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又一個禍端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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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完,大家齊聲喝彩,唯獨薛蟠這個人是渾人一個,偏生不說好的。
    賈寶玉則是飲了一杯美酒,便是拈起一片梨來,說道:“雨打梨花深閉門。”
    算是完了令。
    下一個人,該是馮紫英。
    待馮紫英沉吟半晌後,才說道:“女兒悲,兒夫染病在垂危。女兒愁,大風吹倒梳妝樓。女兒喜,頭胎養了雙生子。女兒樂,私向花園掏蟋蟀。”
    說畢,端起酒來,唱道:
    你是個可人,你是個多情,你是個刁鑽古怪鬼靈精,你是個神仙也不靈。
    我說的話兒你全不信,隻叫你去背地裏細打聽,才知道我疼伱不疼!
    唱完,飲了門杯,說道:“雞聲茅店月。”
    令完,下該雲兒。
    雲兒便說道:“女兒悲,將來終身指靠誰?”
    薛蟠歎道:“我的兒,有你薛大爺在,你怕什麽!”
    眾人都道:“別混他,別混他!”
    雲兒又道:“女兒愁,媽媽打罵何時休!”
    薛蟠道:“前兒我見了你媽,還吩咐他不叫他打你呢。”
    眾人素來就知道薛蟠不醒世,都替薛蟠遮掩道:“再多言者,罰酒十杯。”
    薛蟠連忙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說道:“沒耳性,再不許說了。”
    雲兒又道:“女兒喜,情郎不舍還家裏。女兒樂,住了簫管弄弦索。”
    說完,便唱道:
    荳蔻開花三月三,一個蟲兒往裏鑽。
    鑽了半日不得進去,爬到花兒上打秋千。
    肉兒小心肝,我不開了你怎麽鑽?
    唱畢,飲了門杯,說道:“桃之夭夭。”
    令完了,下該薛蟠。
    薛蟠道:“我可要說了:女兒悲──”
    說了半日,不見說底下的。
    馮紫英笑道:“悲什麽?快說來。”
    薛蟠登時急的眼睛鈴鐺一般,瞪了半日,才說道:“女兒悲”
    又咳嗽了兩聲,說道:“女兒悲,嫁了個男人是烏龜。”
    眾人聽了都大笑起來。
    薛蟠道:“笑什麽,難道我說的不是?一個女兒嫁了漢子,要當忘八,他怎麽不傷心呢?”
    眾人笑的彎腰說道:“你說的很是,快說底下的。”
    薛蟠瞪了一瞪眼,又說道:“女兒愁”
    說了這句,又不言語了。
    眾人道:“怎麽愁?”
    薛蟠道:“繡房攛出個大馬猴。”
    眾人嗬嗬笑道:“該罰,該罰!這句更不通,先還可恕。”
    說著便要篩酒。
    寶玉笑道:“押韻就好。”
    薛蟠道:“令官都準了,你們鬧什麽?”
    眾人聽說,方才罷了。
    雲兒笑道:“下兩句越發難說了,我替你說罷。”
    薛蟠道:“胡說!當真我就沒好的了!聽我說罷:女兒喜,洞房花燭朝慵起。”
    眾人聽了,都詫異道:“這句何其太韻?”
    薛蟠又道:“女兒樂,一根往裏戳。”
    眾人聽了,都扭著臉說道:“該死,該死!快唱了罷。”
    薛蟠便唱道:“一個蚊子哼哼哼。”
    眾人都怔了,說:“這是個什麽曲兒?”
    薛蟠還唱道:“兩個蒼蠅嗡嗡嗡。”
    眾人都道:“罷,罷,罷!”
    薛蟠道:“愛聽不聽!這是新鮮曲兒,叫作哼哼韻。你們要懶待聽,連酒底都免了,我就不唱。”
    眾人都道:“免了罷,免了罷,倒別耽誤了別人家。”
    於是蔣玉菡說道:“女兒悲,丈夫一去不回歸。女兒愁,無錢去打桂花油。女兒喜,燈花並頭結雙蕊。女兒樂,夫唱婦隨真和合。”
    說畢,唱道:
    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嬌,恰便似活神仙離碧霄。
    度青春,年正小,配鸞鳳,真也著。
    呀!看天河正高,聽譙樓鼓敲,剔銀燈同入鴛幃悄。
    唱畢,飲了門杯,笑道:“這詩詞上我倒有限。幸而昨日見了一副對子,可巧隻記得這句,幸而席上還有這件東西。”
    說畢,便幹了酒,拿起一朵木樨來,念道:“花氣襲人知晝暖。”看書喇
    眾人倒都依了,完令。
    薛蟠又跳了起來,喧嚷道:“了不得,了不得!該罰,該罰!這席上又沒有寶貝,你怎麽念起寶貝來?”
    蔣玉菡怔了,說道:“何曾有寶貝?”
    薛蟠道:“你還賴呢!你再念來。”
    蔣玉菡隻得又念了一遍。
    薛蟠道:“襲人可不是寶貝是什麽!你莫不是念了我那妹夫家中的大丫鬟?”
    說畢,眾人皆是微微一愣,不敢開口。
    馮紫英則是看向薛蟠,眉頭微微皺起,本來大好的興致,便是被薛蟠這麽一句話語給攪和了。
    那襲人乃是芸二爺家中的丫鬟,這般在背後胡說,隻怕不好。
    更何況,薛蟠在賈芸那邊也沒有太大的麵子。
    平日裏裝裝樣子,狐假虎威也便罷了。
    倘若是此事讓賈芸知道,可討不得他們多少好處的。
    當即,馮紫英便是很沒好意思起身來,說道:“薛大哥,你該罰多少?”
    薛蟠頓時也意識到自己再次說錯了話語,又自己給自己一個嘴巴子,這才說道:“該罰,該罰!”
    說著拿起酒來,一飲而盡,算是賠禮道歉了。
    此刻,賈寶玉的眼神裏麵浮現出來一抹失落之色,忍不住看了薛蟠一眼,也沒有多說些什麽。
    畢竟,那襲人已經不是賈寶玉房中的丫鬟了。
    論及關係,似乎與賈寶玉也沒有多大關係。
    蔣玉菡、雲兒等人不知原故,寶玉便是告訴了出來。
    蔣玉菡等人忙起身賠罪。
    這等涉及賈芸的事情,可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背地裏麵胡說的事情。
    眾人被薛蟠掃了興趣,卻也不敢多提,隻能夠敷衍道:“不知者,不作罪。”
    不多時,酒宴散場。
    薛蟠跟著雲兒去消遣風流。
    寶玉則是從蔣玉菡處得了一個係小衣兒一條大紅汗巾子。
    琪官則是從寶玉處得了玉玦扇墜。
    兩個人算是交換了信物。
    而馮紫英則是在此事之後,頓覺著自己似乎是得意忘形,高興昏頭了。
    今天白天的時候,竟然在薛蟠等人跟前談及那件事情,當真是糊塗。
    索性,沒有釀成什麽禍端來。
    ........
    神京,芸府。
    “二爺回來了,二爺回來了!”
    丫鬟和小廝見著賈芸平安歸來,亦是歡喜地傳遞著這個大歡喜的事情。
    很快,整個芸府之內的眾人都得到了消息。
    薛寶釵聞言立刻愣神,眼神微熱,不由得動身小跑去迎接賈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