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八佾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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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之下,廳堂空空蕩蕩,沉香的氣味沿著朱漆的立柱盤旋而上,是苟晞的行屋外房簷高懸,層層疊疊的鬥拱的蔭護下,侍衛的簇擁中,他歪坐在一把胡床
闊大的庭院前,編製龐大的八佾舞隊正在鍾鼓聲中起舞者共八八六十四人,分成兩一組文官打扮,持長羽,一組武官打扮,持幹隨著音樂的變幻,一個音節,舞者變幻一次姿勢,音樂節奏死板,舞者都是男性,遠沒有太康年間金穀園的舞姬養
“周天子就看這東西?”苟晞打了個哈欠,“無”
“就...就是這種東西”,一旁的文官趕忙回答道,“畢竟是雅樂嘛,並不總是有趣”
苟晞感到疲倦
倒不是為了這眼前無聊的八佾自從進入這一年以來,他的運氣似乎一直沒有好
年初的時候,他的老家青州就被王彌的部下曹嶷進曹嶷不過是他苟晞的手下敗將,本來想著這一次自己也能輕易在野戰中擊敗誰知道當他親率大軍衝擊敵陣之時,忽然刮起了大風,部下都睜不開而正在這個關頭,敵騎趁勢掩殺,大軍土崩瓦解,自己也隻能狼狽逃
待到他回到譙郡,收編了豫州的乞活軍,終於慢慢重整旗鼓,以待和東海王一較高這時,石勒又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殲滅了東海王的主這時他才發現,潼關以東,河南江北,朝廷的勢力隻剩了他這個孤家寡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上表,讓皇帝搬離洛陽,來到他控製的倉垣可是京城的達官貴人們貪戀財富,拖了整整一個月都不願搬
待到皇帝決定搬去倉垣,王彌已經早早得知情報,在半路上進行伏皇帝差點被賊人擒獲,而自己派去迎接的隊伍,也全部被截現在漢國的軍隊已經從三麵圍住了洛陽城,局勢已經無法挽回,陷落是早晚的事
或許是上天讓晉朝滅亡吧,苟晞這樣自己辛勞一世,做到了大將軍,都督六州諸軍事,竟從來沒有好好享受局勢反正挽回不了了,不妨在末日來臨前放縱放縱自
於是這段時間,他在嚐試各種沒有見過的豪奢享受,勸諫的部下要麽放逐,要麽誅現在他就在欣賞傳說中的“八佾舞於庭本來以為令孔夫子義憤填膺的是什麽驕奢淫逸的東西,沒有想到竟如此無
“將軍,關於享受,我倒是有個好主將軍素來愛酒,不妨在蒙城弄一個鬥酒大一品天下名”
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借酒澆愁本來就是苟晞的習
消息在豫州、兗州、青州不脛而走,人人都在說著苟將軍開鬥酒大會的事情,一麵憂慮苟晞離滅亡又近了一步,一麵又想象而羨慕那奢華的場
永嘉五年,五月二十五日,蒙
剛過黃苟晞的部下分為文武兩列,恭恭敬敬地守在他的行邸之苟晞端坐在台中間的通道被熊熊篝火點亮,映得一切通紅,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下顯得詭異而放
一位宦官瓷聲瓷器地朗誦著一篇駢文,那是劉伶的《酒德頌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為一朝,以萬期為須臾,日月為扃牗......”
苟晞斜著眼睛看著他的部下:有的一臉沉醉,那是可以共享樂的家夥;有的一臉憤慨,早晚要除他是能決人生死的大人先
“......兀然而醉,豁爾而醒;靜聽不聞雷霆之聲,熟視不睹泰山之形,不覺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
至於鬥酒會的選手,早就站在了台前,分別有六家,其中最為顯眼的,是蘭陵來的酒托馬歆的關係,白雲塢的“君莫笑”也被他親自帶來會雖然政治上一直和苟晞保持一定距離,但同樣作為東海王的仇敵,飛馬塢主馬歆其實和苟晞有著不錯的私
“......二豪侍側焉,如蜾蠃之與螟蛉.”
宦官念畢,苟晞站起身笙簫啟奏,場麵好不氣
“諸位,俗話說得好,‘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何況現在朝廷不聽我的話,已經基本完我們這些人,打了大半輩子的仗,什麽時候是個頭呢?我平時執法過於嚴苛了,可能你們也過得很苦現在不如一起喝酒,好好享受一番眼前的時光”
苟晞說完,就拔出了寶劍,將身旁的蠟燭砍
“誰要今晚不識好歹,打擾我們眾人歡宴,就讓他像這個蠟燭一”
隻見台下一個年輕校官怒目圓睜,掙開了旁人的阻攔,大步走侍衛趕緊用大戟圍住了
那人不慌不忙單膝跪下,“苟將軍,弟兄們自從青州開始就跟著你左右,不過是希望能夠匡扶亂怎麽能夠因為幾次敗仗就喪失了希望呢?”
苟晞低頭不語,那校官繼續
“自從沒能迎來聖駕,看看你都成了什麽樣子?天天的不務正業,驕奢淫逸,這樣下去如何得了?洛陽的朝廷還等著你去拯救,青州的百姓還日夜期盼著朝廷的軍從前的苟道將去哪裏了?現在我眼前的不過是一個酒徒!”
苟晞冷笑一聲,“哼!我就說過,今天有不知好歹的家來人,給我把他拖下去砍”
“死就死”,校官伸長了脖子,雙眼要噴出火來,“我閻亨也不在乎這顆可惜死在自己人手裏,死得不明不”
“好!就讓你死個明”苟晞氣得咬牙,食指和中指並起顫抖著指向閻
“我自起兵以來,大小百餘哪一戰不是盡全結果呢?一場大風就摧毀了所有的勝我盡全力治軍,結果呢?總是發現身後有人捅刀東海王如此,朝廷也是如
“你說,‘洛陽的朝廷還等著你去拯救’,我苦勸皇上來我的駐地,還派了人去迎結果呢?他就一個勁地拖,拖了一個月,把我去迎接的人生生拖死
“你說,‘青州的百姓還日夜期盼著朝廷的軍隊’,為了糾正敗壞的法紀,我在青州殺罪犯,連我的侄子犯法都殺掉結果呢?你也聽說了吧,青州的百姓叫我‘屠伯聽到沒有,我殺的是壞人,他們卻叫我屠
“這個天下,誰愛去拯救誰去拯反正我苟晞不幹現在你可以死個明白了,拖下去”
馬歆端著酒壺,心裏痛惜這個年輕校官,於是趕緊走上前去勸
“將軍,今日是歡宴的日如果貿然殺人,怕是要壞了賓客的雅”
苟晞看了看馬歆,哈哈一笑,將寶劍擲於地
他走下台來,對著地上的閻亨俯身調笑道,“看到沒有,你都把人家賓客嚇傻好了,不想喝酒就滾”
接著他起身,大手一揮,“接著奏樂,接著喝酒!”
蒙城的鬥酒大會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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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晞表請遷都倉垣,未意氣甚沮,製九錫,八佾舞於庭,更驕奢橫暴,終日飲酒以自娛,百姓多怨”《楚書·列傳第三十三》
曆史上真有這麽一個閻亨,不過就被苟晞砍閻亨的死是苟晞眾叛親離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