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心中之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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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離
    海問香拿著一把剪刀,精心修剪著盆栽中的枝葉,這時,蠻小滿背著蠻吉走了過來:“對不起,請問一下,這裏是迷離穀嗎?”
    “是迷離穀!”海問香扭頭看了他們一眼,流火一般的金色眼睛眨了一下,輕聲回答
    “謝謝!”蠻小滿將蠻吉從背上放了下來,道了一句
    “請問,你們來這裏幹什麽呢?”海問香持著剪刀,向前走了兩步,開口問
    “我們要在這裏等一艘船!”蠻吉搶先回答
    “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弟弟,請問你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呢?”
    “元泱界!”
    海問香聽到蠻吉的回答,秀眉微皺了一下,有一些愣神,隨及,恢複過來問道:“這麽說,奇衡三、幽彌狂和大倉你們都見過了?”
    “你怎麽知道?”蠻吉一歪
    “你是?”蠻小滿問
    海問香背起雙手,用清脆而動聽的聲音,流利的回答道:“魁拔南部戰區梅龍尼卡航線護衛部隊獨立先鋒——粼妖戰士海問”
    “敵人!”蠻小滿立即擺出警惕的姿
    蠻吉握著雙拳:“你的對手是……”
    “不急,小弟弟,以我的作戰習慣,交戰之前要先與對手做一天朋”海問香將剪刀放到石台上,又拿起一個金色的器皿走到一旁的盆栽邊,向裏麵澆了一
    “啊,做一天朋友?”蠻吉疑
    “以便有時間說服對手,不要跟我交”
    “咦,還能這樣?”
    “然後呢?”蠻小滿
    “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都不可理喻,完全不聽從我的勸”
    “結果呢?”蠻吉
    “他們沒有一個能活下來!”海問香扭過頭,用最溫柔動聽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希望你們能成為我真正的朋”
    “你你你……不要靠近啊,我們可要出手了!”蠻吉看著走過來的海問香,後退了幾步,心裏有些沒底的說
    “多好聽的聲音,和魁拔一樣的口音,獸國的?”
    “你……先開一下脈門啦!”
    海問香聽到蠻吉的話,便雙手交叉然後一撐,打開了自己的脈
    “啊,沒看清!”蠻吉站直身子,自語了一
    “比四個多……”蠻小滿的語氣明顯有些不太
    “那這下可要看好呀!”海問香說了一句,動作放緩,讓自己的脈門持續開啟了一段時
    “哎……”蠻吉哎了一聲,用手指指著一個個數了起來:“一二三四……六個!”
    “嗬嗬,就算是吧!”海問香背過手抓著自己的手臂,笑笑回道:“那你也該開一下脈門讓我看看是不是?”
    “嗯,這個……”蠻吉撓撓頭:“上個月還能開啦,就是讓將軍給封住”
    “封住了?”海問香扭過頭,走向一旁的盆栽,向裏麵澆了一點水:“那為什麽不再打開呢?”
    “是呀,我……”蠻吉說到一半,反應了過來:“什麽,你說還能再打開?”
    “能封住就能打開!”海問香蹲著拿著一片綠葉摸了
    “你能打開?”
    “好多年沒做這種事了,會花點時間兒!”
    “你能幫我打開脈門?”
    “可以!”
    “你……你真的要和我們做一天朋友?”
    “要不要先吃點點心?”海問香看向蠻吉,輕聲問
    “點心嘛?”蠻吉看向蠻小
    蠻小滿環抱手臂:“可以吃!”
    ……
    曲境一號,指揮
    “我的小雨你醒了,還認識早晨嗎?”遠浪花癡的聲音從指揮室裏傳
    “昨夜你曾經說,願夜幕永不開啟!”脈獸秀秀接
    “哈哈哈哈哈……”遠浪接著發出一陣嬌
    在門外來回渡步的狄秋聽到遠浪的聲音,臉上不僅流出冷汗來,他實在不明白他們的艦長為什麽會喜歡這種花癡
    江籬躺在指揮室的屋頂,看著狄秋的反應,輕笑了一聲,隨及,一個閃爍消失在屋頂,然後出現在海水中,朝著迷離穀的方向迅速遊了過
    遠浪爬在窗邊,看著江籬遠去的身影,眸子平淡,她喝了一口飲
    “他走了,他去幹什麽?”脈獸秀秀看了一眼遠浪,開口問
    “不知道!”遠浪回了一句,對於赤鱗她仍舊一無所知,他不僅擁有一身深不可測的脈術,而且似乎對於即將發生的事也有所了
    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他既袖手旁觀,又會時不時的進行幹預,她無法理解她的行為邏輯,而且,他的行為邏輯也一點都像一隻霧
    不過,雖然如此,但她知道,他並非一個心術不正的人,相反他既善良又溫
    遠浪看向桌邊的食盒,捏了捏腰間的玩偶,嘴角上揚,大概除了她那個該死的海盜哥哥,也隻有他會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出
    “嗬嗬嗬,可笑吧……”這時,迷離穀海問香整理著桌子上的點心,開心的笑
    “可笑!”蠻吉一手拿著叉子,一手拿著盤子,笑著回答
    “笑點到底在哪呀?”蠻小滿看向蠻吉有些不懂的問
    “我也不知道!”蠻吉擦擦
    “你覺得哪個故事最可笑?”海問香低著頭再次問
    “嗯,都可笑!”蠻吉回答道:“哈哈,太可笑了,你能幫我打開幾個脈門?”
    “這要看你自己天賦如何了?”
    “那什麽時候能幫我打開脈門?”蠻吉走上前去問
    “隨時都可以!”
    “這樣啊,那你看看現在怎麽樣?”
    “行,把小肚子吃飽了,有勁兒了,我們就來看看你的脈門吧!”海問香轉過身子看向蠻吉說
    “你讓我怎麽做都行,隻要能打開我的脈門,費多大力氣我都不在”
    海問香擦掉蠻吉的臉蛋的食物,隨後,說道:“不用費那麽大力氣,別說話……”
    說完便低下頭,看著蠻吉的胸口,試圖和蠻吉的脈門取得溝通,從而將之打
    片刻後,她心裏微微一動:“江籬的力量……是江籬封住了他的脈門……可是,為什麽……”
    她有些不解,也有些想不明白,但她也沒多想,而是和蠻吉脈門取得溝通後,便以自己的脈門為引,去帶動蠻吉脈
    瞬息過後,在她脈門開啟的同時,蠻吉的脈門也隨之開
    “不錯呀……”海問香看著蠻吉打開的六個脈門,明顯有一些驚訝,她的確沒想到蠻吉竟然能夠打開六個脈
    “然後呢?”蠻吉
    “已經好了!”
    “已經好了?”
    “像你這麽聰明的小弟弟,開一個脈門不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沒那麽聰明啊,這就算打開了?”蠻吉有些不太相
    “試一試!”海問香提議
    “怎麽試?”
    “那我就不知道你的脈門習慣了!”
    ……
    海洋中,江籬順著水流一路便遊進了迷離穀曲境之中,他看著眼前壯觀的情景深有感
    迷離穀的曲境中,有大量的建築遺跡,這都是很久之前,海盜和商人們所留下來的,現在被曲境吞噬融合,變得極為詭
    現在海問香在這裏布置了大量的紋耀,以改變這裏的空間特征,從而操控這裏的景象阻攔曲境一號通過,甚至還在這裏埋下了陷
    江籬落在一個建築上,用手輕輕觸碰上麵的紋路,隻見上麵出現一道道脈絡,奇異的能量在裏麵流
    “要給遠浪和她的船留一條安全的通”江籬喃喃自語了一句,對於遠浪而言,船在,她才活著,如果船沒了,她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
    因此,僅僅靠那枚他給遠浪的紋耀是不管用的,紋耀可以保護她在曲境中隨意出入,但沒辦法保護她的船也跟著出入曲
    答應別人的事情,就算是死他也會去做,他答應過流光要護她周全,自然就會保護她的安
    除此之外,他恐怕還要想辦法提高她的脈術,她本身已經可以打開六個脈門了,但內力修煉卻是一
    就像同為六個脈門的海問香,比她可要強大很
    江籬沒有幹擾海問香布下的機關,而是在迷離穀曲境入口處另外開辟了另一個曲境的入
    不過,這個入口很隱秘,而且隻有他所製造的紋耀,通過特殊的方法才可以進入這個曲境,換言之,這條通道隻為遠浪開
    隨後,他將這個曲境的空間特征進行了固化,不再像迷離穀或者其他曲境一樣變化莫測,危險重
    “我怎麽也想不出來香香姐殺人的樣子?”蠻吉拿著一個和他一般高的搗藥杵搗著東
    “說實話我非常討厭殺人,每次都會惡心直”海問香拿著勺子舀了一點湯汁試吃了一點說
    “那你為什麽還要為魁拔作戰呢?”蠻吉一邊搗著一邊問
    “這麽說吧,做魁拔的戰士,是我一生中唯一要做的事”
    “這可麻煩”蠻小滿轉著石磨聽到海問香的話不僅想
    “對於我們粼妖來說,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自己生命之海的心中之”
    “心中之岸?”蠻吉疑
    “對,一個粼妖生來這個世界,她的心就像在海洋中漂浮的種子,必須尋找到她可以依托的海岸,附著在那裏,生根、發芽、開花……活著才有意”
    “我是在魁拔的艦隊來到萬詩之海那一次,找到了我的心中之岸,那一年魁拔的艦隊受到重創,扭轉敗局的唯一機會就是在萬詩之海布陣,與緊追不舍的對手進行決”
    “可是,當魁拔看到萬詩之海上,那些刻滿粼妖情詩的詩牆、詩碑,他寧願接受敗局,也不願破壞萬詩之海的安”
    “他的艦隊轉頭迎向身後的強敵,做這個人的戰士,和他一起去經曆……失敗!”
    “為什麽?”蠻吉問
    “因為這會讓我享受到內心深處的感動,蠻吉,再大一些你就會知道,讓你從心裏感動的事,就絕不是一件壞”
    “哦?”
    “在你被一套套完全相反的道理說得無法取舍的時候,你要想,哪一個是讓你真的會感動的,對你來說,那就是對”海問香走到一邊,將掉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放到桌子
    這時,江籬從海裏爬了上來,在一個石柱旁坐了下來,背對著海問香,仰頭看著星空,他將自身的脈頻壓製到最低,因此,海問香他們並沒有發現
    江籬聽著他們交談,不僅有一些頭疼,拯救大倉還好說,可是,救下海問香卻很難,因為,他沒辦法拯救一個心死的粼
    “那為什麽還要和敵人做一天朋友呢?”蠻吉問
    “好給你們放棄的機會呀,讓你知道你的對手是和你一樣,會說笑話,愛吃好吃的東西,是同樣的兒子、父親、丈夫、兄弟、姐妹……”
    “那你為什麽又把他們全殺死了呢?”
    “因為他們不想放棄和我戰鬥,他們以為我要和他們交一天朋友,是軟弱可欺,是求他們放過我,結果他們就都死了!”
    “害得我隻好惡心地嘔吐,我最討厭嘔吐”
    “原來是這樣!”
    海問香聽到蠻吉的話,笑了笑道:“蠻吉可不要像這些傻瓜一樣”
    蠻吉瞪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聽到海問香的話後,轉頭看向蠻小滿,想要求助
    “要尊重對手,尊重……”蠻小滿看了一眼蠻吉,然後低著頭,重複地說
    鈳礦場,大倉激發脈門操作著加熱鈳礦的器械,向鏡心和敖江說道:“現在我們一起行”
    聽到大倉的話,鏡心和敖江同時打開脈門,通過這些巨大的器械,來加熱鈳礦,以使他們融化,從而幫助他們置換體內的毒
    “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能直接找到這個礦場?”大倉一邊操縱器械,一邊問
    “氣味……你做的菜就是用這種礦物脈化而成”敖江平靜的回答道,語氣毫無波瀾,聽起來這樣的事對他而言是一件稀疏平常的
    “佩服!”大倉回了一句,他是真覺得這個少年有些厲
    迷離穀,蠻吉躺在長椅上,看著海問香說道:“香香姐,要是我乖,你能不能不為魁拔作戰”
    “那可不行,我隻和你做一天的朋友,其他時間都是魁拔的戰”海問香躺在長椅上,看著上麵,語氣溫柔的回答
    “那你幫我打開了脈門,我怎麽好意思攻擊你呢?”
    “你不攻擊我,你的小腦袋就會被我打碎的,明白嗎?”海問香側過頭看著蠻吉,用溫柔的語氣說
    “啊?”蠻小滿嚇了一
    “我不想和你交戰,香香姐!”
    “真乖,那就明天一早遠遠地走開,不要讓我看到”
    “可是我們要在這裏等曲境一”
    “那就沒辦法啦,戰爭就是這個樣子啊,好啦,那就睡個好覺,養足了精神,明天好好的戰鬥一”
    “我還不困”蠻吉揉著有些睜不開的眼睛說
    “還說不困呀,眼睛都睜不開”海問香看著蠻吉,說道:“你看蠻大人都已經……”
    “我沒有睡覺,隻是養神而已,蠻吉該睡了……”蠻小滿聽到海問香的話,急忙反駁
    “香香姐,你說做一天的朋友,睡覺的時間能不能不算?”蠻吉想了想問
    “我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問”海問香看著蠻吉,不由覺得有些好
    “蠻吉,好好睡覺,養足了精神,把你香香姐打敗了,她就一直做你的朋友了!”蠻小滿躺在一個箱子上,閉著眼睛對蠻吉說
    “真的?”蠻吉撐著手臂坐起來,驚喜的問
    “就算是吧!”海問香躺著,平視著上方,淡淡的回答
    “欸……”蠻吉得到海問香的答複後,便躺好進入了夢鄉,蠻小滿也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
    沒過多久,一道笛聲在幽靜的夜裏響了起來,海問香秀眉皺了一下,隨及睜開了眼
    這笛聲很是古怪,似乎有催眠的功效,不過,對方似乎無意讓她入睡,她側頭看了一下蠻吉和蠻小滿,笛聲的催眠效果對他們似乎有影
    她從長椅上坐起來,然後跟著笛聲慢慢靠了過去,很快她就來到了笛聲響起的地
    隻見星空之下,被明月照亮的遺跡石柱上,一道身影坐在那裏,仰頭看著星和月,笛聲並不是他吹出來,而是由脈振模擬出的聲
    那道身影沒看她,而是問道:“明天你真的打算和蠻吉他們打嗎,甚至像過去一樣,殺了他們?”
    “我想……是吧!”海問香捋著臉龐的一縷秀發,猶豫了一下,輕輕地回答
    “可是,據我所知,魁拔是要通過那艘船才能來到這裏,毀掉那艘船,並不在你們的計劃之”
    海問香聽到江籬的話,並沒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
    江籬這時轉過來頭,看著海問香那雙美麗的金色眼睛:“還是說,你並不希望這一代的魁拔來到這裏,取走衝天槊,踏上和第四代魁拔一樣的道路或結局……或者僅僅是為了給奇衡三、幽彌狂他們報”
    “誰知道呢?”海問香轉向一邊,她背著手,走到海邊,感受著撲麵而來的海洋氣息,輕聲回答
    江籬看著那道美麗的倩影,心裏不僅歎了一口氣:“其實,你並不是魁拔的戰士而僅僅隻是迷麟的戰士,對吧?”
    海問香聽到江籬話,微微一愣,隨及回道:“或許吧……”
    “何苦呢?為了當初的那份感動,真的值得這樣嗎,世界上,令人發自內心感動的事情還有很多啊,它真的值得你賭上一輩子嗎?”
    “我想那些曾經被你殺死的人,那些曾經勸你放棄為魁拔而戰的人,他們也未必不是真心,也未必不是因為你的善良而感”
    “就像蠻吉,他明天一定會勸說你放棄成為魁拔的戰士,他這麽做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你……為了你這個教他打開六個脈門的香香姐,給他講故事的香香”
    江籬晃動著腿,眺望著遠處的天際線,輕輕的說
    “你這樣的話,我也已經聽過很多遍”海問香捋著自己的秀發,語氣聽不出來是喜還是
    江籬搖搖頭:“無論聽過多少遍,無論這樣的話,對你而言,是多麽的蒼白無力,甚至讓你覺得厭惡,可是,這些話不是為了別人,而恰恰是為你啊——海問”
    “我不需要!”海問香看著海麵,冷冷的回答
    “是不是隻有感動你,你才可能改變自己的想法?”江籬不理會海問香轉冷的語氣,而是從石柱上跳下來,站到海問香的身邊開口問
    “粼妖是不會改變自己的心中之岸的,所以,你不用再白費心機”海問香扭頭走回去,她已經不想再和江籬交談
    江籬沒有追她,而是繼續眺望著大海和星空,很久之後,他才喃喃自語道:“粼妖……真是一種倔到骨子裏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