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厭勝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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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厭勝之術
    玲瓏鬼市二層,人流如織。
    諸多築基修士們在有些緊湊的攤位間不時低下身子,小聲詢問。
    受益於人流的密集,王魃的攤位前,也很快便有一位長相尚可的女修好奇地問詢了起來。
    “這是靈食,皆由一階下品靈雞製成,效果堪比丹藥,不過卻沒有丹毒存在……”
    聽到王魃的講解,女修頓時眼睛一亮:“這倒是從未聽說過,我能嚐嚐麽?”
    王魃猶豫了下,倒也沒有拒絕。
    大部分散修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類靈食的,最多也就嚐過靈米和靈酒之類。
    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女修輕輕抿了一口,旋即驚喜地點了點頭:“還真是!雖然效力遠不如丹藥,但是卻容易煉化得多,隻要量夠,還真能比得上丹藥!”
    “這盆靈雞精華要多少靈石?”
    王魃猶豫了下,說出了一個他覺得還可以的價格:
    “這一盆四十塊中品靈石。”
    實際上,在玲瓏鬼市一層的時候,他賣的價格差不多是一盆三十塊。
    不過他想著築基修士手頭相對寬鬆點,價格稍貴點應該也能接受。
    果然,女修聽到這個價格,並沒有多做還價,稍稍衡量後,便幹脆地掏出了四十塊中品靈石給了王魃。
    很快又有人看中了靈雞精華,詢問其價格來。
    “價格貴了,一枚土元丹,也不過才十塊中品靈石,這一盆頂多抵得上三兩顆土元丹罷了。”
    對方討價還價。
    不過王魃卻絲毫不讓。
    “嗬,你就守著你的爛貨發黴吧!”
    對方最終嗤笑一聲便走了。
    王魃也不在意,做買賣向來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總不能強迫人家買他的東西。
    況且他總共也就煉製了十盆而已,賣完為止。
    他就不信賣不完。
    人來人往,沒多久,王魃這裏便又賣出去兩盆。
    想了想,他又把儲物袋裏那些用不著的法器、符籙、丹藥以及一堆用不著的雜物,全都丟在了攤位上,倒是又吸引了不少人。
    畢竟對於大部分修士來說,這三者才是最常見的需求。
    也許是王魃開的價格不高,很快這些雜物便一掃而空,王魃的儲物袋裏,又多了三百多塊中品靈石。
    其中那件得自‘高真修’的二階中品錘型法器,貢獻了不少。
    隻是讓王魃不太滿意的是,他真正需要的東西,卻一直沒有消息。
    而人流卻不知道為何,漸漸稀疏了起來。
    這讓王魃有些困惑,不是說鬼市二層持續半個月時間嗎?怎麽這麽快人就變少了?
    旁邊攤位上之前一直忙碌的獨眼中年修士終於得空,也坐下來歇了歇,旋即頗有些自來熟地和王魃閑聊了起來。
    聽到王魃的疑惑,獨眼中年修士哈哈笑道:
    “道友看來是第一次來,所以有所不知,這鬼市二層,每日都會有金丹真人在鬼市裏開壇講法,隻需要付些靈石便能進去旁聽,這個時候想必是有金丹真人開講了,所以人流才會減少,等這位真人講完了,人流自然便又多了。”
    “原來如此!多謝道友解惑。”
    王魃連連拱手,心中也不由得驚訝無比。
    這鬼市竟然還搞這一出,雖說是付費的,卻也比一些宗門還要像宗門。
    反正他在天門教內,便從未聽說有教內金丹真人講課。
    當然也許有,隻不過沒有對左道修士開放而已。
    想到這裏,他也頓時有些心癢難耐起來。
    成為修士以來,他幾乎都是一人摸索,唯一在修行上指點過他的,也就是趙豐而已。
    還從未聽過金丹真人講課。
    當即他便收起了攤位,和旁邊的攤友說了一聲,便順著對方指給的方向走去。
    很快便看到了一處大院子裏擠滿了人,一位金丹真人高坐其上,正舌燦蓮花。
    隻不過王魃卻是一絲也聽不見。
    “這裏麵在講什麽啊?”
    王魃好奇地拉住旁邊的一位修士問道。
    “裏麵是‘玉吉真人’,短短一百二十年便邁入金丹境,自然講的是如何快速修行和破關了。”
    對方似乎對此頗為熟稔。
    王魃聞言心中一動,一百二十年便能邁入金丹,這速度在散修之中,的確算是極為驚人的了。
    算下來,這位玉吉真人幾乎沒有在瓶頸前停留太久,順順當當地便衝上了金丹境。
    對於散修而言,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當下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不過王魃還是小心地打探道:“這位道友,你怎麽不進去?”
    “嗬嗬。”
    對方卻隻是笑笑,也不解釋。
    王魃見問不出來什麽,便去了院子門口,隻花費了1塊中品靈石,順利走進了陣法中。
    不過聽了一會,王魃就後悔了。
    也明白為何剛才那人沒有進來了。
    隻因為這位玉吉真人鼓吹的,竟然是讓修士盡可能地服食那些效果顯著,但是丹毒也極多的丹藥,甚至還建議多服食幾種,達到互相平衡,以毒攻毒的效果。
    這裏麵,為了證明自己的方法和理論,他還深入淺出地剖析了丹藥的成分,以及多種丹藥一起服用後會產生什麽樣的反應。
    不得不說,他的理論確實有理有據,也深得散修們的心。
    畢竟散修們限於條件,大都希望能用更便宜的丹藥達到更好的效果。
    而那些丹毒更重的丹藥,價格自然比一般的丹藥低得多。
    玉吉真人給他們提供了理論依據和信心,散修們自然欣喜若狂。
    而到了最後,最讓王魃拍案叫絕的操作來了。
    玉吉真人高坐道台,麵露憐憫的感歎道:
    “本真人也是從伱們這個時候過來的,不瞞諸位,本真人如你們這般修為的時候,心中也總是擔憂著服食這些丹藥,會不會影響了日後成為元嬰真君……嗬嗬,為長遠計這並沒有錯,可是咱們散修本就資質低下,朝不保夕,為宗門所厭棄,若是連眼前都顧不上,又如何能顧得了更長遠的事情?”
    “況且如今咱們燕國,不,應該是附近幾個國家,恐怕都要迎來一場大變!”
    玉吉真人目光炯然。
    “你們聽說了麽?就和咱們隔了譙國、徐國這兩個國家的魏國,前些日子,被一方大勢力給滅了!”
    聽到這個消息,底下修士們頓時一陣驚容和喧鬧。
    “什麽?竟有此事?”
    “我怎麽從未聽說過?魏國,那可是不輸於咱們燕國的國度啊!”
    “是什麽勢力幹的?莫不是大楚朝?”
    修行界起起落落,宗門被滅實屬正常,可是國度被滅,那卻是極為少見的事情了。
    尤其是在北方大燕,西方大晉,南方大楚,中間大齊和東南大吳五大朝局勢穩固之後,修士屠城並不鮮見,但幾乎沒聽過有滅國之事。
    並且魏國雖說和燕國隔著兩個國度,但偶有魏國那邊的修士來此貿易,燕國對魏國倒也不算是完全不了解。
    也正因為如此,這些修士們才更加震撼。
    而玉吉真人卻歎息道:
    “你們不知道?不知道也正常,你們畢竟修為還不夠,目光還無法從燕國這一隅之地放眼整個修行界,據我所知,這方勢力,名為萬神國,其早就取代了昔日的東南霸主大吳朝,甚至大楚朝都在它麵前吃了不小的虧。”
    “如今勢頭越發凶猛,也許要不了百餘年,這萬神國便會往西,吞並了譙國、徐國,甚至是咱們燕國!”
    “到時候,宗門傾覆,咱們這些本就不堪的散修,恐怕連燕國都待不下去,淪為無家之人,漂泊諸國,為天下人所厭棄……”
    聽到玉吉真人的話,院子裏頓時一片寂靜。
    除了少部分人外,大家都被玉吉真人所描述的未來,給震撼到了。
    百餘年看似很久,可要知道,這裏都是築基修士,按照築基修士的壽元,在座的不少人也許都有機會看到那一天。
    王魃也忍不住心中悚然。
    他記得之前搜魂季臨的時候,萬神國似乎還沒有擴張到魏國……不,距離魏國還有兩三個國度。
    短短十年不到,竟然進展如此神速,這讓王魃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了香火道的恐怖!
    而他的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危機感。
    以萬神國的擴張速度,根本要不了一百年,恐怕最多十年,就會來到燕國修士們眼皮子底下。
    而燕國,根據趙豐所言,距離陳國也不過是隔了一個宋國而已!
    如此說來,至多二十年,香火道便會鋪天蓋地占據大半個風臨洲!
    “到了那個時候……縱然以風臨洲之大,恐怕也無我容身之地!”
    王魃悚然動容。
    而玉吉真人也終於窮圖匕現,露出了一副悲憫慈態:
    “本真人知道咱們散修皆不容易,所以本真人特意從一位丹師朋友那裏,求取了許多效果拔群的丹藥。”
    “本真人先說好,此丹藥丹毒濃重,諸位謹慎采買。”
    “若有感興趣者,可以去找本真人的弟子……”
    頓時有一些已經心慌慌的修士,忍不住便去交了靈石。
    而王魃也算是明白了對方的套路。
    丹毒濃重的丹藥,正常修士根本不會買,丹師們一般也會將之視作廢丹處理掉。
    而經過玉吉真人這一番巧舌如簧加上擴大焦慮,順利地就把這群散修當做韭菜給割了。
    暗暗搖頭,王魃悄然退去。
    不止是他如此,也有一些明眼人或是對靈石向來敏感的人,也都悄悄離開了院子。
    這些人,大多看出了貓膩,卻也沒人敢於主動挑破。
    金丹真人麵前,誰又能有這般的膽量?
    隨著玉吉真人講課的結束。
    坊市裏頓時又漸漸熱鬧了起來。
    王魃也趕緊回到了原來的攤位,重新擺攤。
    不過經曆了玉吉真人的這一波收割,王魃明顯感覺到一些修士變得囊中羞澀。
    走到王魃攤位上,縱然有築基後期修士露出了心動之色,可問過了價格之後,卻也隻能黯然離去。
    築基後期修士,連一盆四十塊中品靈石的靈雞精華都買不起,可見其窘迫。
    周圍的攤主們也都紛紛抱怨了起來。
    但卻無人敢提到玉吉真人的名諱。
    王魃坐了半天,也隻賣了一盆靈雞精華,正打算收攤去找趙豐。
    結果這個時候,又有一個看起來相當年輕的修士,看到了王魃售賣的靈雞精華,微微頓住腳步,操著一口有些奇怪的口音問道:
    “敢問道友,這靈雞精華什麽價格?”
    “四十塊中品靈石一盆,恕不還價。”
    王魃想都沒想開口道。
    主要是詢價的人太多,還價的人也多,買的人卻極少,王魃也懶得多費口舌,直接便堵死了別人還價的想法。
    果然,那個年輕修士聞言下意識便露出了一絲窘迫的神色。
    正準備離去,忽然看到了王魃身旁的招牌,眼睛頓時一亮:
    “你這裏收法術?”
    王魃聞言也沒有瞧不起對方,點點頭:“不過我這也並非什麽法術都收,最好是與神魂有關的,其次便是一些水屬相關的強力法術……”
    年輕修士卻連忙道:“我這有一門‘厭勝之術’,這個可以嗎?”
    “厭勝之術?”
    王魃聞言微微一怔。
    所謂厭勝之術,便是一種既可以用來阻斷別人對自己的詛咒,反過來,也可以用來詛咒別人的術法。
    在修行界中比較少見。
    王魃稍稍遲疑,隨即開口道:“可以先給我看一下嗎?”
    年輕修士倒也沒有遲疑,在儲物袋裏翻找了一會,隨即拿出了一枚玉簡和一張金紙。
    “這是拓本,你可以看看。”
    王魃當即取來簡單看了看,隨即心中頓時驚喜。
    原來這門‘厭勝之術’,真名為。
    並無具體品階之分。
    在獻祭一百個與受術者相同品階的生靈後,便能對受術者的神魂施加詛咒。
    這個詛咒並不一定能殺死對方,但卻能纏繞在對方的神魂上,令其持續陷入種種負麵狀態。
    反之,如果受術者就是施術者本人,那麽這道詛咒反而會在施術者神魂上附著上一層防護,一旦有人試圖攻擊施術者的神魂,便會沾染上詛咒,陷入持續的負麵狀態中。
    總之,是一門一看就很雞肋的厭勝之術。
    畢竟能搞定上百個和受術者同品階的生靈,卻也無法殺死對方,簡直就是虧到姥姥家了。
    可王魃卻不同。
    隻要占據了甲十五身軀的藺真修堅持播種,他很快便能收獲一批二階靈雞,如此,他就能湊足一百個和他同階的生靈,給他的神魂增加一層防護。
    當然了,這就要辛苦藺真修了。
    除此之外,通靈鬼鰍品階不低,以其繁殖的速度,也能滿足王魃的需求。
    “不過看來回去之後,還得對這位藺真修多上點心。”
    王魃心中暗暗想道。
    “這位道友,敢問可以嗎?”
    這時,這位年輕修士有些緊張地問道。
    他也知道這門法術實用性很低,低階的時候還好說,到了築基期,這門厭勝之術便幾乎派不上用場了,畢竟他上哪去找那麽多築基期的生靈。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王魃卻是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可以!”
    說罷,便將一盆靈雞精華,交給了他。
    年輕修士頓時大喜過望,不過在看到這麽多靈雞精華後,還是不好意思道:“這實在是受之有愧,這門術法不值這麽多,但這是我這裏唯一能對神魂有效的……”
    王魃卻笑了笑,對方的誠懇讓他感到愉快,況且他覺得一盆靈雞精華能換到如此契合他的術法實在難得。
    所以他還是堅持道:“沒事,拿著吧!”
    見王魃並不拘泥於此,年輕修士頓時感激地衝王魃笑了笑。
    “多謝道友!”
    隨後便將記載著的玉簡交給了王魃。
    “要不……我再給道友講一講這門術法的注意點?”
    遲疑了一會,年輕修士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猶豫著開口道。
    王魃聞言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對方既然拿出這門術法,顯然是有所研究,當即笑道:
    “這自然是最好,有勞道友了。”
    “哪裏。”
    年輕修士便幹脆坐在王魃的身旁,簡單講解了起來。
    王魃攤位上的生意一般般,左右無事,也便認真聽講。
    隨後才發現,這位年輕修士雖然看著年輕,可在術法上的功底卻頗為深厚而且很有章法,並不像是一般的散修。
    王魃聽了一陣子,都覺得收獲不小,雖然還未開始修行,但心裏卻已然有了頭緒。
    隨後也說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很快,兩人漸漸便也互相討論了起來,從厭勝之術,到普通的法術,再到強力法術。
    越談越是投機。
    無論是王魃還是年輕修士,都頗覺眼界大開。
    而這位年輕修士,也無意中透露出了自己的身份。
    “楊道友你是魏國宗門修士?怎麽會……”
    王魃滿臉驚色,不過旋即便想到了之前玉吉真人的話,頓時恍然。
    顯然,魏國被滅,宗門自然也不複存在,身為宗門修士的他,自然也隻能流落他國。
    年輕修士滿臉苦澀:
    “唉,萬神國那些香火道修士,實在是太過驚人,我雖沒有到前線,卻也聽聞他們幾乎是在短短三四年,便輕鬆覆滅一國!”
    “我宗修士,除了我等資質不錯,被留下作為宗門複興種子的年輕修士外,全宗皆參與了對萬神國的抵禦,然而……”
    “金丹,元嬰……在他們麵前,也終究難逃!”
    “難道就沒有辦法阻止他們了嗎?”
    看著年輕修士眼裏的痛苦之色,王魃忍不住皺眉道。
    “沒有。”
    年輕修士搖頭黯然道:“宗主曾說過,整個風臨洲,大楚內亂,大齊氣短,實難阻擋萬神國的步伐。”
    “若真的有,恐怕也隻有兩個最有希望。”
    王魃不由得好奇問道:“哪兩個?”
    “北方大燕,以及……西部大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