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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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1章接風
    “正是!”楊炎答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有那個能力?”陳富禮質問道。
    雖然是白蓮教的天王,雖然見多識廣經曆豐富,但此前陳富禮還是低估了親王出行的護衛力度。
    這導致即便他有足夠周密的計劃,並派出了最精幹的人手,卻連朱景洪的影兒都沒見到,然後就全軍覆沒了。
    所以現在,當聽到楊炎說還要幹一次,他就覺得這小子是瘋了,要麽就是在鑽牛角尖。
    “老爺,小人有辦法!”
    陳富禮隻當楊炎是意氣用事,所以冷冷說道:“這件事你不要再想了,聖女既已免了你的職,這幾天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府裏!”
    “老爺,這次我真有辦法,我已在燕王府找了門路,隻要謀劃得當……定能將朱家小子斬殺!”
    “哼哼……”
    陳富禮冷笑了兩聲,雖然他是一句話都沒說,但已經表明了自己態度。
    “老爺,那燕王府傳承三百多年,朱家人少說也有上千家,他們和大宗關係錯綜複雜,其中窮困潦倒者不計其數,剛好有一人在幾年前入了我教!”
    這個情況楊炎近兩天才得知,還專門派了人去核實,今天上午才得到了反饋。
    沒錯,確實有活不下去的燕藩庶人,直接加入了白蓮教謀活路,這說起來也是非常之諷刺。
    此時陳富禮雖深感詫異,但他還是保持了頭腦清醒。
    “一個遠支族人,連燕王府的門都進不去,又能起到多大的用處!”陳富禮冷笑。
    “老爺,無須他起多大用處,隻要能帶咱們的人進王府,殺朱就有機會!”
    說到這裏,楊炎下平靜:“即使失敗,也不過折損些人手!”
    能被派去刺殺朱景洪的人,那自然是白蓮教中最精幹的教徒,在楊炎這裏也隻是耗材罷了。
    “老爺……爹……”楊炎滿是希冀。
    這一聲“爹”,確實是讓陳富禮心軟了。
    但他終究保持了理智,知道眼下不能跟聖女對著幹,否則連他都會處於危險境地。
    “此事不急,緩幾天……等聖女離開北平再說!”陳富禮平靜說道。
    楊炎本想再說幾句,可最終他還是憋了回去,自忖多等幾日再動手也無妨。
    這邊二人事情議定,另一頭的燕王府內,鎮國中尉朱怡镔已忙得腳不沾地。
    其實他若願意奪清閑,朱景洪起居事宜完全煩不著他,他又豈能放棄這獻媚的機會。
    大明唯二的親王到了,隻要稍微伺候得好了些,給他提一兩級爵位易如反掌。
    大事情安排好了,朱怡镔好不容易歇口氣,便有族人領著小廝抬了器物過來。
    “大老爺,這些東西……”
    麵帶不滿,朱怡镔不耐煩說道:“存心殿東邊廊下……”
    “是!”
    這幾個人才走,接下來又來幾波人請示,讓朱怡镔氣都沒歇幾口。
    “津兒何在?”朱怡镔問向身後小廝。
    “回大老爺,大爺如今在東角門迎客!”
    朱怡镔沉聲道:“客人都到差不多了,讓他到這裏來招呼!”
    “是!”
    沒一會兒,朱伯津就從外麵進來,見到老爹後先是行了禮。
    “文武官員都來得差不多了,你到存心殿內去招呼,為父去銀安殿外伺候著!”
    “兒子明白!”
    “津兒,今日北平文武給十三爺接風,你我父子可要應對周全,其中關係重大……你得明白!”
    “爹()
    ,兒子都明白,您放心就是了!”
    “嗯!”
    言罷,這父子二人分頭行動,朱伯津去招呼燕山文武,而朱怡镔則去了銀安殿。
    等他來了銀安殿才知道,朱景洪去了燕王府的宗廟,於是朱怡镔也趕了過去。
    且說燕王府宗廟內,朱景洪正在參觀內部排位和畫像。
    燕藩的王爵傳了十代,第二位燕王是朱高熾,可惜隻坐了兩年就病死了,然後就是朱瞻基承襲爵位。
    在這裏情況有了變化,朱祁鎮因行事暴虐而被廢除,其子朱見深提前繼承了王位。
    “王爺,鎮國中尉朱怡镔求見!”
    “嗯!”
    朱景洪隻是應了一聲,也沒說見還是不見,稟告的宦官也隻能先退出去。
    宗廟外,朱怡镔隻能老實等著,同時回想著祖上的曆史,以便等會兒朱景洪詢問。
    他還真猜中了朱景洪的心思,沒一會兒朱景洪從裏麵出來,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燕康王是不是胖子?”
    燕康王就是朱高熾,已經兩百多年前的古人。
    “哦……這……是有些發福!”
    太胖終究不是什麽美事,所以朱怡镔答得很模糊,但朱景洪已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燕宣王愛玩蛐蛐?”
    “哦這……據臣所知,並無此事!”朱怡镔一本正經回答。
    “燕成王愛?”
    朱景洪總問這樣刁鑽的問題,而且對象還是人家的祖上,在當下這時代非常不禮貌。
    可他是親王,朱怡镔雖心中不滿,此時也隻能是笑臉相迎。
    來到朱景洪麵前,朱怡镔鄭重行禮道:“殿下,這些皆是子虛烏有之事,定是有人惡意中傷!”
    本來燕藩現在就混得不行,眼下還別人如此汙蔑,這要是在京城裏傳開了,他們這一支別說晉爵,隻怕反會被削去一兩級。
    所以現在,朱怡镔要很認真的解釋,盡可能為家族消弭風險。
    朱景洪笑了笑,親自把朱怡镔扶起來後,說道:“你別緊張,我隻是隨便問問!”
    他是因為好奇才過來看看,也是因為好奇才會詢問,卻沒想到把朱怡镔給嚇到了。
    “他們人都到齊了?”
    朱怡镔連忙答道:“都到齊了,歌舞月工戲班也都備好了!”
    他的前半句話是回話,後半句則是在表功,歌舞戲班都是他父子二人所準備。
    “那我也該去亮相了!”朱景洪無所謂的說道。
    他的這份淡定隨和,確實是讓朱怡镔羨慕乃至嫉妒,暗想自家若有王爵也能這般高傲。
    .
    “走吧!”
    “王爺請!”
    他二人一道往存心殿去了,而此刻王府同心殿這邊,甄琴趁諾敏正在配殿寢室內看書,就命侍女把同心各門關上了。
    此時同心殿正殿內,甄琴身著選侍的命婦禮服,正一個人站在大殿中央。
    正殿兩側的偏殿內,掛著曆代燕王妃的畫像,甄琴一人獨處多少有些害怕。
    但當她目光落到正殿中央,看見那雕刻精湛的鳳位,便讓她忘記了恐懼。
    徐徐走向鳳位,站在椅子麵前愣了幾息,甄琴徐徐轉身背對著鳳椅,然後緩緩降低身體坐了上去。
    “喔~~”
    甄琴不直接發出驚歎,坐在這裏她感覺確實不一樣。
    這可是曆代燕王妃的寶座,我也算過了王妃的癮了……甄琴如是想到。
    如今側妃的位置還空著一個,待我此番陪王爺四處奔波後回京,這位置總該是我的……
    “到那時()
    ,我仍是王府的大甄娘娘!”甄琴低聲說著。
    現在她的情況很尷尬,尤其英蓮有喜後加封了選侍,導致襄王府有兩位“甄選侍”,甄琴的“大甄娘娘”稱呼已不太穩固。
    但隻要她再進一步,成了側妃……則優勢依然在她。
    “咯吱”一聲,正殿側邊一門被推開,嚇得甄琴從王妃位置上彈了起來。
    “誰在那邊?不是說了任何人不得擅入,誰人如此大膽!”甄琴嗬斥道。
    “我還想問呢,誰人如此大膽,竟坐到燕王妃的位置上!”側邊傳來了諾敏的聲音。
    甄琴那點兒心思,諾敏是再清楚不過。
    她二人本就紅過了臉,此刻諾敏自不會給甄琴留麵子。
    “我說甄娘娘,你坐人家的位置,可跟列位王妃打過招呼?”
    “你別胡說,我那裏坐過她們的位置!”
    見甄琴不承認,諾敏笑著走到大殿中央,向左右看了看之後說道:“這多人都看著你可不能撒謊,否則列位王妃晚上要來找你!”
    甄琴心虛,便往左右看了看,剛好此時一陣風卷進來,將牆上畫作吹得起伏不定。
    本來甄琴就害怕,此時便被嚇得魂飛九天,立刻生出了逃離此處的想法。
    正當甄琴要起身離開,諾敏麵帶駭然道:“你看椅子後麵,有人……”
    一時間,甄琴嚇得汗毛豎起,而後逃也似的衝出了大殿,暗道這地方絕對不能再來。
    大殿之內,報了仇的諾敏心情舒暢。
    瞥了眼空蕩蕩鳳位,又看了燕藩曆代王妃的畫像,諾敏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她在乎的是朱景洪這個人,對位分一點兒想法都沒有,甚至還想回到草原上的部族中去,隻因在王府待著實在無聊。
    當然,這一切基本沒可能,所以諾敏隻能給自己找樂子,收拾甄琴顯然能讓她心情舒暢。
    “今晚我先去銀安門守著,定不讓姓甄的得手!”諾敏暗暗想著。
    跟甄琴在一起,諾敏雖本心是不爭不搶,如今也非得和她爭個高低。
    朱景洪作為獵物,根本想不到這些,即便能想到他也不會在意,反正甄琴和諾敏都是美女,無論是誰都當讓他快樂玩耍。
    再說此時的朱景洪,他已來到了存心殿內,在場三十多名文武官員盡皆起身相迎。
    在他落座之前,朱景洪站在台上說道:“諸位……你們可真是太客氣了,我是來辦皇差,豈會在意這些虛禮!”
    布政使楊雲光答道:“接風洗塵,本為應有之義,殿下不必推辭!”
    “若連接風都免了,傳出去外人會說臣等拿大又如何向朝野和聖上交代?”
    來到王位前,朱景洪落座之後,方示意在場眾人各自落座。
    然而即便並非正式迎接,在場眾官員很有默契走到大殿中央,排班站好後紛紛向朱景洪行禮。
    “免禮”
    待眾人起身後,朱景洪便示意他們各自落座,然後這場宴會就正式開始了。
    隨著朱怡镔一聲令下,外麵的樂工就開始演奏,隨後便有舞女進殿來獻舞。
    這下舞女都麵容姣好,朱景洪雖已是吃過見過的人,此時也不免把視線轉移過去,跟著舞女們翩躚起舞。
    “臣等敬十三爺,恭祝王爺萬壽無疆!”
    “恭朱王爺萬事順遂……”
    一二三杯酒下肚,才意味著這場宴會真的開始。
    今日出席的官員,文歡基本是知府以上,武官皆是指揮僉事以上,包含了燕山接近五成的。
    “王爺,您請!”朱怡镔親自給的朱景洪到了酒。
    ()
    接過酒杯,朱景洪平靜說道:“你不必跟在我身邊,自己找個地方坐吧!”
    朱怡镔如此的殷勤,背後的目的朱景洪大致能猜到。
    藩府繼承之事,朱景洪其實不願插手,畢竟這一方麵歸宗管,而如今睿王朱景淵便是宗正。
    “王爺,臣唯恐有招待不周之處,實在不敢貪圖安逸!”朱怡镔並不想走。
    然而朱景洪根本不看他,自顧端起酒杯看向前方舞女,語氣依舊平淡道:“去吧!”
    雖然隻有平淡的兩個字,但卻具有莫大的威能,隻把朱怡镔冷汗都嚇了出來。
    剛才那一瞬間,朱怡镔仿佛聽見了虎嘯聲,讓他一度以為眼前真有這等凶獸。
    “是!”朱怡镔應了句,然後小心退了下去。
    襄王之氣勢,果真非凡……朱怡镔暗自感慨。
    於是乎,朱怡镔在邊緣處找了空位坐下。
    他這一桌基本是燕山諸衛的將官,朱怡镔顯得格格不入,但他又不願意直接裂開。
    “諸位,我雖奉旨來燕山巡視,你們也不必過於緊張,我隻是替聖上摸摸底罷了!”
    “燕山是大明北方屏障,地方安定武備充足非常重要,所以我才來到了這裏……”
    “今日北平守禦千戶所,當真讓我又意外之喜,其千戶……”
    朱景洪在主位上念著,而此時同在角落處的夏揚,已收到同桌武官連續不斷的道喜。
    在這樣的場合,朱景洪都要提一嘴夏揚,可見後者是真得到了重視。
    “來,為此番巡視順利,為燕山各衙署配合默契,幹杯!”
    “王爺殿下)請……”
    酒過三巡之後,現場氣氛被充分調動,一時稱頌聲獻媚聲不絕於耳,深刻詮釋了何謂“歌舞升平”。
    能到朱景洪麵前敬酒的,其實也隻三司主官和巡按都禦史,所以朱景洪這邊喝酒壓力不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