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在空曠的正堂裏響起，其餘幾個人都愣住
    就連那哭鬧得死去活來的田不吝都看向了劉
    “田大人如果不當這嗇夫，而是去演百戲，想必也可以成為一世的名伶，你與寡人既然都來到了這相府，就不必再演戲了”
    田不吝張了張嘴，似乎想要狡辯，但是劉賀卻沒有給他這個機
    “寡人不會借助昌邑王的身份強誣於你，一切論斷自有安樂相來斷”
    “但你若要繼續這麽和寡人鬧下去，寡人現在就走，但是寡人以高祖皇帝的名字在此起誓，你若一輩子都躲在這相府裏也就罷了，但是你要是離開了這相府，寡人保證你一定會變成人”
    劉賀是笑著說出“人彘”這兩個字
    殷之鑒尤未遠矣，人彘這個詞對大漢官民仍然有些無比強烈的衝擊
    這個詞代表著恐懼、血腥、殘暴和肮
    劉賀仍然笑著，但是那笑容讓人不寒而
    禹無憂用胳膊肘碰了碰劉賀，表達自己的不
    安樂相更是咳了咳，直接地打斷了這個話
    田不吝是個卑鄙的人，也是一個聰明的人，他不敢鬧
    “安卿，剛才寡人說過了，你是昌邑國相，是百姓父母，就當寡人是你治下的如同布衣，不需偏私，隻求秉”
    “寡人希望你能讓著田不吝認得明明白”
    “田大人現在還不是犯人，既然寡人不方便跪在堂下，那田大人也無需跪在堂下，安卿應該給田大人賜個”
    安樂看得出來劉賀是要“一碗水端平到底了
    “田不吝，坐到那邊的榻上去！”
    田不吝敢把劉賀當傻子耍，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得罪安樂相的，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坐到與劉賀相對的右邊的榻
    “安卿，開始”
    安樂此時也已經看清了情況，這殿下無非要的就是一個說法，那麽給他一個說法就是
    審案是自己的本行，並不
    安樂相想到這裏，端正了自己的坐姿，終於是拿出了一國之相的威
    他看了看劉賀寫的那塊自訴，又看了看跪在堂下的田不
    這個小吏他當然認識，是上一任國相留用的老吏
    平時看著也無特殊之處，沒想到竟然還是一隻碩
    一個月貪墨王宮錢糧十幾萬錢，還倒賣糧
    要不是殿下英明仁慈，把自己先排除了出去，再往朝廷的廷尉府裏一報，恐怕自己也得受到牽
    還沒有開始審，但是安樂相已經有幾分明白了，這自訴上寫的東西八成都是真
    原因很簡單，這殿下不可能興師動眾地去誣陷一個品秩百石的小
    想到這層，安樂相也對這並不熟悉的田不吝憎惡了起
    一是因為他貪墨，貪的還是殿下的
    二是因為他欺上，差點把自己拖下
    這兩個罪過判他“人彘”是過份了一些，但是梟首示眾就屬於輕
    “田不吝，昌邑王告劾你貪墨該管的王宮錢糧，你可伏法認罪？”
    田不吝的表情終於有了一些鬆動，眼睛驚恐，但是在驚恐的背後，卻是一絲狡
    半刻鍾之前，田不吝還在少府閣裏與幾個書佐在對弈，因為移倉的事情賺了不少錢，而且又躲過了昌邑王的盤查，因此他的心情不隻是小好，而是大
    然而，當何去傷帶著兵卒衝進少府閣，把他結結實實地綁起來之後，他就明白壞事
    畢竟他為人謹慎，與這相府裏的人都相安無事，不大可能得罪其他
    田不吝當時就隱隱覺得有一些不妙，但是任憑他如何求情，那何去傷就是一言不發，迫不得已之下，他隻能用大哭大鬧來掩飾自
    當他被駕進這正堂之後，一眼就看到了堂中的劉賀，心中就更加確定是劉賀開始發難
    之前的事情也就串了起
    萬萬沒想到，這看著傻乎乎的癲子昌邑王竟然有如此城府，前幾日竟然可以隱忍不發，把自己這個老麻雀都給騙過去
    不過，田不吝還有一些僥幸，他自認為那賬目絕不可能被看穿
    安樂見田不吝木然不大，登時火氣就上來了，狠狠地拍了一下幾案，震得案上的筆架都倒了下
    “大膽田不吝，小小一介百石刀筆吏，竟然藐視本相，再給你一次機會，這貪墨之罪，你認倒是不認？”
    “大人，小人沒做過又從何認起呢？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一定是有誤會啊！”
    “哼，你說你沒做過，難不成是殿下汙蔑你的咯？”
    田不吝又把那哭喪的臉轉向了對麵坐著的劉賀，後者此時正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也知道是睡著和還是穩操勝券
    “殿下，我們田家兩代人勤勤懇懇，替宮裏操持著錢糧這些瑣事，從不敢有一絲懈”
    “一定是有卑鄙惡人以為我們從中占了天大的便宜，所以才在殿下麵前說了我們的壞話的，蒙蔽了殿下，讓殿下對小人起疑心，其心歹毒，萬望殿下明”
    “小人可以田家的祖墳起誓，我田不吝從未貪過王宮一粒粟一文錢！”
    田不吝上躥下跳，說得義正辭嚴，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汙蔑和冤
    劉賀沒有睜眼，但是能夠想象出這個田不吝醜陋的嘴
    劉賀不認為這大漢的人比自己笨，但是他們一定比自己單
    就連作起壞事來，他們也要單純得
    劉賀以前生活的那個時代可不是一個完美的時代，他見識過更多作惡的手
    就拿這貪官來說，田不吝比他們那些後輩可差遠
    等到那田不吝口沫橫飛地發揮完畢之後，劉賀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用一種看猴子的眼神看著對
    “剛才，你說你一文錢都沒有貪過，這是一句實話嗎？”
    田不吝沒想到會被揪住這個言語上的漏洞，他的嘴巴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魚一樣，張了又關，關了又張，就是發不出聲
    “你不是挺能說的嗎，寡人現在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一文錢一粒粟都沒有貪過！”
    劉賀驀地提高了聲音，眼神如同雙劍一樣刺向了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