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富商與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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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平城南臨沙水,控製著河上的渡向南是通往項城的要道,向北可以威脅陳縣、苦縣、譙城三王彌選擇這個地方屯駐,還是有其戰略上的考
隻是現在王彌首先得解決吃飯問題,他的主力正在項城附近籌措糧食,或者說打家劫派出來屯駐寧平城的隻有八百作為精銳的先鋒部隊,軍隊雖然少,守到大軍來援肯定是夠用
寧平城的守將叫劉預,自從劉伯根起義開始就在隊伍裏,算是老資格
前天在寧平城接待桓景的,正是此想當年,此人在劉伯根手下,和王彌也算是平起平但後來王彌在青州徐州混得風生水起,他也隻好做個部將,難怪對王彌憤憤不
更令他氣憤的是,此次出屯寧平城,王彌甚至都沒給夠糧食:“本部糧食尚且不夠,你們得自己找”
所以兩天前,那個譙城來的奇怪商人簡直是雪中送雖然當時沒有糧食,但光他們帶著的酒,就足夠令士卒士氣大更加令人振奮的,是當時那個叫景渙的商人承諾,兩天之後,再帶糧食過
這些商人會不會是細作?景渙上次來的時候,劉預就有了這個懷疑,畢竟那人說他是從譙城過譙城?那不是夏侯燾的地盤麽?但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哪兒有細作會給對手提供糧食的?那不簡直就是資敵麽?
果然今天傍晚,一大群馬車自東而來,卷起滾滾塵土,旗幡在空中招搖——寧平城又一次迎來了商隊,景渙沒有失
這次商隊的規模要大許多,劉預在城樓上略略一估算,好家夥,一共有十幾車的糧食,七八十十幾車的糧食,足夠他這八百人的先遣部隊敞開肚皮吃上一個
隻是運糧的人手未免也太多了一點,劉預稍稍起了疑
商隊漸漸靠近,領頭的正是那景渙,他身旁還侍立著一個明眉皓齒的少女,手裏拿著根笛子,看上去像是他的姬
“景兄別來無恙!”劉預忙不迭地趕到城樓下,向景渙一拱
“劉將軍你不知道,我把糧食從譙城運出來花了多大的功”景渙一來就大倒苦水,“現在兵荒馬亂,哪兒都缺糧,譙郡也缺糧,夏侯太守根本不讓人從城內把糧食帶出來,我是托了關係才運出的糧”
“景兄神通廣大,能運出來就好,財物什麽的我劉某決不會虧待景”劉預拍拍胸
“另外一路上我還怕有劫匪攔路,所以得安排所有家丁來看護糧食”,景渙指著身後的商隊,“這些都是我的弟兄,等下得好酒好菜招待他”
劉預伸長脖子,打探著隊伍後列,似乎這些都像是家丁模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們這裏是軍鎮重地,該有的檢查還是得”
“不就是搜身麽?”景渙笑著說,“規矩我懂,你要鄙人和弟兄們脫個精光都隻是——”
“隻是怎麽?”
景渙猛地一把摟過身旁那個青衣少女,打趣說,“這是我小老婆,你要把她脫個精光,那我可第一個不同”
那姬妾眉頭微蹙,嬌嗔著扇了景渙一巴掌,景渙臉上一下就映出五道紅印身旁軍士和家丁都爆發出一陣哄笑——敢情這富商還是個懼內的劉預這下放心了,就讓眾家丁在搜身檢查之後,放入城
那姬妾看來不過是一介女流,也就自然沒有搜
馬車上是一袋袋粟,但今天天色已晚,來不及細細清景渙勸說劉預先將這些糧食都暫時放置在馬車上,他們自去喝酒宴
景渙此番極其大方地帶了一整車酒,讓城內的守軍都來嚐嚐不等劉預懷疑,他自己進城時先喝了一小杯,展示了這種叫做“君莫笑”白酒的喝見商人頭子試過美酒後,眾將士放下心來,開始開懷痛
入夜之後,寧平城的中央府邸內,屏退眾人,景渙和劉預諸將開始宴劉預想,現在是在自己府邸,有七名裨將環退一萬步說,那些家丁要作亂,首先就可以把景渙控製起
“祝劉將軍高升,早日拿下譙城!”景渙上前,恭恭敬敬地作揖,捧起了酒
“感謝景兄好意,也祝你將來能日進鬥金,富比鄧”
景渙沒有答話,端起小杯,一飲而盡,“我幹了,你隨”
劉預差點把持不住,也要回敬,幸好腦子還算清醒,“軍中多務,我明早還要辦事,就不回敬景兄諸位愛將可以盡情痛”
雖然說景渙這人挺討喜,但到底來路不明,還是小心防範為不過自己也是一路廝殺過來的,隻要保持自己頭腦清醒,在府邸這一狹小空間,應該無人能
何況現在看來,景渙也漸漸喝醉了,問題不
夜漸漸深了,府邸之內燈火通明,空氣中氤氳著酒香,絲竹之聲不絕於眾將麵紅耳赤,大呼小叫,開始了酒後的搏戲,無非是擲骰子之
劉預一個人獨醒,看看眼前亂做一團的屬下,微微皺眉,抿著嘴,“還是不改流寇習氣”
擲骰子玩了幾趟下來,倒是景渙贏得諸將借著酒勁起哄,“景兄不地道,出老”
“遊戲而已,贏了就是贏這...是你們的主場,你們自己的骰子,哪兒出什麽老千了?”
景渙搖搖晃晃地起身,向眾將鞠個
“不過既然我桓...啊不景渙贏了錢,也沒有來而不往的道理”,他輕佻地戳戳身旁那個青衣姬妾,“燕...姬,去為弟兄們跳個你們當輸了錢看場演出,也不”
這景渙的愛姬自宴會開始,還沒有喝過一杯凡有將士勸酒,都被他辭以婦人不能喝酒,輕輕揭看來這姓景的還挺寵她,劉預摩挲著下巴,直勾勾地盯著那愛姬:這女人,倒也值得寵!
她身材修長,麵容姣好,即使是在洛陽的青樓之中,應當也算得上是花魁一級但很顯然,這女人多半是個良家,沒有花街柳巷出身的那種慵懶,身形反而矯健得像一隻小鹿,眉宇間也有些英
要說有什麽缺點的話,雖說秀色可餐,但她舞跳得實在一
這景渙不知道走什麽門路拐來了個良家女子專享,來日攻下譙城,一定得好好請教一番,劉預思忖著,心思裏已經沒有什麽防備
他和將士們一路強行軍十幾天,之後又立馬來這鬼地方屯駐幾天,連個女人的影子都見不
現在劉預滿腦子都是女人的事情,興奮地回憶起剛剛攻破洛陽時,洛陽城內四處都是逃亡的宮女,他和他的弟兄們是怎麽和那些落魄宮女“愉快交流“
“喂,這姬妾,你花多少錢買的?”他壞笑著問景
“此女隻應天上有,你去找玉皇道君、去找高天玉帝...去買黃金這種俗物,在凡間如何買得到此等女子?”景渙漫不經心地回
那姬妾回頭向景渙嫣然一笑,又低下頭,這馬屁看來挺讓她受
“對了,你不是會吹笛嗎?去,去給將軍露一”
說罷,景渙就一栽頭倒在案上,斜著眼癡癡地望著她,哈喇子從嘴邊流出來,顯然是喝醉
那姬妾無奈地掏出從城門帶來的笛子,攤著手,“我還沒練好,這也要展示嗎?”
“放肆,你這是不給我麵子,快,快去吹,別讓大家夥”
景渙努力掙紮著想爬起身,但是好像費了很大力氣,還是囿於酒力,癱軟在案其他眾將雖然喝得不比他少,見他這狼狽樣子,不禁哈哈大
劉預見他顯然是喝大了,再這麽和姬妾爭吵下去,回家後臉上又不知要多幾道紅印又見那姬妾一臉為難,就走下台,來到景渙案前勸解,“別人還沒練好,就算了讓她再跳一支舞,行不?”
此時,那姬妾正在劉預身後,向景渙使了個眼
“不!一定要吹笛——更、待、何、時?”景渙拚盡全力喊出最後四個
隻見那姬妾神色一變,從笛中抽出利刃,從身後直直刺中劉預的喉管,劍尖從喉結下方穿
“謔...謔謔...”劉預握著自己的喉管勉強發出幾個聲音,就向前跪地倒下血從喉管裏像噴泉一樣湧出,濺射了身前的富商一
眾將大驚,正欲起身救主,或起身逃跑,但怎奈早已沉醉,搖搖晃晃才勉強站起身子,更別提行動
那姬妾早已從青衣中掏出幾個部件,刹那間便組裝成一架手隻見她不慌不忙,每扳一下手柄,便射出一發短一連六發全中,將剛剛起身的眾將皆盡射倒,隻剩下一名裨將癱軟在地上,嚇尿了褲
“求你了,各為其主而已,放過我吧……”
她不答話,又換了箭倉,把手弩指向最後一名裨將,連射五發,將他胸前射成篩隨後,她英姿颯爽地一轉身,彎下身子,朝向還在地上掙紮的劉預,頂著他腦門補上最後一
現在,景渙,或者說桓景,搖搖晃晃地起身,在她身旁坐
她輕抬杏眼,似笑非笑地凝視著桓景,臉頰上還殘留著幾點鮮血:
“可以吹笛了嗎?”
桓景用手指輕輕拂去燕燕臉上的血漬:
“可以”
風吹起門前的青幔,一曲哀怨的曲調悠悠地從劉預的府邸傳出,驚起了城中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