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換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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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桓景在穿越前仔細閱讀過一些曆史書,就會發現胥吏這種東西,其實是九品中正製的孿生隨著九品中正製的實行,士族子弟終日清談,政務則全委諸胥吏之
之前的太守荀徹就是荀氏子弟,靠著門蔭得了個上品的清議,但對政務完全不通,以至於對外樊雅在太守的眼皮子底下越做做大,對內胥吏飛揚跋扈、胡作非
後來的夏侯燾更是完全的素人,桓景隻是把他當做一個不自知的傀儡罷了,畢竟那個時候剛剛戰勝樊雅,自己對於管理譙城這樣的大都市,幾乎沒有經放任譙城不管,才能把精力投入在耕戰上
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石勒南下受阻,隨時有可能向東進犯,如果把基地依舊設在白雲塢,那麽寧平城苦縣白雲塢一線都是小城堡,實在沒有什麽縱而龍亢桓氏和自己如果隔著譙城,也不方便來
同時,桓景手下軍隊越聚越多,白雲塢已經到了容納的極限,隻能將目光投向他譙城乃商旅匯集之所,又背靠渦水,水運糧草甚為方便,駐紮個萬把人還是不成問題
那麽譙城就成了勢在必得的地不僅要從軍事上控製住,還要把譙城變做自己的根據地與後
現在冒著春雨,桓景盯著眼前嬉皮笑臉的胥吏們,心中默念著:我費盡心思進據譙城,可不是為了你們作嫁衣裳
“那些老吏們還要多久才能到?”
“今兒下雨,可能有的就不來”
桓景緩緩掃視了一遍衙門門口的胥吏們,此時已經到來的胥吏有的帶著鬥笠,有的正撐著傘,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畢竟他們也算見得多
之前樊雅進駐譙城的時候,也動過想要治治他們的心思,當時這些胥吏著實嚇了一但是樊雅剛剛裁撤掉這些人,卻突然發現譙城上下連個賬也算不清,隻好捏著鼻子又將他們請回
現在這桓景看樣子也隻是個軍頭,那幫軍漢難道真能管理這麽大一座城市?最後不還得依賴於既有的體係麽?
桓景又等了一會兒,忽然突兀地喊了一聲:
“不來就不來吧!過一會兒自然會有人請他們”
他向侍立身旁的冉良使了個眼色:“傳話王仲堅,可以開始行動”
冉良會意,立馬轉身小跑而
桓景麵向人群,清了清嗓子:
“我桓某先前不過是一介白身,對於譙城胥吏之惡,也素有所聞,但沒料到這些人眼中竟全無官長!”
胥吏們依舊眼中冒著得意的光,樊雅之前也撂過這些狠話,但又有誰能奈何得了他們呢?
“諸位都是譙城百姓,之前聽聞譙城胥吏索取賄賂、霸占商舍,可有此事?”
人群依舊沉默著:這個譙國內史看起來是個好官,可誰知道他是否隻是借機訓斥一番胥吏以立威,轉而有依賴他們呢?如果真是這樣,人人都害怕胥吏通過在政務上刁難報
何況譙城還有好些浪蕩子,都是胥吏們的打那些流氓都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主,自己商鋪被砸倒是輕的,如果家人被挾持,就當悔之無
在一片沉默之中,人群中出現了一個高亢的聲音:
“人人都不說話,滿譙城難道都他娘的是一群女子嗎?”
眾人皆向聲音來處望去,隻見一個胡子拉摣的家夥戴著鬥笠,嘴裏叼著一根草,不屑地喊道:
“我父母皆為胥吏所害,今日見到這些人,都恨不得把他們的黑心挖出來呢!”
那人不急不徐地敘述起一個故事,卻是胥吏們為了霸占他家的商鋪,如何百般向他父親索賄,卻又轉頭與奸商勾結出售高利他父親資金一時周轉不當,在奸商誘騙下借了高利貸,轉頭交不上欠款,卻被知情的胥吏們交付官而前任太守晦暗不明,竟將他父親拷打致死,母親也隨之自盡
“現在如果桓內史不能為我主持公道,我就跳到城北的渦水裏去,陪我的父母!”
眾人聽得入情,有些婦人竟然哭出聲
胥吏們睜大了眼睛,想看看這是哪個刁民,竟敢口出狂言,必須讓人之後把他的腿打但一時倉促之中,胥吏裏卻沒人能認出此人來,或許是他們自己作孽太多,竟認不出是那一個
這些胥吏當然認不出來,這個“刁民”正是從來沒有進過鄧嶽假扮,而故事則是桓景魔改的《威尼斯商人桓景早就料到譙城居民害怕報複,所以留了這麽一
“我也有類似的遭遇”,突然人群中又是一聲高喊,這一次則是正兒八經的“刁民”“因為不願繳納賄賂,我娘被他們的狗腿子打斷了”
見有人帶頭,譙城的民眾將過去胥吏們所做之惡紛紛揭露出來,群情澎湃,連桓景都有些被震懾住
“我伯父被他們把商鋪奪了,走投無路,隻能上吊自殺!”
“他們還強逼我妹妹嫁與他們為妾!”
“我才剛來譙城一個月,就被按著頭交了賄索賄,索賄,索他娘親的賄!”
桓景有些發愣,從前透過譙城的探子,他確實知道些胥吏們胡作非為的故事,所以才敢讓鄧嶽冒充一個苦命但這譙城的黑暗麵,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自己本來隻是想找個由頭把譙城的胥吏全部撤換掉,但現在看來,已經到了非殺一二首惡不足以平民憤的地步
“肅靜!我桓某早就清楚你們的苦痛,所以今日才願意來擔此大任,你們盡可以一一來衙門上伸
“今日事,今日畢,你們今天不上報完冤屈,我桓景就不會離開衙門門”
見上官竟要動真格了,胥吏們一掃之前的高傲,開始露出不安的神
一個老吏,見勢不妙,加緊快步跑來桓景身前,一個飛撲,伏在地上:
“大人,從前我們在譙城確實貪虐過甚,但譙城不可一日無官吏,如果離了我們,如此都會,如何打理?還望內史三思啊!”
“子曾經曰過,再思可”桓景身後,卞壼發話了:“內史大人已經想過多次了,這一次斷不能赦免你”
老吏抬頭,卞壼的臉在鉛色的天空下被映襯得愈發鐵隻是因為戴了一頂過分碩大的頭盔,在一旁的新軍將士看來,倒顯得有幾分滑
這些胥吏不知道,桓景手下早有精通政務之人,首先,而且作為譙郡長史,治理譙城是卞壼的職責,他不通人情的秉性倒正成了他的優點,政治上完全可
而作為士族中的異類,桓彝之前是從主簿、縣令這種小官幹起來的,剛好可以教授卞壼一些和底層打交道的經更不要說還有數千經過了基礎識字算數教育的新軍軍士們,他們幹起活來充滿鬥誌,遠非過去懶散的胥吏們可
而從前胥吏們壟斷的算賬方法,在原時空編寫過信息管理係統的桓景看來,卻簡直如兒戲一如此看來,胥吏已經全無利用價
這時,人群突然分開兩列,新軍排開人群,向衙門而那些推辭不來的胥吏、還有胥吏的狗腿子們,全被押在囚車領頭的王仲堅,向桓景遙遙鞠躬:
“之前記錄在冊,而未到場的胥吏已經全數押城西的流氓窩點,除了一小撮逃跑外,也被一舉拿下!”
“幹得好,把這些在場的胥吏也抓起來!衙門原地改為審問室!”
桓景一聲令下,那些目瞪口呆的胥吏來不及反應,紛紛被桓景的親衛拿胥吏們全部被押在府上,聽候發
一張大傘插在衙門門口,桓景端坐其下,親自過問每一個來伸冤的民眾,卞壼在一旁拿著竹簡飛快地手書筆其間大雨時下時停,衙門前人流卻始終絡繹不絕,直到傍晚才漸漸休
桓景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回頭一望,卞壼腰依然挺得筆直,他身旁已經積攢了幾大卷卷
這時一個小廝飛身來報,遞上一個竹筒,桓景拿來一看,署名卻是張
他不禁感到驚訝,立馬拆開竹筒,將帛書讀下去,背上冒出汗來,睡意一下消失
這時,他轉頭望向卞壼和桓彝:“這些卷宗,你們好好保管接下來一段時間,譙城得托付給你們對胥吏必須除惡務盡,而城中的大戶也要壓製,王仲堅和冉良都是流民出身,可以完全信
“至於我,馬上就得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軍事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