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鍾。
    再次搜到了王老板家。
    警犬在屋子裏嗅來嗅去。
    在收發電文過程中，電台按鍵使用頻率很高，經常要在連接處上一點機油，以便操作更加順暢。
    隻要是機器，多多少少都會有機油之類的氣味，事先聞過沾染機油的無線電零件，警犬就能憑著嗅覺記憶，找出氣味相同的東西。
    當然了，這隻是相對而言。
    人是聞不到的。
    但受過訓練的警犬可以。
    劉文龍進了院子，看了看掛在陰涼處的臘肉，對身邊的齊越說：“十年前，我去了一次長沙，中午了，到飯館吃飯，點了一道當地的特色菜，叫酒香臘肉，上了桌我一看，哪是什麽酒香臘肉，分明是紅辣椒炒青辣椒再炒幹辣椒，奶奶的，辣的我舌頭都腫了！”
    齊越笑道：“下次有機會，你再試試剁椒魚頭。”
    劉文龍嗬嗬笑道：“還是算了吧，聽菜名就夠了。”
    訓犬員牽著警犬進了廂房。
    劉文龍和齊越也跟了進去。
    還和上次一樣，桌子上堆放著十幾條臘肉，除了臘肉，角落裏搭了一根竹竿，交錯掛著兩排臘魚。
    在訓犬員的指揮下，警犬在房間各處嗅來嗅去。
    “怎麽臭烘烘的？”
    劉文龍四處張望，尋找臭味的來源。
    齊越伸手指了一下窗台：“好像是臘魚臭了。”
    王老板一直站在門口，解釋著說：“警官，你這就外行了，不是臭了，臘魚就是這個味。”
    “跟臭豆腐一樣，聞著臭，吃起來香。”
    劉文龍總結著說。
    王老板陪著笑臉：“對對對，聞著臭，吃起來香。”
    劉文龍問：“弄這麽多臘魚臘肉，能吃得了嗎？”
    王老板說：“我家是開飯館的，用量大。”
    “哪家飯館？”
    “街口那家瀟湘園。”
    “瀟湘園，辣死人不償命的湖南菜……”
    劉文龍喃喃著說。
    警犬忽然打了一個噴嚏，用前爪不停的撓著鼻子。
    劉文龍問訓犬員：“它怎麽了？”
    “應該是嗆到了……”
    訓犬員也不十分確定。
    角落裏堆放著整袋的胡椒粉辣椒粉。
    要說警犬被嗆到了也不奇怪。
    過了一會，警犬安靜下來，抬頭看著訓犬員。
    這就表示搜查結束。
    劉文龍皺著眉快步走了出去。
    這間充滿腥臭味的房間，他連一分鍾都不想多待。
    等別人都出去了，齊越假裝係鞋帶，近距離看了一眼警犬嗅過的地方——那裏有一小堆不起眼的灰色粉狀物。
    如果湊近了，就會聞到一股辛辣的惡臭味，這種東西叫做臭藤，又名雞屎藤，曬幹磨成粉可以入藥，南方很多地方都有這種野生植物，其中以滇西所產最是出了名的臭。
    狗要是不小心聞了，十幾分鍾內會失去嗅覺。
    早年間，齊越和同學相約去滇西遊曆，怒江西岸叢林遍布，他們擔心迷路，特意帶了一隻獵狗開道，途中獵狗聞了臭藤，差一點找不到回家的路。
    上一次來的時候，齊越在廂房聞到了臭藤味，就已經猜到，這個王老板是什麽人。
    同時他也知道，臘月臘肉之所以堆放在廂房，並不是王老板說的沒地方掛了，而是用來掩蓋臭藤的氣味。
    所以，那部電台就藏在廂房內！
    “你們怎麽才來？狗都比你走的快！”
    劉文龍站在院子裏，嗬斥背著金屬探測器的特務。
    特務解下背上的金屬探測器，苦著臉說：“隊長，這玩意兒可沉了，一家接一家的搜，想快也快不了。”
    劉文龍冷笑：“四個人換班背還嫌沉，工兵用它探雷，就一個人背著，要是讓你上戰場，你小子還立馬當了逃兵！”
    特務不敢再爭辯，幫著同伴背上金屬探測器。
    負責金屬探測器的一共有四個人。
    這種金屬探測器差不多有五十多斤。
    大熱天背著身上，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
    所謂金屬探測器，其實就是由單兵便攜式探雷器改裝而成。
    探測器主體是一個長24公分，高19公分，寬13公分的金屬箱，包括電池、真空電子管、放大器等部件都放在箱子裏。
    另一端是一個連著電線的環形探測儀。
    探測有效半徑能達到25公分。
    “齊越，你看著他們，千萬不能馬虎大意，我去打一個電話。”
    劉文龍匆匆走了。
    現場不止齊越一個人，他就是想作弊也辦不到。
    王老板和老婆陪著笑臉，哀求四處翻找的特務輕拿輕放——麵對強權時，示弱也是一種自保方式。
    十幾分鍾後，連同齊越在內，特務科的人全都走了。
    警犬搜過了，金屬探測也查過了。
    按照慣例，以後也不會有人來家裏找麻煩了。
    事實上，正如齊越猜的一樣。
    電台就藏在廂房內。
    撬開桌子下麵的地磚，有一個30公分深的地洞，電台就放在裏麵。
    就目前的科技水平而言，地洞深度剛好超出了金屬探測器的有效半徑。
    地洞不敢挖的太深，主要是擔心被特務用錘子之類的硬物，試出地磚下的聲音異常——地洞越淺聲音越趨於正常。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電台最上麵蓋了一張鉛板。
    鉛板能效阻隔金屬探測器。
    即便是在有效半徑內也同樣測不到。
    “心血沒有白費，總算過關了！”
    王老板歎息著說。
    他老婆名叫楊傑，是一名發報員。
    兩人假扮夫妻，利用開飯館做身份掩護，來濱江已經有大半年時間了。
    楊傑說：“那兩個青年團的小姑娘，經驗方麵還有欠缺，依我看，最好讓她們暫時離開濱江……”
    王老板說：“敵人沒找到電台，對這一帶肯定會加大監視力度，她們這個時候離開，反而不妥。放心吧，我已經讓阿水通知了她們，停止一切活動，隻當是來濱江遊山玩水，這樣一來，基本沒什麽問題了。”
    楊傑想了想：“她們那個美人計，還需要進行下去嗎？”
    王老板說：“當初，對這個勞什子美人計，我壓根就指望能成功，早就警告過她們，可她們擅自行動，好在還有回旋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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