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五天的行軍，沿著道路行軍的教團大軍看見了一個大聚這座城市並非大不裏士，而是在其西南大約六十公裏，有大道相這個城市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城牆，建築大多成了斷壁殘垣，並且缺少了一個讓地區繁榮的最關鍵因素——人
    這一片廢墟曾被命名為烏揚，是蒙古人所建立的伊爾汗國的夏季都城，蒙古王公們在夏季時會將宮廷遷至此但隨著伊爾汗國的崩潰，這座城市在接下來的數百年內毀於戰火之中，消逝在地圖上，直到愷加王朝時期，因為定居的部落民增多而被重建，在重建之後，此地改名為博斯坦阿巴
    易卜拉欣策馬進入城市，貫穿城市連接著城外和宮殿的主幹道十分寬廣，但其他街區的道路就顯得有些狹窄了，小巷子更是逼仄，僅能容一兩人並
    這座城並不是很大，或者說，所有的中世紀的城市限於當時的交通條件，占地不會像工業革命之後那麽大，不到半個小時，騎著馬的易卜拉欣就見到了宮殿和清真盡管沒有人維護，已經有超過一半的屋頂塌下，但清真寺依然是整個城市最高的建築，在四周的兩個宣禮塔一個倒塌，數處巨大的裂痕出現在塔身，使得其以上的部分倒在了地上，斷裂處的橫截麵看起來也風化已另一個宣禮塔看上去保持著完整，似乎歲月沒有傷到它分毫，它還能在此繼續驕傲地屹立著，想向數百年乃至更久之後的人們述說著這段曆史，展示當年工匠們的技
    宮殿的損毀程度比清真寺更深，除了鋪在地上的精美地屋頂完全消失，因為牆壁和柱子已經寥寥無幾，而裝飾已經完全損毀，更別說家具
    本來還想住宮殿的易卜拉欣也隻是無奈，然後帶著隨從離開了廢墟，返回正在搭建的營
    而在大不裏士附近的營地裏，已經在此紮營了二十四天的阿爾萬德還在為易卜拉欣的行蹤發找不到潛藏在草叢中的毒蛇，他怎敢放心進攻大不裏士？
    又一批斥候回來，但還是一無所阿爾萬德並沒有處罰他們，在將斥候們打發走後，他一個人在大帳裏喝著葡萄
    正想讓侍從們將美貌的舞姬帶上來，一位軍官打斷了阿爾萬德的享
    雖然有些不悅，但正事要緊，阿爾萬德還是讓軍官進來
    “陛下，他們來”軍官先是說了一句讓阿爾萬德不明所以的
    “誰？是易卜拉欣那個下火獄的雜種麽？來了多少人？”如同傳說中的連弩一樣，這些音節從阿爾萬德的嘴中被快速而又清晰地吐出，足以體現提問者的急
    “是的，陛下，雖然我們還在辨認屍體，敵人斥候頭上的紅帽就足以說明身份”
    “斥候？他們沒跑回去吧？”
    “我們沒能全殲那些來窺探我軍的老鼠，不過我們的斥候正在遠遠地追蹤他們，以打探他們營地的確切位”軍官在回答時低著頭，在說完後偷偷將頭顱往上昂了點以觀察阿爾萬德的神色，在看到阿爾萬德並不是要發作的樣子，也就沒有再把頭低下去
    “好，很好！”見自己的部下將事情安排的如此妥當，並且還有可能解決困擾自己近一個月的問題，阿爾萬德心情不錯，揮了揮手將軍官打發走，然後將桌上還有半杯的葡萄汁一飲而
    而教團的斥候們在撤退時因為大意疏忽，讓白羊王朝的斥候找到了營地位
    次日，易卜拉欣剛享用完午餐，就被告知有數萬人馬出現在營地北方，距離大概有十數公裏，兵種構成十分單一，完全由騎兵組
    “什麽！你沒看錯吧？”易卜拉欣瞪大眼睛，左手撐著桌子，從地毯上站了起
    “卑職不敢欺騙陛下！”前來報告的傳令兵一下跪了下
    “快去各個營地傳令，集結禦敵！”
    “”隨後傳令兵如同閃電一般衝出了大帳，跳上馬，前往各個營
    “陛下，我們沒有時間集結全軍，我願意帶領部分先集結好的部隊去阻滯敵”最先趕來的高拉貝裏主動請戰，他已經穿戴好甲胄，隨時可以投入戰
    “”易卜拉欣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隻能同
    隨後高拉貝裏帶著親兵們前往各個軍營尋找能作戰的部隊，雖然時間倉促了些，但高拉貝裏還是拉走了四千人，剩下的部隊在集結完畢後陸陸續續地前往了易卜拉欣的軍旗所在
    而阿爾萬德的部隊也趁著這段時間趕完了大部分路他剛剛拒絕了幕僚的建議，沒有派遣人手去尋找一個合適的臨時宿營地，他想要速戰速決，在一天的時間內完成所有的
    看著遠處，營地門口，高拉貝裏的四千騎兵還在列陣，阿爾萬德掃了一下，發現前來迎戰的敵軍陣線長度比自己的短多了，而縱深看起來也不像是有著過萬騎兵的部
    “我們的突襲已經成功了一半，敵人已經陷入了混亂，一時之間竟無法派出所有的部隊來抵擋我們！”興奮的阿爾萬德對著聚集在他周圍的首領和幕僚們說
    “蘇丹陛下英明！”
    “偉大的烏尊·哈桑的後代，您的利刃定能擊破一切阻擋在您前方的敵人！”
    “萬歲！”“萬歲！”
    最開始隻是首領們在拍著馬屁，但在軍官的有意引導下，最後全軍都高聲齊呼著“萬歲！”從軍陣中傳出的呼喊聲似乎能將山陵崩
    而在營地北麵列陣的紅頭們自然也是聽到了這一呼喊聲，但麵對著如此強大的力量，在場的紅頭們沒有一個人臉上表露出恐懼和震而在觀察白羊軍陣的高拉貝裏隻是皺著眉頭，看來白羊騎兵的士氣非常高漲，再加上懸殊的數量差距，看來自己和身後的騎兵們是九死一生但接下來的失敗和死亡並沒有讓他心中的戰意冷卻半分，胸中的勇氣也未曾消退，他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恐懼，什麽是怯懦，他隻知道榮譽和命令！
    高拉貝裏轉頭看了看，他的目光先是掃過聚集在他身邊的親兵，然後透過親兵之間的間隙觀察著身後的紅頭們，所有人都麵無懼色，表現在臉上的隻有坦然，或是因狂熱而引發的興
    “號手！全軍組成楔形陣！”
    隨後沉悶的號聲響起，在軍官的組織下，騎兵們有序地轉換著陣型，而阿爾萬德自然是觀察到
    他先是下令軍官們約束士兵，停止呼喊以節約體力，而後，他看到了數個楔形陣成型，而旁邊的幾個首領們驚歎了起來：“他們是要主動進攻麽？這麽不自量力！”
    “他們不進攻，還能像步兵一樣組成堅固的方陣或是盾牆在原地防守麽？”阿爾萬德指了指騎兵們手上幾乎人手一個的騎弓和裝滿箭矢的箭囊，“光是這個就足以殺光他們”
    “傳令下去，準備進攻！”隨後，阿爾萬德對身邊的傳令兵命令
    “是！”隨後，傳令兵縱馬穿梭在軍陣之間，大聲地向所有人傳達著蘇丹的命令，到最後，他的嗓子都喊啞
    在命令傳達後，白羊騎兵們的軍陣發生了些混亂，不少騎兵們躍躍欲試，望著遠處那數量少得可憐的敵人，也望著更遠處的敵人營不少人都在改變著自己的位置，希望自己能第一個衝入敵人的營地，原本整齊的軍陣變得有些散
    “全軍！前進！”而在高拉貝裏這邊，在楔形陣成型後，他隨即下達了進攻的命令，紅頭們策馬前進，為了保存戰馬的體力，先是慢走，然後是小跑，幾個楔形陣參差得緩慢前進
    “他們動了！他們動了！陛下，快下令出擊吧！”
    “不急，讓他們近一”
    過了不到一分鍾，阿爾萬德又說：“可以”
    “遵命，陛下！”
    白羊騎兵的軍陣隨即開始動了，兩翼的騎兵最先出擊，中軍隨著阿爾萬德向前進，從高空往下俯瞰，三萬兩千騎兵組成了個巨大的新月，而高拉貝裏的四千人在其中是顯得多麽渺
    高拉貝裏倒也沒想去理會兩翼包圍過來的敵人，他的重心就放在敵人的中軍，看著那高高樹立的帥旗，還有那些穿著華麗，被士兵們圍在中央的高級軍官們，隻要能將他們擊垮，那麽剩下的烏合之眾們自然就會往後撤
    因為緊張，所有人的手心都出了汗，進了射程，騎兵們拿出騎弓，從箭囊中抽出箭矢，往自己前方拋射出
    一時間，箭雨落下，不少白羊騎兵都被射落下馬，但這對於整個軍陣來說也隻是用一個鵝卵石投入裏海罷了，掀起的波瀾不值一
    很快，反擊就到了，箭矢不僅從前方來，還有側翼，盾牌防得住身前，卻防不住側邊，不少紅頭隨之倒地，摔了個七葷八素，僥幸活下來的成了脫隊的步
    高拉貝裏拋掉了手上插著十數支箭矢的盾，同親兵們一同拿出了騎槍，用雙手緊緊握著，然後兩腿緊緊夾著馬，用馬靴後的馬刺讓胯下的坐騎開始衝鋒，意圖用最短的時間衝過最後的一百
    陣型嚴密的紅頭們沒費多少力氣就深入了陣型鬆散的白羊騎兵之中，創口越來越深，紅頭們絲毫不在意身後的威脅，任由側後方的白羊騎兵們包了上對於他們來說，想要活，隻有繼續往前衝，直到砍下阿爾萬德的頭
    這種野豬式的衝鋒自然是給白羊騎兵們帶來不少麻煩，要不是數量差距懸殊，縱深夠厚，可能都抗不下這一
    “穩住！穩住！”麵對著凶神惡煞、作戰技巧嫻熟、對死亡絲毫不畏懼的紅頭們，不少白羊騎兵都亂了陣腳，先前的想法也拋到了九霄雲阿爾萬德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變化，隻好帶著親兵在戰場四處遊蕩督戰，試圖用自己的威權和高貴的地位安撫這些士氣不斷下降的騎兵，讓他們克服心中的障礙以繼續作
    很快，隨著白羊騎兵們逐漸調整好，並將紅頭們包圍之後，紅頭們的攻勢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弱，但並沒有停滯，似乎他們還是勢不可擋
    “我的天那！世上怎會有如此可怕的騎兵！他們難道是從火獄來的麽？哪怕是帖木兒的部隊我看也……”一位首領已經被紅頭們霸道的戰鬥力完全震撼了，但他沒能震撼多久，一支梭鏢穿過了親兵之間的縫隙，正好命中他的麵部，他沒有慘叫，隻是一聲不吭地摔下了馬，而他的親兵們被嚇到了，試圖作鳥獸散，但很快就被一群渾身沾滿血汙的奇茲爾巴什衝破了防線，一個都沒能跑
    “第十七”高拉貝裏在心裏默默計數，這是他砍下來的第十七個頭顱雖然戰鬥還不到半小時，但交戰雙方的體力消耗可謂是非常之快，他強忍著手臂的酸痛，依然緊緊握著舍施爾彎刀，而身邊還在奮戰的親兵僅剩不到一阿爾萬德的帥旗看起來近在咫尺，但在數量浩大的白羊騎兵阻擋下，這一段最後的距離實際猶如天塹，剩下的紅頭們已經無法繼續突破
    “十”但凶險且多變的戰場環境不容他多想，不到兩分鍾，他又將一個騎兵砍倒在但湧來的白羊騎兵似乎永遠都殺不完，高拉貝裏身上的將領裝束如同花蜜一樣吸引著騎兵們，殘餘的紅頭向他靠攏，而想要建功立業的白羊騎兵則如同蜂群一般湧來，試圖突破限製去采集到那香甜的花
    一杆騎槍刺擊了高拉貝裏的腹部，不過他的劄甲十分堅固，並沒有給他造成致命但腹部遭到重擊的高拉貝裏也無力用彎刀繼續殺敵，隻能忍著疼痛，讓自己不至於從馬背上跌落，而舍施爾彎刀掉在了地而反應過來的親兵則用馬刀的刀尖刺入了那個白羊騎兵的眼眶，力道非常大，刀身有小半都沒入了他的頭
    稍微緩了緩，高拉貝裏接過了親兵遞過來的劍，刺穿了又一個騎兵的喉但包圍圈更小
    “蘇丹！蘇丹！敵人的主力！”一個斥候衝到了阿爾萬德麵前，因為阿爾萬德在軍陣中四處遊走，使得斥候找他耽誤了不少時間，不過應該還來得
    阿爾萬德順著斥候的手臂，朝著他指示的方向看遠處不知何時揚起了煙塵，還有雜亂的馬蹄聲，這一看就知道是大批騎兵來
    “傳令兵！”阿爾萬德將傳令兵叫了過來，隨後將自己的調整命令下達了下去，龐大且混亂的軍陣更加混亂
    深陷包圍圈之中的高拉貝裏和紅頭們突然發現自己的壓力輕了許多，似乎突圍也不是不可
    而在戰場南方，易卜拉欣率領一萬一千援兵及時地出現，因為事發突然，並且消息傳達不通暢，包圍圈南部的白羊騎兵沒能及時調整迎敵，格魯吉亞騎兵在紅頭們的箭矢掩護下撕開了缺口，隨後易卜拉欣帶領持弓者湧入缺口，不斷撕扯著阿爾萬德的包圍遭此猛擊，這些白羊騎兵大有潰散之勢，而圈內的高拉貝裏也發現了什麽，帶著人往南突
    易卜拉欣沒有理會潰逃的白羊騎兵，而是繼續往前衝殺在南部的白羊騎兵崩潰後，兩翼的騎兵倒是反應過來了，開始組織對易卜拉欣的防禦，使得易卜拉欣的突破不如此前順
    費勁千辛萬苦，易卜拉欣最終還是同高拉貝裏會合了，隻是他已經成了血人，身上的創口有十幾處，但都不是致命傷，多是皮肉
    “快！把我們的英雄送回營地去！”易卜拉欣被麵前的血人嚇到了，怕高拉貝裏受了重傷，急忙讓他的親兵們將他送回營地治
    “不……蘇丹，我還能用彎刀砍下敵人的頭”高拉貝裏並不情願離開戰場，生怕讓易卜拉欣質疑他的能力，不過他的聲音和作戰剛開始時相比小了許
    “這是命令！你體力消耗這麽大，還有這麽多傷，還想著繼續戰鬥？你是想現在就去天堂麽？”易卜拉欣急了，他可不想失去一員猛
    高拉貝裏沒有再張口，一言不發，隻是任由著親兵們將自己送回營
    “現在的陣型太混亂了，就算是取勝，我們也會付出極大的代”阿爾萬德觀察著戰場局勢，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隨後下達命令：“後撤至出發陣地！”
    “陛下不可！現在兩軍已經緊緊地纏在一起，後撤極有可能會演變成潰敗！”幕僚急忙阻止，但已經晚了，傳令兵已經去傳達命令
    “弟兄們！敵人屠我手足，我們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用彎刀斬下他們的頭顱，為了手足！為了主！”易卜拉欣看著白羊騎兵們開始脫離與紅頭們的接觸，整支大軍正在緩緩後退，認為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時“殺光這些在後退的懦夫！”
    “主上在上！為了手足！”數千紅頭們齊聲喊著，而一旁的格魯吉亞騎兵則在抓緊時間休正在後退的白羊騎兵們有不少人受這一嚇，膽戰心驚，喪失了戰意，一些騎兵脫離了隊伍，試圖離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