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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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賀來到王式的身邊,把這個驚嚇過度的老人家拉了起來,重新扶他坐下
    擺好了那隻倒下的茶杯,再次倒上了一杯熱
    “王傅,請飲茶,壓壓”
    酒讓人醉,茶催人
    一杯熱茶下肚,王式渾濁的眼珠逐漸清明了起
    “王傅恕罪,剛才是寡人唐突了,但有些事情我確實不能叨擾您,畢竟您子孫滿堂,已經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不用再卷入到朝堂的風浪裏”
    到這裏,劉賀就已經把話講得很明白了,說得再清楚就與謀反無異
    良久之後,王式才低著頭緩緩地說道:“殿下是不是覺得微臣老而無用了?”
    劉賀有些尷尬,話是沒錯,但是王式這問得有點過份直白
    “我問殿下,是不是覺得微臣老而無用”
    劉賀盡量想要去發現王式的優點,但是至今沒有找到,否則也不會對他敬而遠之
    “王傅,您能替我去幫老農耕地嗎?”
    “王傅,您能幫我去南方找尋新的作物嗎?”
    “王傅,您能為我找到墨家的遺孑嗎?”
    劉賀狠著心連連發問,那三句話就像三把鋒利的矛插在王式的心
    劉賀是真的想用這番話逼退王式,讓這個已經暮年的老人好好地回家含飴弄孫
    畢竟,曆史上的那位劉賀,帶著兩百多名昌邑國的屬臣浩浩蕩蕩進入長安,二十七天之後幾乎被全部問
    此時的劉賀按部就班地在棋盤上落子布局,但是他怎麽也不忍心再讓這個古板而忠誠的老人去趟這一趟渾水
    劉賀問完之後,拿起了茶壺,想要再給呆若木雞的王式倒一杯茶,但是他這才發現壺裏已經徹底空
    “來人……”
    “殿下,不用”王式深深地拜了下
    “老臣告退”
    王式說罷,拿起地上的拐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轉身朝著殿門走
    而李安定此時剛好推門進
    “李安定,送王傅回府,如有閃失,唯你是問!”
    “唯!”
    看著王式逐漸遠去模糊的身影,劉賀有一些不忍心,他突然很想把王式叫回來,但是最終還是忍住
    劉賀掩上了扶搖殿的大門,有些落寞地往後殿走去,身形有些蕭索和落
    今天做的事情夠多了,劉賀隻想著好好地睡一
    一路腳步輕浮的王式走到了王宮門口,他拒絕了戴宗和李安定送他回府的好意,自己掙紮著坐進了馬
    “走,回”
    “”
    車輪緩緩地動了起來,剛才還頹廢不堪、神情枯槁的王式突然變得嚴肅和威嚴起
    王式在閉目養神的時候,反複地咀嚼著殿下剛才說的
    頭上幾根白發如同野草一般從王式頭上的進賢冠下探出頭來,讓他看起來更加蒼
    但是,此刻王式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疲憊
    緊緊閉著的眼皮之下,能看到眼珠子在轉,似乎在思考什麽大
    沒過多久,馬車停在了王宅的後院,王式從車上下來之後,就急匆匆地朝正堂走
    “夫君,你回來了?”
    “”
    王式的妻子王柳氏已經在正堂裏等待多時了,她立刻就給王式送上了擦臉的巾帕,並且吩咐下人準備飯
    “等等,給我端一壺酒上”
    下人停下了,用詢問的眼光看向了王劉
    “老爺,怎麽晚了,飲酒恐怕不好,還是要節製一”
    “從開蒙到現在,五十多年了,老夫秉持中庸之道,處處節製,但是今日卻想要放肆一”
    王劉氏還想說些什麽,但她還是忍住了,對著守在一邊的下人點了點
    很快,酒就端上來了,王式打發走了所有的下人,隻留下了王劉
    這對結發五十載的夫妻隔著案,麵對麵地在榻上坐下
    “來,給老夫斟”
    “”
    王劉氏斟滿了大半杯,王式拿起來就一飲而
    “再”
    “”
    王劉氏斟滿了第二杯,王式又一次一飲而
    王式一連說了五個“斟”字,就一連喝了五杯,本就不勝酒力的他,已經有了些許醉
    王劉氏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夫君如此模樣,不免就有些擔心起來
    “夫君,是不是殿下又戲弄您了?”
    “殿下還小,總有一天會懂事的,你看,這兩年不就比以前懂事了許多嗎?”王劉氏一邊給王式布菜,一邊開導著
    “殿下已經很懂事啦!”王式感歎了一句,他很想把殿下剛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告訴妻子,但是最後還是硬生生地忍住
    事關重大,越少人知道越
    “那就好,隻要夫君盡心教導,殿下一定會成為大漢最好的諸侯王”
    “嗬嗬,殿下已經是最好的諸侯王了,恐怕未來還會……”
    王式又硬生生地停了下來,他再一次飲盡了杯中酒,接著說道,“恐怕未來還會成為老夫最得意的門”
    “可是我已經老了,已經沒有東西能教給到殿下了,更不能為他做什麽了,就連殿下都在為我考慮退路
    “真羨慕龔遂那個老賊,竟然還能被殿下重”
    “我要是再年輕十幾歲就好了,我一定會像禹無憂那幫豎子一樣,跟著殿下做一番事”
    王劉氏乃是膠東大儒之後,雖然是女子,但是從小就耳濡目染,熟讀《左傳《尚書及諸子之之後又和王式朝夕相處幾十年,在見識上勝過不少的儒生,所以王式才願意和青梅竹馬的王劉氏談
    她現在已經看出了自己夫君今天有些不同,這一定和殿下有關,雖然滿心好奇,終究也沒有直接問出
    王劉氏隻是又倒了一杯酒說道:“夫君這句話恐怕說錯”
    “哦?夫人請指”王式問
    “夫君說自己不能再為殿下做事,是過於貪圖名聲二字”
    “此話怎講?”
    “夫君如果不考慮名聲,那麽能為殿下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就算到王宮門口提殿下灑掃除塵,不也是在幫殿下做事嗎?”
    “之所以不願去,還不是因為灑掃除塵太低賤,不是儒生所為?”
    王劉氏舉的例子並不恰當,但是卻驚醒了王
    堂堂秩比千石的昌邑王傅,又怎麽可能什麽做不了什麽呢,難道他真的連那群豎子都不如嗎?
    他又想起了那個老對頭龔遂,之所以能被殿下委以重任,就是願意為殿下做任何事情,而自己竟然還覺得殿下去耕地是一件小
    不掃一屋,又何以掃天下呢?
    他不能替殿下去幫老農耕地;他不能幫殿下去南方找新作物;他不能為殿下找到墨家遺
    但是他還能做其他的事情,而,今晚就有這麽一件事情可以
    “夫人,再斟滿,我今晚要喝完這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