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東聖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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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魃確認自己認識或見過的人中,並沒有如方才那個修士一般的特征。
    頭顱碩大,麵容怪異。
    外形上惟一一個接近的,便是昔日在西海國時,遇到的道嵊洲傀儡修士。
    但此人給他的感覺,卻與道嵊洲修士截然不同。
    “應該不是宗內的人,難道是長生宗的?”
    王魃心中,這樣的念頭一閃即逝。
    而一旁的李應輔亦是麵色凝重地看向王魃:
    “右護法……此人來曆恐怕不簡單。”
    王魃點點頭道:
    “應當是被之前森國出現的道機吸引來的……和咱們無關,咱們先去萬咒門。”
    “是,那這些人……”
    李應輔隨即看向了被他以法力強行捆縛住的五人。
    王魃掃過幾人身上沾染的怨氣,隨後輕聲道:“我那養雞場裏,正好還缺了幾個領頭的……”
    “領頭的?”
    李應輔有些疑惑,養雞場裏,缺的不應該是喂食、打掃的嗎?
    不過王魃的意思他倒是明白了,連忙將五人抓起。
    馬車裏,頓時有一股吸力傳來。
    五人便瞬間消失不見。
    “走吧。”
    王魃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了眼下方的樹冠,隨後放下了馬車窗簾。
    李應輔也掃了眼下方,輕哼了一聲,隨後便鑽進了馬車裏。
    很快,方才鑽進馬車的婁異便又鑽了出來,重新駕馭著三角犀牛,往遠處飛去。
    下方。
    樹冠底下。
    燙疤臉修士此刻渾身都已經濕透了!
    僵硬的麵部,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深深的後怕。
    “竟然是萬象宗的!”
    “差點就踢到鐵板了!還好黃術平他們先上……我以前還以為萬象宗的人好說話,沒想到黃術平他們直接就被抓走了!”
    “還有!剛才這些萬象宗的人,肯定是看到我了!”
    而一旁的富貴公子潘老二,此刻也是冷汗涔涔。
    隻覺自己法力都有些不聽使喚。
    不敢抬頭,隻是低聲詢問道:
    “巴瞎子,他們、他們都走了嗎?”
    “走、走了。”
    本就低啞幹枯的聲音,此刻更加的幹澀。
    巴瞎子越過樹葉的間隙,直勾勾盯著遠處,臉上帶著一絲敬畏。
    聽到巴瞎子的話,潘老二咬了咬牙,看向燙疤臉修士:
    “戴老大,這北邊也不安全了!森國這個地方,不能待了!咱們得換個地方!”
    燙疤臉修士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眼中卻露出了意動之色,隻是旋即又有些為難地從樹冠上滑下來,立在樹杈上,沉聲道:
    “咱們不待在森國,又能去哪?往西,黎國那裏聽說更邪性,血災鬧得很凶!北邊襄國和伏國靠近大燕,那更不太平!”
    “不行咱們就去南邊靠海的幾個國家。”
    潘老二麵色堅決:“那裏雖然靈氣沒有森國這邊濃鬱,但是也少有修士去……咱們修行不一定有多大進益,可至少能保住一條命。”
    “南邊……”
    燙疤臉修士心中微微思索,忍不住也活泛了起來:
    “那就去南邊!咱們好歹也是金丹,到了那裏,說不準也能稱宗立祖!”
    “你們覺得呢?”
    他看向了其他幾人。
    幾個築基修士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反對。
    潘老二也是舉雙手讚成。
    燙疤臉修士隨即看向了巴瞎子。
    卻見巴瞎子睜大了灰暗無光的雙眸,直直地盯著不遠處。
    讓燙疤臉修士困惑的是,巴瞎子看的方向,卻並非是天空,而是……眾人的身後。
    “巴瞎子你麻痹在看什麽呢!”
    燙疤臉修士忍不住咒罵道。
    但他隨即就感覺到了四周氣氛的不對勁。
    燙疤臉修士心中一震,霍然轉身。
    卻見森林深處,緩緩浮現出了一道道影影綽綽的身影。
    神識下意識便探了過去。
    卻吃驚的發現,自己竟是絲毫看不出這些身影的根底。
    沒有半點猶豫,他瞬間便往上空飛去!
    不光是他,同樣警覺無比的潘老二甚至比他還要更早一步飛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
    燙疤臉修士便驀然雙眸一凝!
    “不好!”
    樹冠上空,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尊完全被黑色籠罩的身影。
    麵對他的逃脫,那身影輕輕抬手。
    下一刻。
    燙疤臉修士便隻覺眼前一黑。
    整個世界,暗了下來。
    森林,仍是那座森林。
    靜謐無聲。
    方才的短暫交手,就仿佛是大海中的一朵浪花,很快便消失不見。
    隻餘下低沉而急促的寥寥幾道聲響:
    “……都帶走。”
    “是,尊上。”
    ……
    “萬咒門,森國三宗兩寨一門中,算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其宗內有近半修士皆修行咒法,在整個風臨洲也算是極為少有,昔日魏國倒是也有一座主修咒法的宗門,據傳聞與萬咒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過隨著幾十年前萬神國攻克魏國,這個宗門也就斷了傳承。”
    馬車裏。
    李應輔將他所知道的情況一一道來。
    “李護法,這咒法之道咱們宗門也沒有麽?”
    一旁的周綠萼好奇道。
    “咒法之道自然是有的,不過都是宗內前輩們搜集來的零星咒法,不成體係,很多也都是市麵上流傳的大路貨,這萬咒門的咒法卻不然,自成體係,且相對完備,每代都能培育出一兩位元嬰修士,這在小國之中可是十分不易。”
    李應輔解釋道。
    聽到萬咒門每代都能培育出元嬰修士,王魃也不由得有些訝然。
    小國之中,不管是資源還是環境、功法等等,皆遠不如大國。
    且各方麵受到大國的管製、擠壓。
    以至於兩者所能培育出來的修士,也有著極度誇張的落差。
    不誇張的說,一個小國所有宗門金丹、元嬰修士加起來,實力恐怕也就和萬象宗的一個中流傳承差不多。
    但反過來,一個小國宗門能夠穩定保持每代皆有元嬰修士,這也說明了這個宗門傳承必有過人之處。
    想到這裏,王魃倒是越發期待了起來:
    “李護法,還有多久能到萬咒門?”
    李應輔聞言神識散開,很快臉上便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已經看到萬咒門的界碑了,應該不會太遠。”
    王魃好奇地撩開了車簾,看向了外麵。
    卻見原本茂密看不到盡頭的森林,到了這裏,竟是漸漸稀疏了起來。
    隱約能夠看到樹木下麵的黑土地。
    沒多久,隨著馬車的悠然前行,很快便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青黑色石碑立在天邊盡頭處,直插天際,好似一炷香一樣。
    這塊石碑上,刻著幾個端正大字:
    ‘萬咒門’。
    而隨著距離萬咒門越發接近,往來的修士也漸漸多了起來。
    王魃也看到了幾道修士的身影匆匆從周圍飛過。
    隻不過所有人都頗為默契,互相之間保持著距離,也並不輕易以神識進行探視。
    “這萬咒門由於擅長咒法,所以常會製作一些咒術符籙、法器對外售賣,如今森國這邊積累了不少修士,萬咒門的生意也是越發好了。”
    李應輔感慨道。
    王魃點點頭,對此倒是並不陌生。
    猶記得人生中經曆的第一場大戰,便是東聖宗和天門教的交鋒。
    昔日的東聖宗執惡房秦長老,便是以萬咒門的‘浮生咒’咒殺了另一位叛變的金丹修士。
    對方之前卻渾然不覺。
    可見這萬咒門的咒法,確有獨到之處。
    也難怪會有人前來采買。
    不過想到這裏,他心中又忍不住有些疑惑:
    “東聖宗那批人,之後又是去了哪裏?”
    “天門教被滅,他們也未曾回來。”
    “還有,葉靈魚如今又如何了?”
    腦海中,不由得又浮起了一道天真爛漫的紫衣身影。
    對這個少女,他並無半點其他的想法。
    隻是每每想起對方,便會想起與對方寥寥數次的交集。
    想起那段艱難無比的歲月……
    不著痕跡地輕輕搖了搖頭。
    那位秦長老處心積慮奪舍葉靈魚,如今這麽多年過去,恐怕也已經奪舍成功。
    他如今即便有了阻止的能力,卻也於事無補了。
    想到這,他隨即便準備放下車簾。
    然而就在這一刻,王魃卻忽然麵色一怔。
    目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不遠處。
    “竟然這麽巧?”
    那裏,三道身影正盤坐在一座飛舟上,同樣是往萬咒門飛去。
    速度比三角犀牛稍快。
    察覺到王魃的目光,三道身影居中的那一位身著灰袍,雙鬢斑白、麵容微有些憔悴的中年修士,立刻警覺地抬眼看向王魃。
    見到是一張陌生的年輕麵孔,微微有些訝然,但臉上的警覺卻並未消去。
    一旁的修士察覺到中年修士的異樣,連忙低聲道:
    “宗主,怎麽了?”
    中年修士看著被慢慢甩到了身後的馬車,以及駕馭著馬車的金丹前期修士,沉默了一小會,隨即搖頭道:
    “沒什麽……待會你們不要說話,我去和萬咒門的人交涉。”
    聽到中年修士的話,一個蠟臉修士忍不住道:
    “宗主,這還要怎麽交涉?咱們每年都要給他萬咒門上供那麽多的靈石!哪裏還有資源去養新入門的弟子?我善功房開出去的功績,都兌換不了靈石!結果他們還要漲!要我說,咱們當初就不該來這勞什子森國……”
    “高師弟!不要亂說!”
    另一邊,一位老者忍不住低聲喝斥道。
    中年修士卻輕輕攔住了對方,麵露沉鬱之色:
    “惠師弟,你便讓高師弟說吧,是我紀瀾對不住各位,敗壞了祖宗基業,還連累得大家背井離鄉,來到這森國受苦。”
    中年修士的話,卻讓方才的蠟臉修士麵露愧色:
    “宗主,我嘴笨,你應當是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天門教已經被滅,咱們回去也是一條路子,何苦在這森國吊死?”
    “咱們當初若不是為了在這森國開辟新的宗門,耗費了不少的靈石,如今說不定也湊夠了你踏入元嬰的資源……”
    老者頓時皺眉打斷道:
    “高師弟,這事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天門教雖沒了,可翻明元神也跑了,本地的靈脈也早都被其他四宗瓜分,咱們回去也隻是一片光禿禿的地,宗主的決定並沒有錯。”
    “可是在森國難道就行了?”
    高姓修士忍不住道:
    “在這立宗,不就是慢刀子割肉,等著萬咒門把咱們給生吞活剝了嗎?”
    “回去,咱們好歹和其他四宗還有交情,不回去,咱們早晚要被他們給吃幹抹淨!”
    聽著高姓修士的話,中年修士微微沉默,卻隻是歎息了一聲,神色疲憊道:
    “我知道高師弟的意思……如今,先把眼前這關給過了吧。”
    “可是……”
    高姓修士正待爭論,卻被老者一下子拉住。
    中年修士察覺到這一幕,卻也無心多言,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高姓修士不滿地看向老者:
    “惠師兄,你拉著我做什麽?咱們何必再給森國上供,幹脆直接走了……”
    老者掃了中年修士一眼,歎了一聲:
    “你別說了,你隻顧著眼前看得見的,宗主卻要考慮更多,真當就你一個聰明人?行了!待會聽宗主的話,別亂出聲。”
    聽到老者的話,高姓修士張張嘴,最終也隻能又重新閉上,滿腹憋屈。
    不過閉上眼睛的中年修士,很快便不得不睜開了眼睛。
    “到了。”
    目光掃過。
    就見一座高聳天際,橫跨數十裏地的巨大榕樹,獨自撐開了一大片綠意盎然的樹冠。
    隱隱可見樹冠裏隱藏的洞府、殿宇……
    不過在這座巨大的榕樹外,卻還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將整個榕樹包圍。
    飛舟行到此處,便戛然而止。
    一道身上掛著諸多草人人偶的幹瘦身影從這透明屏障中飛了出來,目光掃過飛舟上的三人,隨後移開視線,麵無表情地高聲道:
    “來者何人?”
    飛舟上的中年修士頓時忍不住麵色一沉。
    而高姓修士更是忍不住就要發作,卻被老者一下子拉住,麵色沉肅道:
    “忘了宗主怎麽交代的麽!”
    高姓修士忍不住氣得捏緊了拳頭,咬牙側過頭去。
    他們來過此地數次,若是凡人或許會忘,可對方乃是修士,又豈會忘掉,壓根就是吃住了他們,所以肆無忌憚。
    而中年修士卻是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臉上擠出了一抹勉強笑容:
    “尤道友,嗬嗬,在下紀瀾,此來是想求見貴門樊長老,還請尤道友通稟一聲。”
    “見樊長老?”
    那幹瘦身影拖長了聲音:“最近事情多,樊長老可沒什麽空……”
    看到對方側著頭看著自己,中年修士胸口忍不住微微起伏。
    卻還是強自忍耐了心中的怒火,勉強地維持著笑容,從腰間摸出了一隻儲物袋,有些生疏地將這儲物袋塞到了對方的手裏:
    “那個……尤道友,你看……”
    幹瘦身影神識掃過,嘴角歪了歪,隨後將儲物袋塞進了懷裏,語氣不耐道:
    “行吧,在這等著,我去通告一聲。”
    “有勞尤道友!”
    中年修士連忙道。
    幹瘦身影迅速便飛回了透明屏障內。
    高姓修士再也忍不住,怒聲道:
    “宗主,咱們何必受這等欺辱!”
    “大不了這宗門咱們不要了!咱們去當個散修,也好過被這等醃臢小人拿捏!”
    聽到高姓修士的話,中年修士的眼中,劃過了一抹意動,可最終卻還是微微搖頭。
    “祖師基業到咱們手上已經丟了太多,若是連宗門都沒了……”
    中年修士忽然停住了話頭,目光微移。
    卻見方才一掃而過的馬車,竟也飛了過來。
    眼看著竟是直接朝著透明屏障上撞去。
    不知為何,他忽然便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馬車裏的那張年輕麵孔,下意識便出聲阻止道:
    “不可!那是萬咒門的護宗大陣!”
    似是聽到了中年修士的提醒,馬車在即將撞中透明屏障的時候,終於緩緩停了下來。
    車簾掀起了一角。
    中年修士再度看到了那張年輕的麵孔。
    此刻微微挑眉:
    “紀宗主?”
    中年修士一愣,旋即抬手行了一禮,麵露歉然道:
    “未知是哪位道友,在下愚鈍,還請示下……”
    那馬車裏的年輕修士笑了笑:
    “在下王魃,紀宗主可認識我?”
    紀瀾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茫然。
    身後的老者卻微微皺眉。
    隱約似是在哪聽說過這個名字。
    而見紀瀾眼中閃過的茫然之色,年輕修士不禁自嘲一笑:
    “也是,紀宗主不知道在下,也正常……紀宗主是要去萬咒門?”
    紀瀾心中雖有些疑惑,但還是一邊麵露歉意,一邊點頭道:
    “正是,王道友莫非也是要去萬咒門?”
    年輕修士點了點頭:
    “是啊,第一次來。”
    “第一次?”
    紀瀾連忙提醒道:
    “那王道友最好還是稍等一會,待那守陣的尤仲過來,你再請他通稟一聲……”
    正說著,便看到陣法內,一道身影不緊不慢地飛來。
    “是尤道友過來了!王道友,待會可以請他通稟。”
    紀瀾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
    卻見對方正以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
    紀瀾一怔,心中越發覺得疑惑。
    總覺得這個人似乎對自己有些了解一樣。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之前從未見過對方。
    不過他也無心想這些,見尤仲過來,連忙主動飛了過去道:
    “尤道友,樊長老現在在哪?我們這就去找他。”
    “唉唉唉,不許進!誰說讓你們現在進了?你們急什麽,樊長老現在正在督促弟子們修行,再稍待一會!”
    尤仲皺著眉頭叫停了正欲飛入的紀瀾三人。
    聽到這話,紀瀾頓時怔住,滿是疲憊的臉上,終於再也抑製不住,露出了一抹怒色:
    “尤道友!你莫非是真當我紀某是好欺負的!”
    看到紀瀾身上澎湃的濃鬱法力,尤仲頓時神色驚懼地退後了一步,旋即似是想到了什麽,麵色一冷,沉聲道:“紀宗主,怎麽?你要在我萬咒門門口撒野?”
    身後,似是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陣法之中,似有一股獨特的、充滿了惡意的氣息,悄然盯上了紀瀾!
    而察覺到了這股氣息,怒火上頭的紀瀾頓時猶如一盆冷水澆在頭上,頓時清醒了過來。
    萬咒門的手段詭異無比,往往不需要麵對麵,便能隔空施展。
    他身為金丹圓滿修士倒是不懼,可宗內弟子、諸位長老……
    想到這些,紀瀾的心中浮起了一絲苦悶。
    最終還是微微低頭:
    “尤道友說笑了……在下、在下隻是方才有些心急,這才失態,還請尤道友莫要生氣。”
    “哼!”
    尤仲冷哼了一聲,並不理會紀瀾,目光越過三人,看向了不遠處的馬車,微微皺眉後,卻是客氣地抬手道:
    “敢問尊駕何人?來我萬咒門有何貴幹?”
    年輕修士掃了他一眼,卻並未說話,直接便放下了車簾。
    尤仲不禁一愣,旋即麵色頓時沉了下來。
    萬咒門在森國一家獨大,且由於咒道手段詭異,還真沒人敢在萬咒門門口給他擺臉色。
    而紀瀾三人看到這一幕,也有些愕然。
    卻又覺得大快人心。
    尤仲也徹底黑了臉,冷聲道:
    “既然尊駕不願透露目的,那還是請回吧!”
    而就在這時。
    車內卻是直接甩出了一件東西出來。
    紀瀾定睛一看,卻見那竟是一件令牌,其上似是刻著字,不過他並未看清。
    而尤仲在看到這令牌的一瞬間,先是一怔,旋即神色大變!
    原本還黑著的臉,僵了僵之後,竟是很快便擠出了笑容。
    隻是笑容中還殘留著方才的陰沉,顯得扭曲而古怪。
    “下修不知上宗前來!衝撞了上宗,還請上宗恕罪!”
    “上宗這邊請!這邊請!”
    說話間,尤仲一邊高聲賠罪,一邊竟是主動敞開了陣法。
    馬車上的車夫卻顯得從容無比,似乎並不意外,駕著馬車,便往那大榕樹飛去。
    而就在這一刻。
    馬車的車簾卻再次被掀起。
    年輕修士看向仍舊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紀瀾:
    “葉靈魚……或者說是秦恒秦長老,他怎麽沒來?”
    此言一出。
    紀瀾以及身後的兩人瞬間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馬車裏的年輕修士。
    “你、你怎麽知道……”
    紀瀾忍不住驚道。
    年輕修士卻笑了笑,隨口叮囑道:
    “紀宗主,你們辦完事不要走,等我會。”
    說罷,便輕輕放下了車簾。
    馬車迅速便往大榕樹飛去。
    很快,在紀瀾三人震驚的目光中,大榕樹裏,很快便飛出了一道道身影,其中甚至有兩道元嬰修士的氣息……
    “他到底是誰?”
    高姓修士看著馬車的背影,眼中充滿了驚疑,忍不住開口道。
    紀瀾此刻同樣是滿腹疑竇:
    “知道秦長老這件事的……哪怕是宗內的人也就咱們幾個,王魃……這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忍不住又朝大榕樹的方向看了看。
    能讓尤仲如此前倨後恭,甚至萬咒門的人傾巢而動,連元嬰修士都被驚動,可偏偏有知道秦長老……此人的身份,實在是難以想象。
    高姓修士卻看向紀瀾道:“宗主,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紀瀾不由得便想起了方才馬車裏的年輕修士,微微咬牙:
    “咱們就在這等!”
    “啊?”
    高姓修士一愣。
    紀瀾沉聲道:
    “此人身份絕不一般,連萬咒門都如此鄭重,若是能和他搭上關係,也許比直接找萬咒門還有用。”
    “這……”
    高姓修士想了想,還真是這個道理,頓時也不再多言。
    三人中,唯有惠姓老者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奇怪……我怎麽覺著這個名字好像有人跟我提起過……取這個名字的人應該不多才是……”
    “是誰跟我提起過的?”
    ……
    “萬沒想到,竟是上宗真人親臨!萬咒門真是蓬蓽生輝,榮幸之至啊!”
    此刻。
    大榕樹最頂端,天然形成的宮殿裏。
    王魃坐在上首。
    萬咒門門主則是坐得比王魃略低了一頭。
    並非是王魃喧賓奪主。
    而是身為萬象宗地物殿右護法,在此地,他的一舉一動,皆代表了宗門的顏麵,不允許他太過低調。
    麵對萬咒門門主的馬屁,王魃倒是漸漸習慣。
    麵帶淡笑道:“嗬嗬,汪門主過謙了……此來倒也並非為了宗門公務,隻是單純想向貴門借閱一下咒法傳承。”
    “借閱咒法傳承?”
    萬咒門門主頓時一怔,臉上不由得便露出了一抹為難之色。
    不管是哪個宗門,自家的功法傳承都毫無疑問是至關重要的。
    正常而言,貿然求取別人宗門的傳承,一件非常忌諱的事情。
    王魃開口就要萬咒門看家的咒法傳承,的確是有些過分。
    所以哪怕萬咒門門主十分敬畏萬象宗,此刻也不由得猶疑起來。
    而王魃見狀,也早有預料,平靜道:
    “汪門主若有什麽請求,也可直言。”
    萬咒門門主聽到這話,微微遲疑,隨後咬牙道:
    “不瞞王真人,萬咒門咒法傳承多年,又豈能輕易作為交換的條件?”
    王魃:“哦?”
    半晌後。
    萬咒門門主喜笑顏開地領著王魃站在萬咒門的傳承之地。
    大手一揮:
    “真人,您看上哪個就直接拿走!放心,都有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