。”方秋說著把旁邊跟他一起來的人猛的一推。

    這個人穿著一件鬥篷,將全身都遮住了,這麽一推,鬥篷頓時掉落下來,露出了一雙蒼白空洞的眼睛。

    看到那人的臉,大長老急忙小跑上來,接住了他,看著那雙完全失去焦距的雙眼,急得頓時冒了汗。

    這人正是當代族長,大長老的兒子,莫時。

    “放心,他還死不了,不過這雙眼睛就要讓它受點苦了。”方秋看著大長老那副像是兒子已經見了佛祖的表情,不由心中大快,好心提醒了句。

    方秋摟著小莫邪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正義堂,臨走留下一句:“小女娃,還不錯呦。”

    沒人敢擋方秋的路,那是因為他們知道他的恐怖,可莫利的s叉父親卻不知道啊,眼看著打得他兒子門牙掉了好幾顆的凶手就要走了出去,不由走上前去大聲喝道:

    “小兔崽子,你給我站,,,,,,”

    可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跟自由落體似的走著弧線飛了回來,不知道是不是湊巧,跟著他那肥碩的身體飛的還有幾顆大門牙。

    這個時候天色漸晚,月華初上,兩人回到了莫邪的破房內。

    “小叔,你怎麽回來了?”突然見到小叔,莫邪很是驚訝,半年前按照小叔自己的說法,不是出去辦事了麽?

    “嗬嗬,我擔心你,所以回來看看。”方秋摸了摸莫邪的頭,笑著道。

    這個時候的方秋就像是一個極其疼愛後輩的長輩,在他臉上找不到一點在正義堂的狠辣,有的隻有見到莫邪的歡喜。

    “還好小叔今天回來,不然今天這關可就難過了。”莫邪很是慶幸的說道,但從眼眸裏卻看得出來他心中的那份委屈。

    “…唉”方秋看著對麵臉龐清秀的莫邪,輕歎了口氣,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今天的事,莫化那個老頭早有預謀,今後你一定要小心。”

    “嗯,知道了,小叔,我不會再讓他抓到機會的。”莫邪信誓旦旦的道,經曆了這事,小小的莫邪不由得又成熟了幾分。

    方秋猶豫了一會,緩緩地道:“你錯了,並不是你犯錯,讓他們抓住的機會,而是他們讓你犯錯。”

    這句話很繞口,讓人聽了很容易迷糊,但莫邪聽完之後片刻便明白了過來,恍然大悟道:“原來莫利他們是大長老安排的。”

    “不錯,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們設計你,你本來是沒錯的。”方秋有些的無奈:“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說過,讓你跟我走,可是你為什麽拒絕了呢?”

    莫邪怔了怔,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方秋和莫邪聊了一會,臨走叮囑莫邪要好好休息,玄力修煉一定不要落下了,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今夜的莫邪依舊失眠,望著天穹纏綿的星和月。

    今天方秋的話給了他很大的觸動,為何不離開?莫邪也想離開,可是幾年前方秋這般問他時,他很幹脆的拒絕了,理由是,這裏還有他爹娘,他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但是今天當方秋再次提起這個事情的時候,莫邪卻不敢肯定自己當初的想法了,留在這裏有什麽用呢?爹娘很久才能見上一麵,而自己除了受人欺辱,便是遭人陷害,若不是有小叔經常照看著他,他…可能早就死了。

    他突然有些想爹娘了,胡思亂想了有些時候,最後苦澀的決定,明天去看爹娘,然後…便離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