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韓成再次劇透,朱元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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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成,你與咱說說弘治中興的事。”
    說了幾句閑話後,朱元璋就看著韓成直截了當的,說出了他此番前來的目的。
    在說這話時,朱元璋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話說,上次韓成與自己說未來的事,說完了成化帝朱見深這個好兒孫之後,剛要開始說朱佑樘這個好兒孫的弘治中興。
    結果,正在緊要關頭,卻被老二那個憨貨過來給打斷了。
    當時朱元璋氣的出去揍老二一頓的心情都有。
    後麵也曾想過,再找機會問韓成,關於弘治中興的事。
    卻有著各種的事情纏身。
    一直到了今日,才終於有了一些空閑。
    再加上崇明島那邊傳來消息說,汪大淵他們已經順利揚帆出海東去了。
    大明邁出了對外的第一步。
    這讓朱元璋心情很好。
    所以便喊上朱標,前來韓成這裏轉轉,一同聽聽關於弘治中興的事。
    讓自己爺倆的心情,都變得更好。
    若是在以往,吃了幾次虧的朱元璋,在聽到韓成說起弘治中興時,說不得心裏會泛起嘀咕。
    去想韓成是不是在說反話。
    但一次,關於弘治中興的事兒,朱元璋卻是沒有半分的懷疑。
    之所以如此,實在是朱佑樘他爹朱見深,做出來的事情實在太好了。
    一掃朱祁鎮弄出來的各種爛攤子,讓大明重振雄風。
    可以說,他這個當爹的給朱佑樘這個當兒子的,把底子給打的特別的堅實。
    也做出來了相應的示範,該如何讓大明中興。
    在他打下的這堅實的基礎上,朱佑樘這個做兒子的,沿著父親的腳印更上一層樓,再正常不過了。
    畢竟老子英雄兒好漢嘛!
    當然,朱祁鎮,還有朱允炆這兩個倒黴玩意兒不算。
    他的大明出了這兩個倒黴玩意,就已經夠不幸的了。
    總不能還出現其餘的倒黴玩意兒吧?
    也是因此,朱元璋對著弘治中興非常的上心,也抱了極大的期待。
    雖然早在一開始,就從韓成的話裏知道了,自己大明兩百多年就沒了,並沒有一直流傳下去。
    但作為大明的締造者,哪怕是這樣,他也依舊想要聽聽自己後世兒孫裏,那些出挑的人,做出來的出挑事兒。
    這些事,聽著就讓人心裏舒服。
    邊上的朱標,同樣是興致盎然。
    可以看得出來,經過這段時間的沉寂,呂氏所做出來的事,以及呂氏之死,給朱標帶來的影響是越來越小。
    韓成聽了朱元璋的話,多少有些發愣。
    這怎麽好好的,老朱突然間就跑到這裏,要聽弘治中興的事了?
    都過去了這麽長時間,老朱竟然還沒有忘?
    看看朱元璋這滿是期待,樂嗬嗬的樣子,韓成就有些不想說了。
    畢竟他太清楚朱元璋是個什麽性格,也知道弘治中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興法。
    以老朱的性格,在得知了弘治中興的真相,絕對笑不出來,好心情也都消失幹淨。
    “那個……父皇,這事咱要不改天再說吧?
    關於弘治中興的事不少,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完的。
    而且,我現在身體還沒有徹底恢複過來。
    不宜說太多的話,免得勞累,對身體不好。”
    雖然他的身體早就無礙了,胸口處的那傷口,也隻剩下了結痂沒有掉。
    內裏其實早就完全好了。
    但這並不妨礙,韓成將這事拿出來當借口,拒絕給朱元璋說弘治中興的事。
    放著這麽好的一個借口不用,都對不起自己挨的這一刀。
    結果,韓成不說這話還好,這話一出口,朱元璋一下子就變得警覺起來了。
    “小子,你是真不能多說話,還是這弘治中興有貓膩?”
    朱元璋望著韓成的目光,變的不太一樣了。
    實在是這一幕太熟悉了!
    之前自己問關於永樂大帝的事,還有其餘一些事情時,這小子總是喜歡找一些借口搪塞過去。
    不和自己說。
    現在怎麽又來了?
    就連朱標也同樣用狐疑的眼光看著韓成,心裏麵打起了小九九。
    韓成道:“父皇,就是我身體有問題。
    胸口處中了一刀,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韓成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朱元璋頓時忍不住哼了一聲。
    “伱小子,別在這給我打馬虎眼!
    你那一刀早就好了。
    還敢用這種借口來搪塞咱?
    趕緊和咱說說這弘治中興到底是咋回事兒。
    別怕咱承受不住!
    天底下就沒有咱承受不住的事!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說的便是咱這樣的人!”
    聽到朱元璋這話,韓成一時之間都不想搭理他了。
    信了你的鬼!
    合著自己偏殿裏的桌子板凳,隔三差五就換一批,不是你幹的,是它們自己打起來的?”
    “二妹夫,你要是真的身體不太好,那就別說了。
    要是弘治中興的事有些貓膩,那你就但說無妨。
    不要怕父皇承受不住,我可以作證,方才父皇說的都是真的。
    這天底下,就沒有他承受不住的事兒。
    更不會一上頭,就摔凳子,砸桌子。”
    朱標再在一邊一本正經的作保。
    韓成聽了朱標的話,麵皮為之抽了抽。
    大哥現在,也變得越來越皮了!
    “那好吧,那我就和父皇大哥你們說一下,弘治中興的事兒。
    不過咱先說好,這弘治中興可能會和你們所想的有一定的出入。
    需要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
    聽到韓成這話,朱元璋的心忍不住下沉。
    果然被自己猜著了!
    韓成這個混小子,剛才在那裏打馬虎眼,都是借口。
    還真的是那弘治中興,沒有想象的那樣簡單。
    這……該不會自己大明,又出現了一個如同朱允炆,或者是朱祁鎮那樣的廢物皇帝吧?
    朱元璋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很多。
    這也是韓成為什麽一開始,不想給朱元璋他們講弘治中興的事,現在又答應的原因之所在。
    因為在朱元璋問出那句話後,就代表著他已經對這事起了疑心。
    韓成這個時候不打算給他說,是不想破壞他的好心情。
    可這疑心一起,他不管講還是不講,朱元璋的好心情都沒了。
    既如此,那反倒不如把弘治中興的事,說給朱元璋朱標知道。
    免得他們二人不知道具體的情況,而在這裏一直胡思亂想。
    這樣的話,就和他的初衷相違背了。
    “走吧,父皇,大哥,到偏殿裏去說吧。”
    韓成招呼了一聲。
    朱元璋和朱標二人,便隨著韓成一起朝著他居住的偏殿而去。
    “夫……韓公子,你講累了就休息一下,別一直講下去,你傷還沒全好。”
    寧國公主關心的聲音響了起來。
    剛一開口,就差點露了餡兒。
    最近一段時間裏,寧國公主和韓成私下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可以說一直膩在一起。
    私下裏,寧國公主也一直以夫君相稱。
    結果此時沒反應過來,差點當著父皇和大哥的麵,就喊夫君。
    好在關鍵時刻意識到不妥,連忙又改了口。
    可卻也禁不住臉龐微紅。
    朱元璋和朱標何等聰明?
    雖然寧國公主改口改的快,可隻聽了這一個字兒,他們就能明白,剛才寧國公主是想要怎麽稱呼韓成。
    朱標還好一些,畢竟是同輩的年輕人。
    隻是在心裏麵感慨,這二妹夫比自己有辦法的多。
    記得當初自己和常妃二人,雖然老早就相識,定親也早。
    可常妃真的改口喊夫君,還是成親之後。
    現在二妹夫,卻能讓二妹老早便改了口。
    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朱元璋的心情,就沒有朱標那麽美妙了。
    總覺得剛才自己女兒的那聲稱呼,像是朝著他的胸膛插了一把刀。
    哪怕他對韓成這個女婿無比的滿意,但作為父親的,在麵對這事情時,大多心裏都比較糾結。
    尤其是看到自己家的白菜,主動往豬嘴邊湊,而且還是在自己跟前。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朱元璋遭受到一萬點暴擊。
    不過他兩人也都能沉住氣,全都裝作充耳不聞,似乎都沒有發現寧國公主的口誤。
    隻顧隨著韓成向偏殿走去。
    “知道了有容,累了我便會歇著。”
    韓成笑著轉頭望向寧國公主,又衝她眨眨眼。
    “要不……有容你也過來吧,一同聽聽?”
    韓成望著寧國公主招呼。
    反正自己現在,在小媳婦兒跟前,已經是沒有了任何秘密可言。
    此時讓她過來聽一些未來的事兒,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說實話,對於韓成的這個提議,寧國公主還是有些心動的。
    不是想去聽韓成說些什麽,而是擔心韓成講述的時間太長,照顧不好自己。
    但想了一下,還是搖了頭。
    父皇大哥前來問夫君的事兒,一看這架勢應該就很重要。
    這種事兒,自己還是不去聽的好。
    韓成知道自己小媳婦兒的想法,所以倒也沒有在強求。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偏殿裏。
    這偏殿,韓成已經好幾天沒有住了。
    自從他受傷後,就一直睡在寧國公主的寢宮。
    畢竟他是傷員。
    眾所周知,被人在胸口插了一刀。
    在小媳婦寢宮躺著,隻是方便她照顧自己,沒有別的任何意思。
    不過隨著傷勢一天天見好,韓成也能明白,自己需要從小媳婦兒的寢宮搬回這偏殿住了。
    不然的話,影響不太好。
    雖然韓成不是那種太在意別人風言風語的人,但他卻需要為自己的小媳婦兒考慮。
    當下便已決定,今天晚上就搬回偏殿來。
    不過這偏殿裏,雖然幾天沒有住人。
    卻非常整潔,桌椅板凳都被擦的一塵不染。
    這是小荷等人的功勞。
    幾人坐定,朱元璋就迫不及待的開口道:“快與咱說說弘治中興,到底是怎麽個中興法?”
    沒有覺察到這裏麵有問題時,朱元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弘治中興怎麽回事。
    這個時候,覺察到這裏麵有些問題了,他就更想知道了。
    走向偏殿的路上,韓成已經迅速的在腦海當中,整理了一下思路。
    當下開口道:“弘治中興這事兒,我倒也沒有和父皇說假話。
    曆史上,就是如此稱呼朱佑樘在位的弘治年間。
    說弘治時期,歌舞升平,四方安定,百姓安居樂業……
    說弘治帝,是難得一遇的聖君賢主。
    正是在他英明的領導下,又有大批賢才輔佐,大明才出現了這等盛世……”
    韓成這話一出口,朱元璋便立刻覺察到了不對勁。
    “這……又是那些文人說的吧?”
    韓成點了點頭。
    朱元璋見此,頓時就罵了起來。
    “他娘的,咱還真的以為是弘治中興,聽你這麽一說,咱是白期待了!
    能得到文人們的一致好評,可見這鱉孫在位的時期,讓那些文人們吃飽喝足了,得到了巨大的好處。
    不然的話,這些家夥口裏麵,蹦不出什麽好詞兒,憋不出什麽好屁。
    隻怕這弘治中興,興的隻是他們這些文人士紳吧?!”
    韓成一聽朱元璋這話,就忍不住對著朱元璋豎起了大拇指。
    “嶽父大人,您這還當真是高見,一眼便看出來了事情的真相。”
    但對於韓成的這個馬屁,這個時候的朱元璋,卻沒有多少享用的心思。
    他寧願自己說錯了。
    “提起弘治皇帝朱佑樘時,往往會把他這個明孝宗,和北宋的宋仁宗相提並論。
    說他們兩人都是聖君賢主的典範……”
    朱元璋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火氣也越來越大。
    這鱉孫,怎麽聽起來又是一個被文官給忽悠傻了的人?
    不然怎麽能和宋仁宗相提並論?
    還能被他們如此稱道?
    “弘治皇帝朱佑瞠上位之後,一改成化帝朱見深在位時期,經常不上朝的做法。
    他上朝上的特別勤快。
    不僅每天有早朝,還重開了午朝。
    並且,很快又開了經筵侍講,用來填補早朝和午朝中間的空隙……”
    “去他娘的!”
    朱元璋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忍不住罵了起來。
    “這個混賬東西,一天天都在那裏開朝會議政。
    從早到晚能商議出來個屁!
    他這是勤政嗎?
    他這是瞎勤政!
    做的都是無用功!
    有些事情需要百官商議一下,但更多的,都需要他這個做皇帝的親自拿主意。
    朝堂之上人多嘴雜,隨便一個事兒,都能有許多人給你各種的扯皮。
    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來個鳥來……”
    朱元璋太清楚這些朝臣們是什麽德行了。
    就他這種開國帝王,還是不時把官員砍上一批的那種,朝議之時在不少事情上,尚且還有人唧唧歪歪。
    就更不要說到了後來的那些帝王時期了。
    朱見深後來不怎麽上早朝這事兒,他從韓成的口中也聽說了。
    主要原因就是因為,自從朱祁鎮之後,朝堂之上文官的勢力太大。
    是各種的限製皇權,想要幹實事,施行皇帝的權力,總會有人跳出來拖後腿。
    所以很多事情,朱見深幹脆都不拿到朝堂上去說。
    直接自己就給辦了。
    不上朝和不勤政是兩個概念。
    結果到了這朱佑樘倒好,上早朝那叫一個勤快。
    隻上早朝也就算了,還把武朝也給開了。
    就這還害怕耽擱時間,中間又硬塞個經筵侍講。
    這豈不是一天到晚,天天和那些朝臣們商量來商量去,各種的空談了嗎?
    時間都給浪費到了這上麵。
    看起來一天天很忙,也特別的勤勞。
    而且天天都在忙國家大事,可實際上卻沒什麽效果。
    大部分做的都是無用功。
    朱元璋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務實的性子,做事情雷厲風行。
    執行能力特別強。
    最煩的就是各種的長篇大論,說了半天講不到重點。
    辦實事的能力沒有,張嘴便是滿口空話。
    要不然那通過科舉選拔上來的人,也不會被他嫌棄成那樣。
    現在聽到朱佑樘竟然是這樣勤政的,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真想給這不孝子孫兩個大嘴巴子,讓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別被那些文官們給忽悠傻了!
    這些文官們,最喜歡的就是皇帝,給他們商量事情。
    和他們商量的越多,他們的權利就越大。
    真正有利天下的事,很少能施行出來。
    很多有效的政策,都推行不下去。
    甚至於根本就通不過。
    隻這一點兒,就把朱元璋聽的怒氣上湧。
    怪不得這家夥統治的時期,能被人稱為弘治中興。
    還沒有人說他壞話。
    合著他這中興,都興到文官身上去了!
    韓成看看朱元璋的反應,心道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
    就老朱這性子,知道了弘治皇帝朱佑樘都做出了什麽事後,肯定受不了。
    果然,他不過說了一個開頭,老朱就已經開始拍桌子了。
    自己再繼續講下去,隻怕自己這些桌椅板凳又要不保了。
    “你說說這混賬還做了什麽?”
    朱元璋罵過之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望著韓成又一次開口詢問。
    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家夥到底能蠢到什麽程度。
    韓成道:“除了這些外,他登基之後,大肆清理成化帝在位時,通過傳奉製度,提拔上去的眾多傳奉官……”
    “愚蠢!愚不可及!
    這他娘的是豬腦子嗎?!”
    朱元璋又一次的嗬罵出聲。
    以前通過韓成講述成化朝的事,他豈能不知道這傳奉官是怎麽來的,又有什麽作用?
    這完全就是朱祁鎮那個狗娘養的,留下了一係列的爛攤子。
    令武勳實力受損嚴重,文官抬頭的厲害。
    甚至於到了朱見深那個時候,都要一家獨大了。
    為了壓製文官,平衡朝堂,讓皇帝的權力得以充分的展現。
    朱見深才想出了這傳奉官的製度。
    通過這樣的辦法,提拔屬於自己的人手,遏製文官權力極速擴張,和文官抗衡。
    可以說,若沒有他采用這種手段,去和文官進行抗衡。
    朱見深在位的很多事情都做不出來。
    在朱元璋看來,這一招簡直就是後世子孫,需要離效仿的地方。
    應該奉為至理名言。
    哪能想到,朱佑樘這個蠢貨倒好,剛一上任就把他爹辛辛苦苦,頂著莫大的壓力,才弄出來的傳奉官都給罷免了。
    這是何其的愚蠢的!
    說他是豬,都侮辱豬了!
    見過自毀長城的,就沒有見過如此自毀長城的!
    當真是愚不可及!
    朱元璋隻覺得一陣陣的火氣,直往腦門上衝。
    手又癢了,真想打人。
    若朱佑樘在他們麵前,一頓毒打絕對少不了!
    這朱見深如此英明神武,怎麽偏偏就生了這樣一個蠢兒子?
    邊上的朱標,同樣是有些意外。
    雖然通過之前的對話,他就已經知道了弘治中興隻怕水分很大。
    但是卻沒有想到,水分竟然能達到這種程度!
    一個人,而且還是當皇帝的人,竟能如此愚蠢!
    還好,這家夥不是自己的後代,是老四的後代。
    不然自己肯定也會被氣的受不了!
    如此一想,心裏就好受了很多。
    但旋即又想到,曆史上自己那個扁腦殼的蠢兒子,好像和這家夥也差不多。
    朱標剛剛升起的那點好心情,頓時便又沒了……
    “還有呢?”
    朱元璋對著桌子連著拍了好幾巴掌,讓自己情緒稍微穩定一點後,便又一次的望著韓成詢問。
    韓成道:“除了這些,他還廢除了開中法。”
    “啥?!廢除了開中法?!”
    “他娘的,他怎麽敢這樣做?!!”
    聽到這話,朱元璋頓時就坐不住了。
    直接從座位上躥了起來。
    眼睛瞪得老大,雙目之中殺氣閃現。
    作為開中法的製定者,朱元璋啟能不知道開中法的意義,到底有多大?
    所謂的開中法,是建立在鹽被官方經營的前提之下。
    那些鹽商,想要通過買賣食鹽賺錢,需要有鹽引才能從鹽場買鹽。
    鹽引又是如何獲得的呢?
    需要這些商人們,先把相應數額的糧食,給運送到邊關地區。
    完成了相應的任務,才能得到相應數額的鹽引。
    等於用這樣的辦法,低價尋找勞動力,來給邊關地區運糧。
    這個辦法被用出後,朱元璋引以為傲很久。
    覺得這是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隻要鹽還被官營一天,邊關將士就一天不用擔心糧食的問題。
    隻要邊關地區有糧食,大明的兵馬就能在那裏堅守,就能抵禦異族。
    大明的邊防問題,就不用太過擔憂。
    因為根基在那裏紮著。
    而經過這好幾年的施行,也證明了這開中法確實非常好用。
    有了開中法之後,大明現在往邊關那邊運糧,要省心的太多。
    不僅能讓邊關地區糧草充沛,還能讓朝廷直接省下了眾多的銀錢。
    是個一舉數得的好辦法。
    可結果,現在朱佑樘這個王八蛋,竟然把開中法給廢了!
    他這是作死啊!當真是作死!
    在朱元璋看來,廢除開中法這個舉措,甚至於要比把朱見深提拔上來的眾多傳奉官,給一股腦的弄下去,都要更加的混賬!
    絕對的昏招,影響太惡劣了!
    沒了開中法支撐,自己洪武朝還有別的辦法解決邊關的運糧問題。
    無非就是多些開銷罷了。
    但到了朱佑樘那個時候,隻怕這最為根本的開中法被廢除,邊關那裏糧草啊必然會不夠用。
    大明的‘城牆’,將會被從根子上進行腐蝕。
    雖然朱見深在位時,讓大明衝震雄風,把北方的韃子,給猛捶了一頓。
    可這麽多年下來,朱元璋早就知道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北方的韃子殺不絕。
    和中原王朝總是此消彼長的進行交替。
    別管被打的有多狠,隻要沒有中原王朝的強力鎮壓,用不了太長時間,就會有新一輪,比較強勢的韃子崛起。
    到那時,大明說不得又要丟掉很多的土地,死掉很多的百姓!
    “這個混賬!腦子裏都是屎嗎?!”
    朱元璋眼都有些紅了。
    “二妹夫,他為什麽要廢除開中法?”
    邊上的朱標,倒是比朱元璋冷靜一些。
    心中雖然震動,卻想到了一些關鍵之處,便望著韓成詢問。
    聽到朱標這樣問,朱元璋也愣了一下。
    對啊,自己剛才隻顧著上頭了,忘記了這事。
    那朱佑樘就算是再蠢,也不可能不知道,這開中法到底有多重要。
    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將其廢除掉吧?
    韓成道:“確實有原因。
    經過了這麽多年的實行,開中法到了那時,已經有了很多的弊端。
    其中最大的弊端,就是鹽引超發。
    還有一些有權勢的人,拿著鹽插隊買鹽。
    導致不少商人往邊關運送了糧食後,從戶部獲得鹽引,卻長時間買不到鹽。
    “然後呢?
    “就因為這,他就將開中法給廢了?”
    韓成點了點頭道:“對,就是把開中法給廢了。”
    “去它娘的!!!”
    朱元璋聞言大罵一聲,再也忍不住了,拎起板凳猛的砸在了地上。
    把一隻板凳的腿都給摔飛了。
    這他娘的什麽蠢蛋?
    開中發不好用了,你就去找造成它不好用的原因,然後針對性的加以解決也就算了。
    結果現在倒好,直接把開中法給廢了?
    這什麽見到有人想要自殺,為了避免他自殺,就主動出手,搶在他自殺之前,將他給殺死的做法?
    朱標也同樣是顯得有些目瞪口呆。
    這是什麽操作?
    若非是愚蠢到了一定境界的人,還真的想不出這樣的解決辦法!
    正常人不都想著去找導致開中法不好用的原因,然後加以解決的嗎?
    為何這朱佑樘,卻偏偏不如此做?
    依照朱標的智慧,還真的是理解不了他的這種操作
    看了一眼那已經幹廢了一個椅子的老爹,朱標對於這種事情,如今也是見怪不怪了。
    “那廢除了開中法後,此人是用了什麽辦法,來取代開中法的?
    總不能廢除了後,別的什麽都不管了吧?”
    韓成道:“確實采用了取代的辦法。”
    原本都掄起凳子,準備再來一下的朱元璋,頓時動作停在半空。
    韓成說的啥?
    這意思說,那朱佑樘竟然采用了別的辦法,解決了邊防運送物資的問題?
    這麽說,自己剛才的凳子砸早了?
    “他廢除了開中法後,根據葉淇的建議,改開中法為納銀開中法。
    就是說,以往那些鹽商們需要把指定的糧食,運送到指定的地方。
    才能獲得相應的鹽引。
    現在,他們隻需要繳納一定的銀子,便可從戶部那裏直接獲得鹽引。
    省去了往邊地運糧這一條。”
    剛剛還升起一絲希望的朱標,聽到韓成這話,又一次目瞪口呆了。
    這什麽破辦法?
    他這改了還不如不改!
    等於是開改為納銀開中後,直接就把往邊疆地區運物資的這一項,給廢除了。
    隻留下了鹽商和朝廷做生意。
    他們莫非不知道,開中法的本質,並非是讓鹽商和朝廷掙錢。
    而是通過鹽引,來吸引鹽商,讓鹽商往邊關地區運送糧食嗎?
    自己果然不應該對朱佑樘這些人,抱有任何的希望!
    而朱元璋,已經把舉在空中的凳子砸了下去!
    愚不可及!當真愚不可及!
    什麽狗屁東西!
    朱元璋氣的胸膛急劇起伏。
    “提出廢除開中法之人,可誅九族!”
    砸了一個椅子後,朱元璋雙手按住腰間玉帶,殺氣騰騰的說道。
    “其心可誅!納銀開中法一施行,必然會讓無數人吃的腦滿腸肥!
    不知道要造就多少貪官汙吏!”
    朱元璋聲音冰寒。
    韓成點頭道:“嶽父大人說的對。
    別的不說,隻這個提出廢除開中法改為納銀開中的葉淇,其本身就屬於鹽商出身。
    與那些鹽商,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說其餘的人,隻說他家,在開中法廢除之後,他們家的財富為之暴漲何止十倍!
    至於那些經手的官吏,又都賺了多少,可想而知!”
    “它娘的!”
    朱元璋再一次罵了起來。
    “他們這些人是在喝大明的血!
    喝大明那邊眾多邊關將士們的血啊!
    他們就不怕韃子再打回來嗎?
    他們怎麽敢!!!”
    韓成見此忍不住搖搖頭。
    有遠見的人終究還是少的。
    更多的都隻是盯著自眼前的蠅頭小利,隻考慮自己。
    或許也有一些熱血沸騰之人,可經曆了宦海浮沉,見多了蠅營狗苟後,也難免會加入其中。
    活成自己曾經討厭的人……
    “邊防怎麽辦?那些將士們怎麽辦?
    開中法廢除之後,他們有沒有想過什麽補救措施?”
    朱元璋望著韓成詢問。
    雖然在沒有詢問之前,他便已經知道了結果。
    但還是想要問問。
    萬一呢!萬一還有一些有識之士,讓等事情發生了一些轉變呢?
    可惜,朱元璋所期盼的奇跡,並沒有發生。
    “納銀開中施行之後,朝廷前兩年是賺的盆滿缽滿。
    朝廷收入大大增加。
    但與之而來的則是,往邊關運送糧草物資的難度隨之增大。
    朝廷的開支為之狂漲。
    維持邊鎮的兵馬,成為了壓的大明要走不動路的,眾多包袱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往邊關地區運送的糧草物資,自然是越來越少。
    邊備隨之廢弛。
    以至於在成化帝時期,被收服的哈密衛,以及被奪回來的河套平原等大片沃土,又一次丟失。
    重新被異族所占據……”
    “砰!”
    朱元璋拎起了一個新凳子,又一次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這一刻,他真的想要殺人!
    這些人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當真什麽都敢貪!
    什麽東西都敢碰!
    他們就不怕韃子做大,再次南下嗎?!
    好一會兒,朱元璋才逐漸平靜下來。
    望著韓成道:“還有呢?這王八蛋還有沒有做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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