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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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貪官汙吏對底層軍戶的壓榨盤剝,不會因軍戶們不堪重負的呻吟而停止一樣。
    在張三麵前的兩人臉色一變。
    他們聽見了門外街道上刀劍出鞘的聲音。
    先是圍觀者的驚呼,勸阻,直到刀劍入肉的死寂,然後是惶恐尖叫,咒罵,最後隻剩下求饒聲和憤怒的呼喊。
    事態失控了——
    他們不清楚原因的,但周圍正在發生的一切還是讓他感到頭暈目眩。
    天殺的,那幫狗一樣的軍戶,他們怎麽敢——
    有了第一個動手的,周圍那些早就已經在常年的欠餉和壓抑之下,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的大同軍戶和戍守士兵們,終於忍不住徹底的爆發了。
    張三摘下了脖子上的長布,纏在了自己握刀的右手上。
    他屏息,仔細觀察著他的對手,從小到大訓練祖傳的武藝讓他在下定決心進行的戰鬥中表現的異常的平靜。
    麵前往日高高在上的差役如今臉色蒼白,張三麵色不變,他依然謹慎,謹慎而小心,他小心的向前探出了右腳。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別激動……好商量,好……”
    看見張三的表現,聽見門外喧嘩的街道,怒吼,狂呼,鈍刀劈如骨頭令人牙酸的聲響,在空中逸散的濃鬱的血腥味。
    都讓麵前的兩名小吏的臉色大變,那圓臉的差役的不複剛剛趾高氣揚,他扶著腰間的配刀,此刻全身忍不住的顫抖著。
    他驚恐的看著麵前不斷逼近的張三,但又恐失了身份,不願意低聲下氣哀求。
    他嚐試著與麵前的張三溝通,但他永遠也沒有哀求的機會了。
    “當然,就讓我來護送大——”
    張三的步子很穩,他假意的安撫著麵前男人,他看著麵前差役即使是到了現在都不願意放下的鎖鏈,握住刀柄的手下意識的攥的更緊了。
    幾聲遲來的尖叫,二胖是刀劍砍在骨頭上,切開皮肉的吱吱聲響。
    伴隨著沉悶的痛呼,氣管被拔出,有倒流的血液嗆入,麵前男人拚命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但隻是徒勞的掙紮,也許隻有幾秒鍾,他就永遠倒了下去。
    “回去……”
    張三看著麵前倒地的屍體,腦袋僅有一層薄薄的皮肉與頭顱相連。
    他的臉上還依稀殘留著麵前的軍戶似乎的並不願和他們死鬥,隱約窺見的一線生機的欣喜之中。
    張三低頭,用衣袖擦了擦腰間祖傳的腰刀上溫熱血跡,他的動作很專注,看得出十分重視這件僅剩的證明其家族存續的最後物證。
    但漫長時光和繁重的戰鬥任務,令這柄寶刀上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道道傷痕。
    刀刃微微有些卷刃,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人的骨骼何其堅固,而若是不小心,血液未能及時的擦拭,凝結與刀身,則對於刀劍而言又是侵蝕。
    張三又嚐試揮了揮手,調整著手感,向著也許今天之後應該挑個時間對刀進行新一輪細細的保養。
    “別過來——”
    不願那名首黑瘦的小吏見同伴被張三如同宰雞一樣割了喉嚨,太快了,電光火石之間。
    他一手挾持著昏迷不醒的少年,另一隻顫抖的手慌亂的拿起刀劍。
    “讓開——”
    張三側了側身子,他拉起了倒在地上,背部的布衣已被血液所浸透的甘氏。
    甘氏滿臉痛苦,不斷的懇求著小吏放開自己的兒子。
    張三順著小吏目光,向著虛掩的木門望去。
    也許是那名差役太過慌亂,以至於他竟然沒有察覺到木門的倒影在現在顯得是格外的深沉。
    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竟然真的讓開了道路,讓麵前這個渾身顫抖,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嚇得連路都差點走不了的官差離開。
    而甘氏見差役脅持著自己的兒子要走,竟然就想要衝上去與其搏命。
    張三伸手攔下了她,但卻還是被麵若瘋狂的女人咬了一口。
    差役背對著房門,饒過了攔路的張三和地上抽搐的屍體,注視著眼前的一幕,看到張三真的沒有追過來,他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自己回府衙之後,定要上稟同知大人,讓其調遣兵馬,好好收拾這幫竟然敢襲殺官差的軍戶,讓他們知道什麽是王法。
    他一邊脅持著少年緩緩後退,一邊想著,他已經在想象著不久之後該如何好好的收拾張三一家。
    鐵刺,皮鞭,燒紅的烙鐵,拔舌……一切惡毒的,折磨人的主意對這些封建主們的走狗來說都是輕車熟路。
    他們極為擅長於折磨地裏無知的農民,打著朝廷和官府的旗號,幫助地主鄉紳們征收各種稅負,而手段無外乎威逼利誘,嚴刑拷打。
    不論是張三,還是那兩個少年和甘氏,他不光要在肉體的折磨他們,更要將他們打成賤籍,他要割掉他們的五官,鼻子,耳朵,舌頭,然後把他們扔進最髒最累的礦場,勞作到死。
    而女人要把在侮辱之後打成官妓,調到客人最多,最可怕的地方去,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如此暢想著對這些賤民的報複,但他沒有注意到,攔住了甘氏,任由其撕咬自己胳膊的張三看向自己時眼中閃過的一絲憐憫。
    門被推開了,但陰影並未消失,他想要轉過頭去看。
    但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和窒息感令他在半空中掙紮著。
    就連握住短刀的手臂不知何時被擰成了麻花狀,露出了慘白的骨頭。
    痛感瞬間淹沒了他,他不得不放開脅持住少年的手。
    他的身後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黑影,他臉上那道駭人的,貫穿了整張臉的傷疤在背光的陰影中顯得是如此可怖。
    他終於搞清了自己的狀態,他被身後這個可怕的疤臉男人單手淩空提起,握刀的右手被狠狠的朝著關節相反的方向的對折。
    骨頭被扭斷,隻憑殘存的皮肉相連。
    這是何等可怕的巨力。
    但等到他意識到正在發生的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他聽見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那是脊椎碎裂的聲音。
    “多謝……”
    張三的看著麵前單手提著屍體,高大如鐵塔一樣的身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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