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兒靖安不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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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朱雲笙,是大明朝的嫡公主,封號“靖安。
在我爹做皇帝的時候,我的身份非常尊貴,在整個大明的女子中,也就我的兩位嫂嫂可與我並論,然她們聖眷榮寵則遠不及我。
我的童年非常幸福,隻因我降生時父親便已登上帝位,老一輩的恩怨於我沒有半分牽扯。
父母對我寵溺無比,三個哥哥則對我愛護有加,我稱得上是在蜜罐中長大。
我的四哥是謙謙君子,是字麵意義上的好人,也因為這一點他吃了很多虧,即便他是尊貴無比的皇太子。
我六哥則是個偽君子,雖然他對我也非常好,但因其成日搬弄是非,所以母親不喜歡他,連帶我也對他有成見。
然而,我的十三哥,我以為愚笨魯莽的十三哥,則是真正的高明人物。
十三哥愚笨和魯莽,都不需要找證據,因為他前十來年幹的那些事,有太多可以當作佐證,其中許多我還親身經曆。
我被十三哥瞞過了,但我並不覺得自己蠢笨,畢竟爹娘這般聰明聖智,最終還不是被他瞞過了。
當然這裏也還要提一下我的侍讀,我覺得她們是真的聰明,否則豈會早早就盯上了十三哥。
而這其中,又以我十三嫂最是厲害,憑本事把我十三哥迷得神魂顛倒。
一個失怙之女,愣是把我那位表姐我母親的親侄女,從王妃擠到了側妃位置,自己成了我嫂子也就是襄王妃。
老實說,他們兩口子真是天造地設,一個裝傻一個賣乖配合可謂天衣無縫,愣是沒讓其他人生出警覺。
而等察覺其心跡時,襄王府已成了龐然大物。
尤其是我這位十三嫂,那真是心長在了心眼兒上,母親那般聖明之人,也被她哄得多番稱讚,引以為諸兒媳中最親。
我甚至猜測,十三哥前後的轉變,也是因為她所挑唆。畢竟情況從正統十年開始不對,而那年正是他們相遇的時候。
當然,我察覺十三哥誌向,是個很漫長的過程,在此期間我也在逐漸成長,從不諳世事的孩子變成了待嫁的姑娘。
也是在這一過程中,我身邊的侍讀一個個的離開,而她們的去處也是驚人相同,都住進了襄王府的內宅。
在這些侍讀中,我最要好的朋友是黛玉和湘雲,隻因她二人陪我最久,相處的時間也最長。
我初見黛玉時,隻覺她文文弱弱,卻欽佩她的學識。
而她則驚訝於,我這皇家嫡女竟如此“粗陋”,但後來她也被我感化了許多。
正如我那十三嫂所言,見賢思齊焉……她們見了我這般“賢德”之人,思與齊焉也是極正常的事。
相比於黛玉,湘雲要更活潑好動一些,所以我和她玩得最好,甚至可以說比跟黛玉還要親密些。
隻可惜,她們最終還是離我而去了,雖然隻是隔了一道宮牆。
自己的侍讀全被十三哥拐走,我覺得我活成了笑話。
但我並不真的生氣,因十三哥確為天下少有的豪傑,連我這嫡親的妹妹也飽含仰慕。
而當我到了將笄之年時,這一點對我來說則要了命,因為別的男子都顯得太平庸了,即便父皇列出的人都是大家嫡嗣,我也一個都看不入眼。
所以,我對選駙馬一事甚為排斥,這讓父皇母後憂心不已。
直到有一天,我在十四哥王府馬球場上,遇到了讓我稍微心動的人。
這個人叫梁毅,家裏隻有最低的爵位,按理說我跟他很不般配,但是我最終就是選定了他。
從這一點來說,我是向十三哥見賢思齊了,好在爹娘最終成全了我。
也是在我成婚之後,三位兄長之間爭鬥越發激烈,讓我真正明白了所謂“奪嫡”,絕非隻是簡單的兩個字。
但後來發生的事證明,我還是想得太簡單、太溫和、太天真了。
正統十七年,母後病倒了,彼時十三哥遠在西北萬裏之外。
我日夜入宮陪伴母後,對她臨終時的心意甚為明晰,知道她最放不下我的三位哥哥。
當母後點出,日後必為十三哥繼位時,我其實非常之驚訝,才知母後把情況看得很透,至少比我預想中要明智許多。
然而母後仍是擔心,十三哥日後會與兄長為難,當時的我隻當她過慮了,畢竟十三哥的心胸寬廣,非不能容人之人。
得知母後病重,十三哥飛速從西北返回,可算是見到了母後最後一麵。
母後臨終時,是單獨召見我們兄妹,雖然我不知她說了什麽,但也能猜到大致內容。
最終,母後還是撒手而去,我失去了此生最愛的人,我痛不欲生肝腸寸斷。
我的哥哥們,看起來似乎跟我一樣,但後來發生的事證明,他們已在做生死之爭的準備。
母後過世不過三月,在這一年的中秋節,讓我們皇家顏麵盡失,讓父親心如刀割的事發生了。
我雖極力阻止,但卻未能見效,隻能眼睜睜看著四哥造逆,六哥作繭自縛。
之後,四哥六哥失勢,十三哥成了無可爭議的嗣君。
四哥身體很差,遭受此番打擊病情更重,我看著他每況愈下的身體,著實是心疼得厲害。
而我的六哥,則是始終不老實,最終被父親勒令閉門靜養。
沒過多久,四哥病情愈發嚴重,他也走到了生命的終點。
四哥臨終當日,六哥一家被禁足,未能及時去往東宮吊唁,可我那十三哥也遲遲不來,這讓我心中極為氣憤。
所以,當我那十三嫂款款而來時,我便當眾質問了她十三哥為何沒來。
雖然她城府極深,喜怒不形於色,但我還是捕捉到了她的一絲慍色。
我知道自己幹了蠢事,但我並不為此後悔,因為我很想十三哥及時出現,畢竟四哥曾經對他那般照拂。
這次的事情,讓梁毅大為光火,可他也隻能苦苦哀求,讓我別再做那些無用的傻事。
畢竟我得罪的不隻我十三哥,還有未來的太子殿下,更是未來執掌大明數十年的皇帝。
母親病逝,四哥也撒手而去,之後沒過兩年,父親的身體也撐不住了。
正統二十年,七月廿八的夜晚。
父親急召諸王百官覲見,見傳旨太監神色急促,我便知道要出大事了,於是迅速進了宮去。
到了乾清宮時,已有宗室和重臣到場,而因我是皇帝嫡女,故而可進至禦榻之側。
看著氣若遊絲的父親,我的內心非常恐慌,因為周圍除了侍奉的太監,我的哥哥們竟是一個都未到。
後來我才知道,我的那些庶兄弟們,是怕來得太早被猜忌,而我的六哥則是被侍衛阻撓,連出府門都成了一件難事。
至於我的十三哥,則是下麵人為了掙表現,愣是領著他舍東安門不走,繞行大明門進宮耽擱了不少時間。
獨自守在禦榻前,眼睜睜看著父親氣息越發微弱,我傷心害怕得不住掉眼淚。
但我沒敢哭出聲,隻因怕攪擾父親歇息。
可即便如此,在等待諸王百官到來的時間裏,父親還是醒轉了兩次。
他看見了近在咫尺的我,我看得出他想說些什麽,但在遲疑後又閉上了眼。
後來我才明白父親是在保存精力,等待諸王百官到齊,當然最重要的是等到十三哥。
這段等待的時間,至多不過半個時辰,但當時我隻感無比漫長。
就感覺天要塌了,而隻有我一個人撐著,雖然我當時並沒做任何有用的事。
好在,我的那些庶兄弟們趕到了,而十三哥也終於到了乾清宮,此時他已做了兩年的太子。
他隻是踏進大門,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敬意,可見名位早已有了定勢。
得知十三哥到來,父親終於撐著精神,當眾宣布了自己的遺命,讓諸王百官要盡心侍奉新帝。
除此之外,父親還交代十三哥善待兄弟,讓他要多加愛護百姓,體恤朝臣的過世。
彼時僅有我和十三哥守在父親左右,我期盼著父親能對我說些什麽,可直到他生命最後一刻,我也沒有等到他的一個字。
吾兒當為堯舜,這是父親最後一句話,當時的我聽了隻感到擔憂,母後過世前的憂慮重新回蕩在我心頭。
堯舜至賢,可謂德高,十三哥會成為堯舜一樣的人嗎?他會寬容不是東西的六哥嗎?
想到父親臨終前,也單獨交代十三哥善待兄弟,這便讓我心中憂慮更甚?
也是在這一夜,六哥在宣讀遺詔後姍姍來遲,竟失心瘋般有了大逆之言,被十三哥逐出禁中勒令禁錮。
這一事件,讓我越發心憂,但仍祈盼著情況別再崩壞。
隻不過,聰明一世的六哥,卻是愚不可及的蠢人,亦或者說他是鑽牛角尖了。
反正他就是沒有認命的念頭,在十三哥繼位後做了不少悖逆之事,而我對這些並不全知。
正統二十年,十月廿八。
這原本是平平無奇的一天,我應黛玉相邀進宮敘話,此時她已受封貴妃。
相談中我才得知,十三哥欲加封我為長公主,但因我心有憂慮所以也沒太激動。
沒過一會兒,黛玉宮中有人來稟,說十三哥在接見廠衛官員,所以不能到黛玉處赴宴。
於是我隨口問了一句,才知事情與六哥有關,這讓我的心頓時懸了起來。
被廠衛盯上,那可不是什麽好事,尤其六哥還得罪過其中不少人。
匆匆與黛玉用過膳後,我出了內廷本打算去乾清宮為六哥求情,可又怕弄巧成拙害了六哥,逡巡之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等我出了宮去,便遇兩位庶兄打馬進宮,這亦是極為罕見之事,我便猜測今日之事不簡單。
待兩位兄長出宮,我伺機找上了十五哥,向他詢問了其覲見之事,但他隨意出言搪塞了我。
當夜我坐立難安,於是去了恭順王府,卻見到了倪盡忠,這個錦衣衛的百戶。
此人我素有所知,原好像叫什麽倪二,是京城下三濫的地痞,後來搭上那陳雲泰的關係進了錦衣衛,輾轉逢迎入了十三哥法眼,多有提攜還賜其名倪盡忠。
這人專為十三哥幹髒活兒,他出現在此絕非好事,聯想到白天發生的事情,我的心裏就更焦慮了。
我想要闖進王府,然而此人著實膽大包天,任務如何威嚇竟不讓半步,我便意識到他是奉了旨意。
解鈴還須係鈴人,我知道必須去見十三哥,才能把恭順王府的事說清。
梁毅攔著不讓我去,我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可我還是拂了他的意,選擇在深夜裏進宮麵聖。
非軍國大事,這樣的行為是找死,但憑著我嫡公主的身份,我還是得以進了東安門。
但是,我在東華門外被攔住了,即使有人幫我通稟,我還是沒有見到十三哥。
此時我真切的感受到,我失去了最要好的、最讓我敬仰的、也是最疼愛我的十三哥。
緊接著,我那十三嫂的懿旨,將我逐出了皇城。
那一刻,我想起了母後生前的事,彼時懿旨於我而言隻是尋常,畢竟母親說的每句話都是懿旨,而我可以憑心意去領受,甚至抗旨也不算什麽大事。
可眼下,皇嫂的懿旨是鐵則,我根本沒辦法抗衡。
我傷心而失落的離開了皇城,出了東安門就看到梁毅在燈火下等著,他神色間的憂慮和關切,給了我很大的心理安慰。
直到這一刻,我才對他生出了濃烈愛意,並在心底將那個人剔除幹淨,而不再視他為他的替代品。
回府次日,我得到了消息,我嫡親的六哥病逝了。
我痛徹心扉,我也無可奈何,但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待在家裏。
過了幾日,我被十三哥免去了限製,得到了允許去吊唁六哥。
很快一個多月過去,我受黛玉和湘雲之邀入宮,再度見到了我的十三哥。
我和他形同陌路,甚至可以說是仇敵,所以在他釋放善意的時候,故意以冷語傷了他的心。
在十三哥眼中,我看到了失望、委屈和痛心,但這些都是一閃而過,他那平靜的眼神甚至讓我以為,剛才那些都沒有出現過。
我沒有顧忌他皇帝的麵子,當場就告辭離開了,可我卻沒有報複得逞的快意,他畢竟是陪著我長大的嫡親兄長。
又過了一段時日,在黛玉和湘雲的提點下,我得知了一些不堪入目皇家醜事,這裏麵每一件都跟六哥有關。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的這位六哥確實枉為人,十三哥是一退再退多有包容,最後退無可退才出手懲治。
皇家的醜惡讓我心傷,但更讓我自責的是,我傷害了一直包容和保護我的十三哥。
彼時我才意識到,此前我自以為的不畏強權,其實是認準十三哥愛護我這胞妹,才敢肆無忌憚屢有狂妄作逆之行。
我承受了他的寬容和愛護,卻踐踏了兄長的情誼和真心,這亦讓我悔不當初自責羞愧。
臨近年關的皇家宴會,我向十三哥請了罪,他灑脫一笑安撫了我,卻讓我越發感到愧疚。
然而,事情總要往前看,之後在梁毅多番開解下,我終於走出了這次事端。
老實說,憑借我嫡公主的身份,我的日子確實過得很滋潤,即便我那十三嫂也得給我幾分麵子。
但我再也沒有半分嬌縱,隻是一門心思的相夫教子,並不時入宮和黛玉湘雲會麵。
當然,也隻是聊些生活瑣事,宮帷之事我是半句也不談,隻因為她們都已有了兒子。
我看得出來,內廷雖表麵平靜,實則妃嬪間已是暗流湧動。
但我沒想到,首先出局的竟是我那表姐,她身為貴妃竟遭了暗算,至少按她所說是這麽回事。
隻可惜,這種事不會有結果,皇後本人也不會嚴查,至於原因那可就不方便說了。
但在後宮諸妃中,有一個人讓我覺得不簡單,便是破落賈家的老三賈探春,她給我一種偽裝成沒心機沒想法的樣子。
可我轉念一想,這後宮眾人那個不是如此呢?恐怕也隻有黛玉看淡了一切,對名爵之事並無執念吧!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連被安置在皇宮角落的妙玉,我看也是佛心不定多有事端,當然這也怪十三哥太胡鬧了。
然而,十三哥胡鬧的程度,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料。
乾盛八年的臘月某日清晨,我進宮時發現章悼太子妃走出後宮,這可就顯得很反常了。
我算是來得最早的人,在我之前宮門都還未開,章悼太子妃如何會在內廷?
我雖疑惑,可她的三個妹妹是皇妃,而且就住在怡景宮,留宿於此雖不合規矩,但似乎也說的過去。
我的臉上是驚訝,而章悼太子妃見到我則是震驚,接著在她臉上我還看到了羞愧和恐懼。
但在下一刻,我那十三哥從怡景宮出現,下一刻他也看到了我,然後他的腳步就停下了。
我雖連忙低下了頭,可還是看到十三哥臉上的尷尬,這讓我多少有些緊張。
好在之後,十三哥一言不發返回了怡景宮,而章悼太子妃則沉默著走開了,似乎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
在原地愣了一陣,隨後我釋然笑了,隻因皇家就是這般可笑。
這次的事確實沒有波瀾,但我確定內情肯定瞞不住,至少內廷的人大概是知道的,但確實沒有任何風言風語傳出。
我可以確定,這是我那十三嫂的功勞,她確實是非常合格的皇後,贏得了十三哥和朝野的認同。
隻可惜,我這十三嫂也有煩惱,那就是他的幾個兒子,尤其年長三人隨著時間過去,其爭鬥已是越發激烈。
在這三個小子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幾位兄長少時,可見世間一切逃不出輪回。
乾盛十五年正月某日,十三哥召我進宮。
待我來到禦前,隻見十三哥麵帶悲戚,告訴我說夜夢父皇母後,他們和生前一樣琴瑟和睦,四哥六哥侍奉在他們身側。
彼時十三哥霸業已成,六合俱服揚威四海,已是列國共尊宛如神明的皇帝。
我讀過史書,知道漢明帝曾做過類似的夢,所以我猜測十三哥所謂的夢,十有八九是他編出來的。
他功業已成,追求的便是名聲了,而皇家最缺的便是孝悌。
老十四、老十五兩個人,陪他演了十年的兄友弟恭,可他倆終究不是皇家嫡嗣,可見十三哥是需要我這嫡妹出力了。
我隻能配合十三哥,與他一起相擁而泣,很快這一消息傳遍了朝野。
時隔不到一月,我得到了十三哥恩賞,並被加封為靖安長公主。
長公主的這一封號,按理說十五年前我便該得到,但因當年的風波不了了之,如今總算是物歸其位。
乾盛十五年正月十六,十三哥在崇政殿給我舉行受封儀式。
彼時我早已過而立之年,看著禦階之上的哥嫂二人,我臉上隻有平和的笑容,與周圍和諧氣氛渾然一體。
女官宣讀諭旨時,我卻回想起多年前,被父親封為公主時的情形。
父皇賜我封號“靖安”,他老人家想靖什麽安?
是希望天下太平?還是乞望皇家和睦?還是希望諸子孝悌?
父皇已逝,他的期盼已成雲煙,如今十三哥加封我為“靖安長公主”,他又想何事靖安呢?又能否靖安呢?
我不知道答案,但儀式圓滿完成了。
次日,我進宮去謝恩,進了東華門時,卻碰上了我的小侄子。
他是十三嫂第四個兒子,因在一眾皇子間行序第九,被十三哥起名為朱慕極。
但這小子,遠不如他兄長那般懂事,因其胡鬧多被皇後申飭,連十三哥都親自動手揍過好幾次。
我碰到朱慕極這小子時,他正帶著幾個年少弟妹和一些侍讀的勳貴小子們,拿著樹枝演示兩軍對陣。
一群小孩子玩得很高興,而我也看得格外入迷,這讓我想起了小的時候,也是這般跟著十三哥瞎鬧。
但因我的駐足,這幫小子都怕被罰,於是在發現我後全都逃了,氣得朱慕極那小子罵他們膽小。
你們給我回來,這是一個命令,留在此地是一個命令,你們這些膽小鬼……朱小九在原地怒喊。
小九聲音稚嫩,卻已可見皇家威儀,但還是讓我忍俊不禁。
我問小九為何不逃,他卻告訴我說大丈夫敢作敢當,那不屈的樣子跟十三哥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隨後我問他為何逃課玩鬧?他卻說窮酸腐儒教不得他。
見他豪氣幹雲,我又問他誌向。
隻見他手拿小木劍,頗為得意道:“橫刀印第安,飲馬大西洋,興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