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人證齊聚昌邑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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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八,昌邑王宮一處僻靜的偏院內,熱鬧非凡,三五成群地站著上百個
    這些人大部分是宮裏的雇工,小部分是和宮裏有生意往來的小商
    他們都是這幾天接到了禹無憂的命令,今天一大早趕來
    大夥都不知道要來宮裏做什麽,但是都還是不約而同地來
    原因無他,雖然外麵的人都傳昌邑王是一個有些癲悖之人,但是對他們這些下人都很和
    所以哪怕昌邑王不是昌邑王,隻是一個普通的鄉梓,但是為了這份和善,他們也願意放下手裏的活計,來給他幫襯幫
    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毫不拘束地在庭院裏拉著家
    兩個四十出頭,又還不到五十的漆工在人群中相遇,互相行禮之後,就蹲在一處角落聊了起
    “關二哥,沒想到你今日也來了,我們有可有一些時日沒有見麵”
    “張三弟,誰說得不是呢,上次見麵也有兩個月前了,就是那次來這宮裏做了五天的活計,給那掉漆的橫梁上”
    “誒呀,二哥好記性,那幾天過得可滋潤了,每天幹完了活計還能喝上一壺”
    “是”
    兩個半老頭說到這裏不由地都咂了咂嘴,仿佛在回味那幾天的酒
    那當然值得回味,因為可不是一般的酒,而是殿下親自給他們端來的
    那天薄暮時分,關二和張三兩人剛剛下工,坐在新漆的偏殿的柱子旁,用一盤切好的鹵的豬肝子配著自家釀的淡酒自得其
    沒想到一個穿著袍服的年輕人就走了進來,給他們送來了一壺上等的花椒酒,還和他們一起飲了三大杯,吃了幾口
    後來他們才知道,那少年就是昌邑王殿
    雖然從那之後,二人再也沒有和殿下打過照麵,但是一連幾天,每天到了薄暮,總有人會按時給他們送來一壺花椒
    “幹活累了,就應該喝兩口酒解解”
    這是劉賀派人給老哥倆遞的
    從這之後,“幹活累了,就應該喝兩口酒解解乏”,就成了他們老哥倆的口頭
    隻不過這段故事過於離奇,以至於旁人都不肯相信半分,還常常笑他們隻是去了一趟昌邑王宮,就被那癲悖的昌邑王染上了癲悖的毛
    這讓他們的心頭猶如被蚊子叮了一樣,又癢又
    今日,兩個當事人重新在昌邑王宮相見,自然得聊一聊那一日的情形,以解心頭之
    關二和張三抬頭望著天,咂摸了好一會兒,整個人仿佛又喝了半斤花椒酒,魂魄似乎都舒坦得飛出了九霄雲
    當他們的魂魄再一次落地的時候,才把話頭轉到了今日的事情
    “關二哥,你說今日殿下找我們來是為了何事?”
    “說不定是又有什麽活計要我們做吧?”
    “可今日這來的人也太多了吧,如此多的人,恐怕重修宮殿都夠了,再說了,這來的人雜得很,不全是做工的”
    關二四處看了看,這偏院裏已經聚集起了近百人,而且還時不時有人走進
    從穿著打扮上來看,這些人的身份似乎很雜,有和自己一樣的工匠,也有集市上售雞賣魚的小商人,甚至還有送水掏糞的雜役……
    五花八門,三教九
    關二搖了搖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家住在城北二十裏的一個村子裏,平時隻在周邊的村集做活計,隻有農閑時才來昌邑城找活,所以見識並不
    張三可就不一樣,他就住在城北的上柳閭,平時做活計的雇主不是城裏的衙署,就是地主富戶,因此見識要廣得
    他之所以要問關二這個問題,不是真的想問,其實隻是想要賣弄一番罷
    張三做了一個“附耳過來”的手勢,等關二湊近了一些,他才說道:“前日王宮裏的人來找我的時候,我多嘴問了幾句,打聽到了一些風”
    關二那雙細長的丹鳳眼閃了一下,匆忙問道:“什麽風聲?”
    “我與你說了,你可莫要往外”
    “我曉得的,曉得”
    張三四處張望了一番,看到其他人也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之後,才壓低了聲音,頗為得意地說道:“有人訛了殿下的”
    “什麽?!”
    關二頓時就像被獵戶用箭紮了屁股的兔子,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引來了眾人的側
    張三連忙低著頭拽著關二的衣袖,有些緊張地說道:“關二哥,小聲些,小聲些!”
    連拉帶勸好不容易才重新讓關二又蹲了下
    “張三弟,你莫不是在誆你老哥吧,這殿下是什麽人,可是我們昌邑國頭上的一片天,哪個吃了虎膽的家夥,竟然敢訛他的錢,是嫌這粟不好吃,還是嫌這麻不好穿了?”
    “誒喲,這你就孤陋寡聞了不是,這殿下是昌邑國的天不假,但是這天也隻是下不起雨的天,你看殿下一年能在國中露幾次麵,他和那廟裏的神像也差不了太多,隻不過是擺設罷”
    張三看關二聽進去了,才接著說道:“我聽說是那相府裏管錢的嗇夫,在給我們發錢的時候,多報少發,從中吃了這差”
    “這還了得?!這可不就是偷嗎?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關二說完之後,突然又想起了什麽,連忙問道:“這……這不會牽連到我們吧?”
    “不會,殿下八成是隻想要我們去做個見”
    “那、那是要去相府嗎?”關二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臉上有一絲懼意,畢竟百姓對官府都有一種天然的恐
    “關二哥莫怕,這殿下雖然無甚實權,但那些當官的,明麵上也是不敢招惹他的,我們如實講出實情,必定不會為難”
    張三的解釋讓關二的神色稍稍恢複了正常,但是後者旋即又換上了一副義正言辭的表
    “怕也不怕,就衝著殿下給我喝的那幾斛酒,哪怕是要老漢我去走一趟郡獄,我也敢闖一闖!”
    關二這幾句話說得擲地有聲,不像是一個卑微的漆匠,反而像是那豪邁的遊
    “那是自然,俺也一”
    老哥倆對視著點了點頭,似乎下了一個大大的決
    “張三弟,我有些尿急,去尋一個茅”
    關二說罷,站起來就朝偏院的另一端走
    “關二哥切莫說與他人聽,切莫說與他人聽!”
    “曉得了,曉得了!”
    關二匆匆離去,但是並沒有走出院隻是在偏院門口轉了一圈,四處張望一番,找到了其他幾個相識的熟人,湊過去和他們交頭接耳切切察察地說了起
    張三在遠處看著這一切,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
    “這關二哥,還真是嘴上少了一根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