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心繚亂莽撞得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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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李享這一聲喊叫,那女兒微微側頭,整個人突然癡了,呆呆地看著李
柳湘蓮心道,這兄弟莫不是有什麽瘋症?總是這等一驚一乍?
“姑娘忘了本家姓名,多有不便,我本想為她暫擬個名字,沒想到李兄已有了,這ying ian倒是既入耳又上口,就是不知道是哪兩個字?”柳湘蓮問
“不,不好,這個名字不”李享咬唇思量,這曹公筆下之人物,其萬千坎坷的命途全在姓名這二三字上,英蓮…應憐…斷不能用這個名字了!寶釵取的香菱二字倒是貼切不俗,但是若仍用這兩個字,隻怕跳不脫菱花秋末而亡的結
柳湘蓮雖讀書不成,但對那戲文話本卻是頗有研究,其實他心裏也對這女兒的身形相貌讚歎不已,隻不過當著李享的麵不好表露,正想借這機會誇讚一番,故而說道:“我雖駑鈍,倒也認得幾個字,請恕在下唐突,我看姑娘麵如出水之芙蓉,質若國蘭之淡雅,必是出身名門望族之家,今日落難至此,又得緣與我二人相會......”
柳湘蓮話至一半,突然被如夢方醒的李享打斷,他喜道:“欸!有了!就叫巧蘭!亦或者巧芸,巧玉!都”
“你!”柳湘蓮想好的一番話語硬生生被李享給斷了,白了他一眼,惱道,“你又有了?那我倒想聽聽你這些個名字好在哪裏?若是不好,還得依我!”
李享哪裏會給人取名?他不過是把原書中那些得以善終的人名湊了些,合拚在一處而已,但要說講究,也是有的,那就是劉姥姥給王熙鳳的女兒取的那個“巧”字,李享是打定了主意要用的,剩下的芸,蘭,玉,便是來自於賈芸,賈蘭,林紅玉三人,且不管說不說得通,這三人既能落個好結局,名字肯定也是好
李享想到哪裏是哪裏,當下跟柳湘蓮說道:“你看她,富貴,康寧,好德,五福之中已經占了三福,唯獨缺了長壽和善終,我取的這些名字,就是補這兩個的”
“砰!”
柳湘蓮一拳頭捶在桌子上,說道:“荒唐!簡直狗屁不通!你又知道她缺了長壽和善終了?那幾個名字又和這二福掛什麽勾?”
李享頓時語塞,勉強說道:“不是缺了,而是長壽和善終尚未可知嘛,所以補上這兩個缺……”
柳湘蓮之所以生氣,一者是李享口不擇言,當麵就說這女兒缺了長生和善終,這不是平白無故咒人家?二者則是李享說了一通,確實也沒解釋出這些名字好在哪裏,令得柳湘蓮好一陣不痛
也就是柳湘蓮這等性情豪爽,做事直來直去的還跟李享一頓爭吵,若是碰上那讀了些書,又把女兒當做掌中寶的,隻怕還更麻煩
一旁的英蓮見兩個麵容俊秀的公子為自己姓名的事爭吵,渾然不覺自己已是麵如紅霞,隻是低著頭,一雙手歡喜地絞著,心道,我今日罪孽可滿了!
柳湘蓮兩杯酒下肚,愈發沒了矜持,將自己所想的名字說了出來,不外乎是從那戲曲中撿了些佳人的名啊,字的,往英蓮身上去貼,倒也卻比李享取的那幾個有考
而李享或是因為知曉英蓮坎坷命運的緣故,聽到那些名字總是容易往不吉利的道上想,故而咬指皺眉,不做評
柳湘蓮正欲再辨,卻注意到桌子對麵的女兒已經支撐不住趴著睡著了去,當下噤了聲,示意李享去另一張桌子說
“李兄,方才你仗義相助,我二人便算是曆過生死了,你也知曉了我的底細,但我對你,卻還是一無所知”柳湘蓮給李享倒了杯酒,說
“你想知道什麽?問便是”李享將那酒一飲而盡,說
柳湘蓮點了點頭道:“方才情勢危急,我顧不得許多,但是現在細細想來,李兄卻有諸多奇怪的地方,日薄西山之際,常人都應在家得享天倫,李兄卻為何孤身一人出現在那林間小道上?此為其”
“其二,李兄的麵容裝束實在古怪,要說這洋人我也是見過的,但李兄分明也是我炎黃子孫,為何如此奇裝異服?連頭發也理成這個樣子?李兄若不是和尚,那可就是大不孝”
“其三者,也是我最不明白和在意的地方,我父母早亡,雖為大族子弟,卻是孤身一人,萍蹤浪我這一路遊曆過來,並未有做過什麽能顯聲揚名的事情,李兄如何又能一語道出我的來曆?”
柳湘蓮舉起一杯酒,敬向李享道:“李兄若能解我心中疑惑,我二人此後便也算是生死至交”
這...李享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一旁伏桌而睡的英蓮,苦笑道:“實不相瞞,柳兄,我也是個四海為家的浪子,除了名字和一些微末本領,其他一概不記得”
“一概不記得了?”柳湘蓮眉頭微皺掃了李享和英蓮一眼,心道,真是怪
盡管事情有些荒唐蹊蹺,但卻滿足了柳湘蓮仗劍江湖遇奇人軼事的心思,他一路南行並未有過什麽趣事,卻沒想臨近金陵之際竟遇上這樣的人物事跡,日後在酒桌上又多了一筆談資
夜風拂窗,柳湘蓮起身將自己的披風蓋在了英蓮身上,又看向李享道:“那李兄今日有何打算?”
“我?”李享長歎了一口氣,心道,是啊,該作何打算?若是重生在某家某戶,人生目標隻怕還明確些,偏偏自己如一葉浮萍落入這渾濁世道,伸手不見五指,竟有些茫茫然不知所
李享沒有沉默,反問道:“柳兄有何打算?”
“我原想遊曆至金陵後坐船北上,歸家一趟,而後再做定奪,隻是...”說著,柳湘蓮看向了英蓮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總不能半道扔下她不管不是?等明日官府的人來了,看看能否幫她找到家人,此事一了,我再歸家不”
家人?李享微微搖頭,心道,隻怕是不能了,葫蘆廟一場大火將甄士隱半生榮華燒做了灰飛,後來甄家也被抄家料理,這種情況下,能給英蓮找個好歸宿就算不錯
想到這裏,李享突覺柳湘蓮看向英蓮的眼神中總流露出一股柔
喝完了酒,吃完了菜,柳湘蓮柔聲喚醒了英蓮,將她送回房中,三人在驛館各自休
李享將身上東西一一解下,放在床
首先最重量級的是一個軍用戰術背包,由於李享是醫療兵,背包裏盡是急救藥物和醫療器具,還有一些應急食
然後便是一些野戰裝備,如身上的鉤索,匕首,防彈衣,護具,還有落地時就摘下了的防彈頭盔等等,脫去這一身累贅,李享頓覺輕鬆不少,至於武器,李享隻配備一把格洛克18c手槍和兩個彈鼓,畢竟在部隊裏,突擊偵查也不是他的職
“亂糟糟的!”李享抓了抓腦袋,又走出門敲響了柳湘蓮房間的
“李兄?”柳湘蓮剛打算睡
“柳兄,能否借我一套衣裳?”李享直言
“說什麽借不借的,兄弟要用,拿去便是”柳湘蓮笑著從包袱裏拿出一套衣服,遞給了李享,說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昂?哈哈哈!”
“多謝!”李享拿了柳湘蓮的衣服,回房試了試,果然合身,思慮一番,還是把防彈衣穿在了裏頭,不管怎樣,既然來了,還是盡量融入這世界的好,不然奇裝異服走在路上未免太招搖了些,難保不會飛來橫
次日清晨,李享早早醒了,一出房門便聽得柳湘蓮在樓下和人說話,俯身一看,幾個官差模樣的人正在審問筆
“少俠啊少俠!唉!”那捕頭長歎了一口
“是在下太過衝動莽撞,欠缺考慮”柳湘蓮抱拳向捕頭說道,說完,又一臉愧欠地看向了一旁的英
“柳大哥”李享走過去和柳湘蓮打了聲招呼,又向著英蓮一
“這位想必就是李少俠了?”捕頭看著李享,點了點頭,說道,“李少俠,這裏還需要你對一下口”
李享和官差對完口供,那捕頭命人將卷子送回衙門,隨後說道:“二位行俠仗義本是好事,隻是也太衝動了些,八個賊人,哪怕留一個活口也好啊!”
“原來是這樣……”李享看向了柳湘蓮,難怪他露出懊悔的模
那捕頭繼續說道:“似這等跨省拐賣人口的勾當,其後勢力盤根錯節,必能牽扯出無數大案,若是少俠留些活口,得以順藤摸瓜,這功勞可就上天”
柳湘蓮拍了拍額頭,道:“我真該死!那,大人,她的來處……”
那捕頭搖了搖頭,說道:“隻怕是不能了,少俠,此間事了,我也該回去了,賞銀大概正午前便會送到,那件事少俠可以再考慮考”
說罷,捕頭便離了驛
“柳大哥,有什麽麻煩麽?”李享雖然聽了個大概,但是沒頭沒尾,不夠詳
“我太衝動了,隻圖一時痛快,卻忘了要緊”柳湘蓮說道,“那八人一死,既查不出他們的背後的網絡,又探不明姑娘的來曆,偏偏姑娘自己也是一問三不知的,這如何是好?”
來曆?李享對此倒是心知肚明,但他並不想讓英蓮知曉那些事情,更何況甄家現在已經……隻怕英蓮就這麽忘了前事還好
“那,總不能就這麽丟下她不管吧?”李享笑著對柳湘蓮說
“李兄這話何意?”柳湘蓮感覺不妙,當著英蓮的麵,慌忙扯開話題道,“姑娘,你有何想法打算?若我能幫的,必盡力而”
李享看著柳湘蓮的樣子,笑嗬嗬道:“俺也一”
英蓮被兩個少年公子盯著,臉又不覺紅了,低著頭道:“我沒有什麽想法,也不知道什麽打算,隻是二位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也無以為報……”
說話間似是觸動了傷心事,英蓮眼眶裏突然蹦出豆大的淚珠
“你別哭,你放心,我們不會丟下你不管,君子行事,有始有終,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你的家人”柳湘蓮寬慰
“那你怕是要幫她一輩子”李享笑
似是聽出了李享的言外之意,柳湘蓮和英蓮身上都有些火辣辣的,心中慌忙無措之下,柳湘蓮腦子一熱,說道:“隻是我是個漂泊無定之人,姑娘跟著我們行走,難免有損清李兄,姑娘,既如此,可願與我義結金蘭,定下個名分,此後肝膽相照,可好?”
“啊?”李享聽到柳湘蓮的話,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氣氛都到這裏了,結果這位大兄弟來了句“義結金蘭”?
一旁的英蓮也是抬起了頭,左看看柳湘蓮,右看看李享,貝齒咬唇,說不出話
“怎麽?你們都不願意嗎?”柳湘蓮突覺有些尷
“不!願意!”英蓮立刻出聲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仿佛生怕柳湘蓮和李享扔下她不管似
看著英蓮的神態,李享不免心疼,這漂泊無依的女兒突然被救,又突然能得兩位兄長,這樣的際遇叫她如何不激動?
“那好!”柳湘蓮得了英蓮的肯定,也不管李享說沒說話,抓起他和英蓮的胳膊就往案台那邊
這還不由得我拒絕了?李享看著柳湘蓮,翻了個白
柳湘蓮似乎注意到了什麽,停下腳步道:“李兄與我生死之交,同袍之誼,難道?”
“沒有沒有,我也願意,我是太激動了,嘿”李享臉上笑著,心裏道,身上還穿著人家的衣服,哪裏有拒絕的道理?
三人來到案台邊跪下,柳湘蓮舊話重提,說道:“妹妹,你的名字,可想好了?”
英蓮與二人對了下眼神,說道:“我不像李大哥那樣心思活絡,也不像柳大哥這樣的博聞廣識,我隻知道領你二人的心意而已,所以名字便不必爭執了,便從二位哥哥所賜的名字中各取一個字就好,至於姓氏,也不礙著什麽”
聽到英蓮如此說,柳湘蓮和李享也不再多話,任由她選
英蓮微微一笑,道:“李大哥偏愛那一個巧字,就先取一個巧字,柳大哥那裏,便取一個玉字吧,如何?”
“巧玉……巧”李享念叨了兩句,突然發笑道,“是了,這還真是一場巧遇,再沒有更貼切的”
“玉為君子之質,妹妹雙目靈巧,顧盼神飛,這兩個字倒也確實貼切,隻是差了些來曆了……不過,妹妹喜歡便”柳湘蓮也不再糾結此事,說罷便上前燃了三炷香,分交二
根據長幼順序,自然是柳湘蓮為大哥,李享為二弟,巧玉為三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注視案台上供著的神仙,各自起誓,抒發肺柳湘蓮熟讀戲曲話本,其言慷慨激巧玉得以脫難新生,其言情真意
李享: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