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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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冷子興口中得到消息後,賈雨村便犯了愁,皇帝起複舊員是他翻身的機會,但他更清楚朝中無人不當官的道理,他賈雨村空有一身抱負卻無從施展啊!
賈雨村再三思量,決定把事情告訴林如海,請他代為引薦,做出決定後,賈雨村立刻趕往了鹽政衙
在鹽政衙門待了一年有餘,差役都認識他,無須通報便走進鹽政衙門,卻見管家領著幾名軍人從書房走了出來,這些人的軍裝都有些陳舊,臉上還帶著長途跋涉後的憔悴,不是江南的官軍,難道是他們?
“賈先生!”
管家簡單打了聲招呼,便領著人走了出
書房的門敞開著,遠遠地看見了林如海坐在椅子上讓大夫診
賈雨村見那人穿著六品官服,便知是太醫了,含笑對小廝問道:“太醫?”
小廝:“”
大夫診脈都是一個慣例,閉目凝神,那是一點都不能幹擾賈雨村心中有事,卻不得不站在院
王太醫睜開了眼,斟酌了片刻,說道:“林鹽政身子並無大礙,想是這幾日公務繁忙有些消耗,隻要好好調理,好好將息,再添幾樣食補便”
林如海點了點頭:“勞動賤荊和小女就有勞王太醫費心”
王太醫一麵收拾,一麵回道:“林鹽政客套了,給尊夫人和女公子請脈是伯爺的意思,下官盡心而”
“老爺,賈先生來”門口一小廝小聲地稟
“請進”
林如海對身邊的老嬤嬤道:“請供奉去後宅診脈,莫要怠慢”
王太醫走出書房,賈雨村走進書房,二人在門口擦肩而過,賈雨村向王太醫笑了一下,王太醫卻看也沒看跨出了書房
賈雨村神態十分和煦,對林如海一揖,這才問道:“大人身子欠安?”
林如海搖了搖頭:“先生請坐!”
“謝大”
賈雨村坐了下來,道:“陛下的恩典真是天高地厚,竟遣了太醫南下為大人調養身子,當真是千古君臣的典範!”
林如海一怔,端起身邊茶幾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放下,說道:“朝廷的邸報你也看過了,新來的督辦團練大臣是神京賈家子弟,名喚賈琥,寧國府現襲三等伯,授正三品昭勇將軍銜,寧遠一戰受傷頗重,陛下命太醫院王太醫隨身照顧都中家嶽母書信與他,故令親兵護送王太醫前來為賤荊和小女請”
賈雨村假裝一驚:“萬沒想到這新任督辦團練大臣會是貴夫人族侄,看起來,大人還是深得陛下信”
林如海:“是非曲直,非我們做臣子的可以置喙”
賈雨村尷尬地笑了笑:“是晚生孟浪”
林如海隻是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一樁事情來,對賈雨村說道:“恭喜先生了,都中來了消息,經內閣、吏部審議奏準,起複因父母之喪離職、因事降革”
賈雨村心裏一喜,卻假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陛下仁慈,可惜晚生在京中並無關”
就在這時,管家匆匆走了過來,稟報道:“老爺,鹽運使大人來”
“晚生先告辭了!”
賈雨村站了起來,向林如海一揖,低著頭退了出
林如海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管家說道:“請進”
“”管家快步走了出
片刻,鹽運使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急聲道:“動手了!動手了!新來的督辦團練大臣對鹽商下死手了!”
林如海:“慢慢說,怎麽了?”
鹽運使:“汪大公子帶著依附汪家的三名舉子在廣陵驛招妓,讓新來的督辦團練大臣碰上了,不僅將三名舉子革了功名,更是把他們活生生的打死在驛站門”
林如海吃驚了,鹽運使接著說道:“這位爺來者不善呀!直接擺了汪大公子一道,如今汪總商趕往了江寧兩江總督衙門,帶著十萬兩前去賠”
“這又是怎麽回事?”
鹽運使笑著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林如海苦笑了一下,看來賈琥還有著另一層身份,欽差大臣,否則他不敢直接杖斃這三名舉
團練大臣是臨時性官職,權利不大,但賈琥若是還有著欽差的身份,他就能從容地調動揚州地方的資源,包括人力、物力、財力,再加上兩江總督歐陽霖是賈家老親,賈琥將擁有極大的權
想到這裏,林如海對鹽運使說道:“新來的督辦團練大臣是京城賈家子弟,賤荊的族”
此言一出,鹽運使一喜,激動道:“隻要能趕在明年三月份之前剿滅私鹽,不愁收不上來鹽”
聽了這話,林如海心中大慰,說道:“是該殺上一批了,四年下來國庫裏至少損失了兩千餘萬兩的稅”
鹽運使:“不好辦他們走私都十分隱秘,當時抓不住,過後就更沒有證據”
林如海看了看鹽運
鹽運使:“兩淮鹽課,之所以連年流失,說到底,是官商勾結所鹽務上的事,查不出問各處碼頭、要道都有鹽商和漕幫的眼線,江南大營這三次行動也隻是抓住了一小撮私鹽,估計最少跑了七”
頓了頓,又道:“緝私營、河防營還有巡防營都有問題,隻是沒法清”
林如海長長的劍眉抖了一下:“鹽商這張網盤根錯節,牢不可破!《大周律》拿他們沒辦法,陛下也是看到了這點,所以才會從邊關調人前來,軍營可不是講律法的地”
管家走了進來:“老爺,揚州知府的師爺來”
林如海先是一怔,接著一笑:“快”
不一會兒,師爺走了進來,望見鹽運使先是一怔,接著說道:“原來鹽運使大人在這兒,正”
林如海:“什麽事?”
師爺:“本州各衙署官員暨地方士紳,在桃花塢設宴接風,特命小的來邀請兩位大”
林如海和鹽運使對望了一眼:“知道”
.........
鹽政衙門是標準的三進院落,前衙後
滿屋子的藥味,病房裏,賈敏躺在榻上,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幾名老嬤嬤默默地站在邊上,準備隨時伺
王太醫低著頭診了半日,又診了那隻手,眉頭緊鎖,過了半柱香後,這才起身,開始寫藥
“女公子無大礙,隻是脾胃虛弱、氣血不足導致的身體虛弱,按方抓藥,輔以藥膳,最多三兩年便可痊”
王太醫將藥方遞與一老嬤嬤:“人參養榮丸並不適合女公子,久病必體虛,體虛又不易受補,最好不”
老嬤嬤:“王太醫,我們太太的病到底怎麽樣?”
王太醫為難了,躊躇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夫人的病,本官還要與伯爺商量商”
賈敏心中明白,麵上還是擠出強笑道:“勞動請供奉出去好生看”
幾個老嬤嬤忙答了幾個“是”,領著王太醫往前院走
屋外腳步聲越走越遠,林黛玉方從碧紗櫥後出來,她眼睛紅紅的,不停地抽噎著,走到床邊緊緊握住賈敏的手,淚流滿麵地說道:“母親,太醫院還有給皇帝看病的主治太醫,咱們進京去.....您不是說外祖母家世代簪纓,是真正的權貴世家....一定可以請得主治太醫為您診脈.....”
“不要哭,我不喜歡看你眼淚汪汪的模”
賈敏歎了口氣,“朝廷有製度,不要說你外祖母家請不來主治太醫,就是皇帝隆恩,娘的病也是治不好了....王太醫祖上世代在宮中當差,醫術、眼界不比主治太醫差....”
黛玉取出帕子把臉上的淚水拭去了,賈敏咽了一口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強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替你父親想,替我想,你都要保重身”說話之間,已咳嗽了兩三
黛玉“哦”了聲,又垂下頭
正在這時,王嬤嬤匆匆走了進來,她有些興奮的上前,語氣激動道:“小姐,二爺來了!寧國府的二爺來了.....”
第一次聽到“二爺”時,賈敏甚至都沒反應過
直到王嬤嬤說到“寧國府”,賈敏方反應過來這個二爺是哪
“人哪?”
“在衙門與王太醫說”
王嬤嬤開心道:“揚州知府和各衙署官員、地方士紳們在桃花塢為二爺設宴接風,姑爺也去二爺心憂小姐的病情,進城便直奔咱家來”
頓了頓,“管家已經去通知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