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半渡而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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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亮得特別晚,昨日半夜,在和緩的春風中,雨又淅淅瀝瀝地下起
然而對於支雄,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雨中道路濕滑,軍隊通過浮橋的速度必然要放即使過了河,騎兵在泥濘的土地上也難以奔
他已經追襲了桓宣數日,依仗對譙國地理的熟稔,和虛實相間的部署,桓宣的士兵雖以輕步兵為主,卻成功地在支雄眼皮子底下兜起了圈
一想到自己的部隊以騎兵追步兵,卻始終逮不到桓宣主力,支雄就愈發惱
不過三日前,桓宣竟然在渡過渦河後停下來紮這讓支雄終於看見了希對手顯然是想要來一個半渡而擊,但這個想法未免過於稚
自己有七千人,對手不過兩況且自己手下是從前的老營和王彌的部隊混編,皆是百戰之師;對麵聽說隻有一千人是正經士兵,其餘一千則是以家丁為即使是半渡,自己手下對戰這麽兩千拚湊而成的雜牌軍,也是勝券在
支雄唯一害怕的,就是桓宣又像幾日前那樣逃了,於是親自督工三日,終於在下雨之前修好浮一整夜,大軍都在經由浮橋北而天一亮,他就冒雨騎馬趕赴對岸眺望,見對岸桓宣的營帳尚在,終於安下心來——
看來桓宣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渡了一千餘人去對岸
“將軍,聽斥候說晉軍在渦水上還有水師,目前屯駐在城萬一他們南下拆了我們的浮橋怎麽辦?”這時一員裨將提出了質
“不慌,我早已命工匠在浮橋北側修好了鐵索,他們敢順流而下,就會被困在鐵索北邊,進退不得,成為我軍弩手的活靶我還擔心他們不來呢!”
他向全軍發布號令,命七千人日夜不休,在兩天內渡過渦
此時尹溝北麵,桓景騎在青龍馬上,向南用千裏鏡望了好一陣子,突然返回營帳中,向傳令兵一字一頓囑咐著:
“全軍快速渡河,渡河後注意隱蔽,在中午前趕到拒敵軍二裏處整隊!”
桓景在千裏鏡中清晰地看見,敵軍有小隊人馬渡過了河,浮橋邊上也似乎烏烏央央聚集了一大群軍隊,看來支雄是想今日之內就渡過一半人馬過
“太心急了,沒必要趕著半夜渡河”,桓景喃喃道,“想來他們一整夜都沒睡好”
反觀新軍,休息了一整夜,個個精神飽滿,迅速地整編好隊伍後,越過尹溝,一路向南,隊伍間用旗語交流,號令整齊有
不過一個時辰,五千人走出了十裏地,來到支雄大營北約二裏處,停下
平原上,軍隊一覽無餘,支雄的部隊驚慌地發現自己北麵突然出現一支沉默的軍隊,這支軍隊不進攻,也不退卻,也不紮營,隻是停留在原地整頓著隊
他們甚至辨別不出這些軍隊到底是敵軍還是友
“將軍!北邊突然有了一支軍隊!”此時傳令兵已經將消息帶到在浮橋邊督工的支
“什麽?”支雄心中一驚,方寸大
桓景不應該還在守寧平麽?如果寧平被夔安順利攻占,不應該逃回譙城麽?怎麽可能突然出現在此處?想來應該是友
他定了定神,向傳令兵說:“一定是夔安那廝派人來了,告訴他們,譙南我支雄一人就搞得定,不需要他們幫”
斥候趕忙從支雄大營中策馬而出,向北邊的軍隊喊話:“支將軍說了,不需要你們幫忙,快回苦縣吧!”
但那支軍隊並沒有反應,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員年輕將領騎馬出陣,那馬通體灰白中透著些青色,飛馳過一支又一支軍隊方陣,來到軍隊前方中央位置,轉身向北朝著自己的軍
他在馬上向士卒們高呼:
“將士們,你們都是譙國、陳縣的子弟,都是淮北的英你們身後不僅是一座譙城,而是你們父母兄弟世代耕種的土問一問,除了我們譙國,在整個中原內,還有其他地方能安心種地嗎?”
“沒有!”軍隊報以整齊而響亮的呼
“現在正是春耕的時候,你們眼前的這些人,不想讓人好好種對於破壞春耕的家夥,要怎麽辦?“
“殺!殺!殺!”長矛在軍隊中像波浪一樣上下起
“誰要用馬踐踏我們的田地,就將馬宰了吃肉;誰要來用刀劍來收割我們莊稼,就把他的劍鑄成犁鈀;誰要來搶奪我們的糧食,就用他的鮮血來肥田!”
“嗷嗷嗷......”新軍將士群情激憤,各個躍躍欲
見對方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架勢,支雄軍隊的士兵們已經開始發慌,他們幾乎整夜沒睡,隻是想應付支雄渡河的差畢竟譙國南部唯一的軍隊隻在對岸紮營,渡過河之後,盡可以好好休
這些士卒從沒想過在譙南這種地方竟然還要打硬仗,現在他們已經是疲憊至極,卻要麵對如此勁敵,隻在強打精神,在支雄高亢的號令中,勉強集合成
雖然有一千先鋒滯留在河對岸,但剩下這些人也有五六千,應該還能打一打,支雄沒發覺到士卒體力和情緒的變化,倉促中隻是不斷號令讓士卒整
突然一陣怪鳴,伴著鼙鼓之聲,鋪天蓋地而那怪鳴尖銳刺耳,像是烏鴉鳴叫,仔細一聽才發現竟然也有音樂節
從前他們的對手,進攻之時都是吹響號角,久而久之,他們也習慣了號角之但此番麵對從來沒有聽過的刺耳怪鳴,他們聽來不禁腿
“是嗩呐!”一個胡人騎兵恍然大悟,他祖上是西域龜茲人,世代作為樂手,這才認出對麵的聲
這玩意在前朝才傳到中原,因其尖銳刺耳,隻在下等人的喪禮上用一沒想到對手竟然用嗩呐代替號角齊鳴,支雄手下的騎兵麵麵相覷,感到那嗩呐仿佛是為自己的喪禮而鳴一
伴隨著嗩呐的節奏,新軍邁著整齊的步子,向前緩慢而堅定地前進,戈矛仿佛移動的樹支雄的步兵立在原地,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對手,握著長矛的手卻不斷打
支雄感到頭皮發麻,本來他覺得以偏師來到譙國南部,必然不會遇到堅決的抵抗,然而此時眼前的乃是一支訓練有素、且士氣飽滿的軍
膽怯這種情緒,他自作為盜賊以來,已經忘卻許久,此刻竟然也爬上了他的心
新軍進入弓箭的射程範圍,嗩呐曲調一轉,變得急促起來,在桓景一聲怒喝下,新軍士兵高聲呐喊著,向支雄的營帳中衝奔跑之中,陣型仍未散
支雄的弓手幾乎要顫抖得握不起弓,勉強射出幾輪箭之後,竟然紛紛丟掉弓箭,向後奔
支雄還未來得及下令,新軍士兵就已經衝入陣中,與石勒軍白刃相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