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我有意,進取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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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的氣血似乎在倒湧,楊彪覺得自己像是有些喘不過氣。
楊修的那一句句話,皆是大逆不道之言。
可是他卻已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如今他已年過半百,距離花甲之年也隻剩下幾年。
他所剩的時間,還能剩下多少。
這楊家,終究還是要交到楊修手中。
“父親!”
看到楊彪渾身發抖,整個身形都有些站不穩,楊修忙不迭上前攙扶住對方身形。
然而這功夫,楊彪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股氣力。
一把便將楊修推了開來。
“逆子!”
楊彪左手捶胸,右手單指楊修,嘴角微顫。
“我楊家世受漢祿,自先祖楊敞起,官至大漢丞相,吾曾祖楊震、祖父楊秉、吾父楊賜、皆為大漢太尉。”
“四世三公啊!”
“至吾這一代,吾亦為的大漢之太尉。”
楊彪說這話的時候,那臉上充斥這盡是豪氣。
然而這話音落下之際,他再看楊修,臉上的神情已然發苦。
“你以為這弘農楊氏的世家之名,是如何來的?”
“靠的是什麽?”
“是這巍巍大漢,是曆代楊家先輩奮力才成就的弘農楊氏!”
“你讓為父放棄大漢?”
楊彪嘴角發苦!
四世三公的赫赫聲名,是捆綁在大漢天下之上的。
若大漢天下都沒有了,那裏還有所謂的弘農楊氏?
那裏還有四世三公?
“父親!”
楊修苦笑。
“你所言,修心中皆明了!”
“然,如今大漢之天下,早已經不再是先祖之時,亦不是楊家一己之力便能已改變的。”
“今,各路諸侯當道,楊家若還存著那四世三公之名,到最後,我楊家怕是要與這大漢一同湮滅!”
“我楊家若想要繼續留存下去,便要拋開那所謂的四世三公!”
楊修朝著楊彪俯首下拜,雙膝跪於地麵之上。
“父親,就恕孩兒不孝!”
“兒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帶著楊家邁入深淵之內。”
“兒不能陪著父親一起走!”
楊修雙目含淚,字字真切。
麵前的楊彪往後退了退,身形往後一仰便直接躺坐在正堂內擺放的靠椅之上。
如同渾身被抽幹了氣力一樣。
楊彪的眼神有些渾濁,那雙目光死死的盯著楊修。
“伱你!”
楊彪氣的有些說不出話。
麵前的楊修低頭朝著楊彪叩了一首。
“父親,兒如今未曾出仕大漢,如今曹司空征辟孩兒為主薄,兒是司空之主薄,不是漢庭的主薄!”
楊修像是找到了借口一般。
隻是,眼下楊家兩父子彼此之間立場已然明了。
楊修知道,自己已然勸說不了父親了。
而同時楊彪也沒有多說什麽。
楊修的選擇,或許會是楊家的另外一條路。
隻是,楊修沒有食漢祿。
而他,終究還是漢臣。
有些事情,他終究是要去做的。
即便是惜了這一身性命,也在所不惜,至少,能對的起弘農楊氏那累世三公的名號了。
……
自大漢報刊發布之後,世家的名聲以許昌為中心,僅僅數日的功夫便傳遍大漢各州郡地。
無論是寒門士子,還是平民百姓,皆視世家為豺狼虎豹。
一時間,天下震動,民怨沸起。
所幸,隻是世家在天下的風評被拉低了不少,並沒有大規模引起動亂。
而以弘農楊氏為首的世家,在此期間,宛若銷聲匿跡一般。
沒有絲毫出麵抵抗,任由民怨自主平複。
而許昌衙署之內,曹操借著招賢令任職的官員,也開始逐漸上任。
楊修任職曹操主薄,盡職盡守,自任職以來,一直跟隨於曹操左右。
其所言所言,深得曹操心意。
“楊彪那個老頑固,倒是生了個心思通透的好兒子啊!”
對於楊修擔任自己的主薄,一開始曹操也隻是借此針對世家罷了!
但讓他也沒想到的是,楊修做事盡忠職守。
有些事情,甚至於不需要他開口,那小子便能將事情做的明明白白。
這一點,頗有點符合他的心意。
衙署之內,戲煜聽到曹操如此讚不絕口的誇讚楊修。
心裏倒是有些好笑。
楊修是個聰明人不假!
但是,正因為曹操一開始的放縱,才讓後來的楊修產生了錯覺。
覺得曹操重用他。
甚至於,後麵因此而恃寵而驕,狂妄自大。
而這,也因此給他帶來了所謂的殺身之禍。
當然,一個這樣能隨時隨刻理解你心思的下屬,換做任何人都是有些舍不得殺的。
畢竟,抬個屁股就知道幫你放墊子,一個眼神就知道給你添茶倒水的人。
這樣的人,換做戲煜,都有些舍不得殺。
但,誰讓楊修終究還是觸碰到了逆鱗。
他犯了忌諱。
彼時的曹操長子身死,立儲人選還未抉擇。
楊修參與其中,太過顯眼,便犯了大忌。
他死的不冤。
不過,如今的曹昂未死,宛城之戰並未發生。
若長子不死,曹操自然無需在選擇繼承人,那麽自然也就沒有曹丕和曹植之間的相爭。
楊修或許也能因此而存活。
當然,還未發生的事情,誰也不清楚,便是戲煜,自己也不能保證。
不過,如今曹操招賢令征辟的人員,大多都已經上任了。
有個人戲煜卻未曾看到。
“兄長,那司馬懿可有征辟?”
戲煜想到那個絕頂老六,忍不禁下意識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曹操下意識愣了一下。
他此番征辟的人不在少數,司馬懿是誰,他並不是很清楚。
這功夫曹操正思索對方是誰。
邊上的荀彧隨手放下手裏的公文,抬頭朝著兩人看了一眼。
“明公征辟過了,隻是司空府的掾吏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那司馬懿,竟然在前些時日騎馬的時候,不幸將腿給摔斷了!”
腿摔斷了!
好家夥!
要說對方真的是摔斷了腿,戲煜是一點也不信的。
沒記錯的話,曹操第一次征辟司馬懿的時候,那家夥就是把腿摔斷了。
不過,這事情太過巧合了!
分明就是那老六不想出仕司空府,故意將自己腿摔斷,然後躲過征辟罷了!
畢竟,摔斷了腿,司空府也就沒有辦法強行征辟了。
“哦,竟有此事?”
戲煜佯裝訝異,麵前的荀彧也跟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卻是有些巧合!”
荀彧沒有多想,隻當做是巧合罷了。
戲煜清楚,但也沒有多說。
這功夫曹操已經想起司馬懿是誰了,聽到戲煜對此人這般關注,下意識不由得便跟著問了一句。
“怎麽,奉義覺得此人才華比之楊修如何!”
“楊修?”
“真要算得話,兩者大概,五五之數吧!”
楊修的話,或許才思敏捷一些,但有些大是大非上麵卻容易忽略問題。
而司馬懿這家夥,表麵上看起來波瀾不顯,但其中城府卻多少還是有的。
當然,真要算起來,司馬懿算不了什麽。
畢竟,終其一生,對方在曹家三代人的麵前都泛不起一絲的浪花。
熬死了曹家三代人,到後麵也隻敢欺負一個孤兒寡母!
就這,還是他司馬懿碰上了曹爽哪個蠢貨。
縱使是曹操從子曹真在,恐怕司馬懿都不敢有絲毫的妄動。
他隻是一個老六,一個活的很謹慎的家夥罷了!
“五五之數?”
聽到戲煜的評價之後,曹操多少有些訝異。
楊修的才華,他算是見識了,沒想到戲煜對於司馬懿的評價卻也不差。
這倒是讓他多少有一絲興趣。
隻是,那家夥摔斷了腿,倒是有些可惜了。
等那家夥養好傷,到時候再行征辟也不遲。
眼下以弘農楊氏為首的世家,如今沒有絲毫異動。
這許昌城內,可謂是一片風平浪靜。
許昌學校的興辦工事也已經進入了尾期,再過幾日想來就要完工了。
而眼下又近春分時節。
眨眼間,便又是一年春耕之時。
許昌將作監內開始大規模向百姓出售曲轅犁,其上稍有些改動,戲煜並未注意。
三月下旬,曹操帶著荀彧等人,直奔戲府。
彼時郭嘉正在戲府之內,見曹操來,遂避之。
“兄長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戲煜、戲誌才邀請曹操等人落座之後,戲煜隨口問了一句。
曹操抬眼朝著戲煜看了看。
“如今朝堂穩定,這可都是你奉義的功勞,眼下過來就是想問問奉義你還有什麽需要的,吾一並幫你找來!”
???
曹操一開口,戲煜不由的有些莫名其妙。
什麽叫做自己有什麽需要的?
“兄長此話何意?”
戲煜不解。
曹操跟著開口:“此番不管是朝堂之事,還是石涅、報紙,皆是奉義之功勞,操本想為奉義請功,隻是想了想,倒才發現,竟然無可再封!”
曹操臉上有些無奈,此番的戲煜明麵上雖然是大司農,但年前奏功之事,戲煜還順帶著兼任了大漢禦史大夫。
所為禦史大夫,前漢之時便是三公之一,後來被司空之職所替代。
重新表奏的禦史大夫,如今也隻是一個虛名。
但論其地位來說,和他司空的地位,幾乎是同等的。
讓他在給戲煜請功,曹操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請功了!
畢竟,總不能讓戲煜的職位比他還要高吧!
戲煜這功夫才回過神。
自己好想還兼任這禦史大夫,此職有監察百官,行執法之權。
但,因為曹操是司空之職,戲誌才又是中書令。
監察百官的職責,說到底如今完全是戲誌才在負責,他這個兼任的禦史大夫相對來說,也隻是一個虛職。
而相比較大司農來說,權柄自然不同。
因此,戲煜自兼任禦史大夫以來,一直將其忽略。
而因為禦史大夫的特殊性,朝堂百官和曹營之人,大多數也將這個職稱忽略了。
但,如今他的地位,說起來和曹操差不了多少。
“力所能及之事,兄長何須請功!”
戲煜擺了擺手,沒有在意曹操臉上帶著的一絲愧疚。
這功夫,曹操又跟著開口。
“奉義,近些時日,楊彪並無異動,便是那董承等人亦是閉門謝客,此番陽謀,這些世家算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了。”
曹操嘴角輕笑。
戲煜倒是有些無語。
眼前曹操說的這些,他自然明白,隻是看今日曹操過來,絕對不是簡簡單單說是要為自己請功這般簡單。
看樣子,老曹有話還沒說完呢!
“兄長,若當真有事,盡請直言!”
戲煜沒理會曹操剛才的絮叨,直接擺明了有啥事你就說啥事。
曹操臉色有些尷尬。
果然,自己心裏有事,根本就瞞不過戲煜的。
這功夫,邊上的荀彧跟著便笑著搖了搖頭。
“奉義,實話說,如今各地糧草緊缺,今年春耕又才剛剛開始……”
荀彧直言,有些話隻是開了一個頭,戲煜便已經明白了。
眼下曹軍,沒糧了。
這兩年,天災不斷,雖然兗州因為此前戲煜的一係列工事,使得糧食收貨並未收到太大的影響。
但徐州卻是受到了天災的影響。
連帶著半數豫州,亦是如此。
如今曹軍的地盤已經不再是一個兗州之地,現如今坐擁倆州半之地的曹軍,不僅僅人口上升了起來,連帶著軍隊也進行了擴充。
說實在的,曹操如今若是要起兵的話。
那麽隨手見便可以起五十萬大軍。
而不提軍隊,人口的增多,還有如今許昌天子的供奉連帶著百官的俸祿。
這些皆是需要曹軍來承擔。
一係列加下來,曹軍的消耗不可謂不大。
但,兗州一地,如何供應起倆州半的百姓和軍隊。
今年年初之事,徐州之內,已經隱隱有災情出現,百姓上山為寇者,更是比比皆是。
如今想要解決這般問題。
簡單點來說,便是加重兗州百姓之稅,然後將其分攤在其他兩地身上。
但,這事情,那是那麽容易就能下的決心。
戲煜眉頭微皺,邊上的荀彧又跟著開口。
“奉義,如今糧食之事,已經成了重中之重了,眼下這般情況,我軍若不及早解決,拖下去的話,恐會造成更大的影響。”
荀彧這話說完之後,邊上的氣氛稍有些沉重。
戲煜抬頭。
“此事其實我這段時間,心中一直有所考量!”
“前番兄長在兗州和徐州推行仁政之策,賦稅相比較起大漢其他各州郡之地,明顯深受百姓稱讚。”
“但此事,終究要我等承擔。”
“如今又恰逢天災,寒災,糧食之事,卻是已經是重中之重。”
“為今之計,首先當諫言陛下,以陛下為表率,其下百官,連帶著兄長和我,皆要減少消耗。”
“其次,如今那河北甄家正與我大漢報刊有所合作,倒也可以通過一些行商,從各地購買一些糧食,以應緊缺。”
戲煜說到這裏便頓了頓。
然而這話說完之後,邊上的戲誌才卻忍不住跟著搖了搖頭。
“不夠!”
眼下的曹軍麾下的百姓,一直在增加,但如今除了兗州之外,徐州和豫州的糧食增產卻並無太多成效。
徐州此前受災嚴重,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恢複過來了。
僅僅依靠從商旅身上購買糧食,又能購買多少呢!
這天下,並非是僅僅徐州受了災,當今天下各地,哪一地沒有災情。
那些諸侯能將如此稀缺之糧食出售。
便是出售,他曹軍能買得起?又能買多少?
這可是兩州之百姓!
還有那數十萬曹軍的消耗,難不成曹軍還能將大軍遣散?
“眼下之情況,唯有繼續向外擴張!”
戲誌才低聲開口。
曹操大軍繼續向外擴張,如西進,如能占據關中司隸地區。
那麽便會多了成片的地域,而這些地域之中,也能開墾更多的田地。
撐過一兩年,到時候,曹軍之糧草便足矣恭迎了,。
打!
唯有打出去。
一方麵大軍出征,可減緩於許昌之內的壓力,另一方麵,現如今曹操逢迎天子以來,也是時候開戰了。
這一戰,必須要打了!
打?
戲煜自然清楚,戰爭是最好的解決內部問題的方式。
全部的壓力放在前線之上,到時候,贏了那便能得到土地錢財,緩衝糧食緊缺之問題。
若是輸了,自然也能減損糧食消耗問題。
打仗,是最為簡單和直接的方式。
隨著戲誌才提議,邊上的荀彧等人皆是有些認同。
戲煜抬頭,目光落在曹操身上。
他自然知道眼下需要開戰。
但,打誰,是個一個問題。
若是進攻袁術,戲煜自然沒有絲毫的想法。
但若是其他地方,例如宛城,那麽戲煜便需要有些慎重了。
雖然曆史已經出現了細微的偏差,但有些事情,還未發生之前,誰知道會不會突然間給你回到正軌。
更何況,以曹老板這樣的性子,一旦宛城之事開戰,那麽有些事情料想必然是會發生的。
誰讓,張繡的嬸嬸太潤了,他老曹,忍不住啊!
“兄長,不知道此番想要進軍何處?”
戲煜皺眉反問,說話間,抬頭望天際上看了一眼,近日裏天清氣爽,確實是大軍出動的好時機。
“我有意,進取宛城!”
果然,建都許昌之後的第一戰,終究還是宛城。
畢竟,誰讓宛城的地理條件就在那裏,它距離許昌,太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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