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二次安卡拉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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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三日後,時值1511年夏末初秋時節,在那場大戰的109年後,又一支奧斯曼大軍來到安卡拉迎戰入侵者。塔樓頂上的哨兵已經看見遠處的大纛,見援軍抵達的守軍官兵都歡呼起來。
    外出巡邏的哨探不是瞎子,易卜拉欣為提前得知敵情為己方部隊展開爭取時間特地延長斥候的偵查範圍。因此,安卡拉的哨兵不僅能看到遠處左手邊帕迪沙的軍陣,右側的薩法維軍此時正從營寨中出來列陣。
    “有好戲看了。”沒有高台上火槍手的射擊,安卡拉的城牆可稱得上是安全的觀戰席,不僅士兵,軍官們更是搶到好位置觀戰。大夥都期待著新任帕迪沙能狠狠地把入侵的波斯異端揍一頓,把安卡拉的封鎖給解開。
    易卜拉欣沒有貿然進攻,根據斥候的匯報,奧斯曼的兩翼完全由騎兵組成,中軍則是以弓箭手為主的步兵和少量部署在步兵前方的騎兵,且陣地沒有野戰工事防護。
    “羅姆人的耶尼切裏和火炮呢?”經過再三追問,斥候都稱沒有看見重炮和火槍手,易卜拉欣隻能猜測耶尼切裏隱藏在炮灰步兵身後,火炮亦是如此,或是還沒趕到戰場。
    將目光放回己方軍陣,左翼兵馬的邊緣就是先前為圍城而挖掘的數道壕溝配矮牆,能有效阻滯敵我雙方部隊迂回包抄。於是他先命令右翼的騎兵出陣攻擊,相信自己占有數量優勢的萬王之王想借數量優勢先多麵擠壓進而擊垮敵軍一部。
    打頭陣突擊啃硬骨頭的是烏斯塔吉汗指揮的紅頭騎兵,其先鋒由其副手努爾·阿裏率領。指揮奧斯曼軍左翼的恰好是塞利姆有意提拔的新貴“閹人”錫南帕夏,主力同為重騎兵。
    錫南帕夏下令迎擊,兩軍鐵騎突馳,衝至近前的紅頭和西帕希相互麵對麵地引弓連射數矢再攻入敵陣肉搏。相距十幾米射出的箭矢造成了一定的殺傷和幹擾——特別是紅頭騎兵並未普遍裝備馬鎧。
    剛一接敵,雙方騎手就各顯神通地拚殺起來,由於交手的西帕希和紅頭都是頂盔摜甲的,長刀不再趁手,能有效造成殺傷的錘和斧不約而同地成了他們手中最為有力的武器。
    作為陷陣猛將的努爾·阿裏表現出色,沒幾分鍾就用骨朵將數騎腦袋砸癟,又用騎槍將一個軍官挑下馬背,周邊親衛和士卒見狀士氣大振,更是奮力拚殺,顯得奧斯曼軍有些難以抵擋了。
    為遏製紅頭的迅猛攻勢,錫南帕夏要求下屬的貝伊、阿迦們率部有意圍攻敵將以達到目的,並調遣尚未加入戰鬥的騎兵增援替補。
    遭到有意針對的努爾·阿裏又砍下一個奧斯曼勇士的頭顱,可隨著圍攻者的逐漸增多,貝伊和親衛難以招架,無法再順利地連殺數個甲士震懾敵人,若非他披的甲夠厚夠硬,很可能就此橫死,現在僅是負了傷,還可在親兵的護衛下繼續堅持。
    伴隨著後續部隊加入戰場,薩法維騎兵的狂熱衝擊沒能快速擊潰敵軍,還是和這些西帕希膠著打成了混戰。錫南帕夏打算調遣韃靼騎兵包繞至後方以阻截後續的薩法維軍,切斷兩部聯係,將敵前鋒包圍起來。
    這餃子不太好包,不過從側麵而來的飛矢確實吸引了紅頭騎兵的注意力,增援友軍時還得分出一部應對騷擾。通過裝備和衣著,他們辨認出這些敵人並非西帕希,很可能是蒙兀兒人。
    “韃靼異端,找死!”
    見有人竟敢阻擋己方去路,他們直接策馬上前,韃靼騎手和阿塞拜疆騎手的射術不好說孰優孰劣,隻是精良的甲胄確實能讓紅頭占到便宜,指揮韃靼騎射手的薩德特王子見互射占不到便宜,肉搏恐怕會輸得更慘,迅速讓傳令官回去向錫南帕夏匯報戰況,請求撤退。
    時間拖得越久,對韃靼人越是不利,他們都不能射退試圖肉搏的紅頭,更別說還有大的要來了。
    “我操!”看到駱駝炮的那一刻,薩阿德王子已經顧不得等什麽請示了,見過火器的他沒想到火炮還能直接讓駱駝背著跑,當即讓號手傳令讓部下撤退。
    “尊敬的帕夏,汗紮德率領的韃靼人敗退了。”錫南帕夏在隨從的提醒下第一時間就薩德特的敗退做出應對:“傳令穆斯塔法貝伊、澤內爾帕夏,讓他們率部去接應薩德特汗紮德,打退敵軍的追擊。”
    這些從克裏木來的韃靼兵本身是賤命一條,可若是指揮的薩德特被俘被斃可就不好交代了。畢竟他是汗王的小兒子,明裏·格萊把兒子送到高門來,給帕迪沙效力做人質,不是要送命到戰場上的。錫南帕夏不知道塞利姆重不重視薩德特王子的死活,但畢竟是一個貴胄,他還是小心點好。
    讓尚未投入戰鬥的西帕希和阿金基騎兵增援得以讓韃靼人保全建製地返回重整,他們成功利用數量優勢逼退追擊者,似乎一下便攻守易勢。但有駱駝炮在後,奧斯曼騎兵難以追逃,還險些被停止撤退重新組織進攻的紅頭殺到戰局再度反轉。
    薩法維軍的凶悍攻擊讓西帕希們難以招架,顯得相當被動。可就在很明顯優勢就要倒向烏斯塔吉汗、錫南帕夏考慮是否要撤退時,他卻下令讓紅頭主動後撤與敵軍拉開距離。
    炮聲很快告訴奧斯曼人真相,原以為是靠血戰逼迫敵軍後退的西帕希才剛喘口氣才發現這僅是各誤會,不過是支援騎兵的駱駝炮到位了,霰彈和鐵彈與箭矢一同飛入奧斯曼隊列中,不過此時的隊列早就不成陣型了,被炮子射入可謂是亂上加亂。
    且烏斯塔吉汗此時將配屬給他指揮的庫爾德輔助騎兵一同投入戰場,此時可以嚐試迂回包抄敵陣的便是薩法維軍。
    這樣一來,在正麵衝擊敵軍的紅頭有火炮支援,錫南帕夏需要將麾下的西帕希、阿金基、韃靼騎兵等部隊全部投入戰場才能遏製攻勢,可敵將還有牌能打,他卻抽不出力量掩護側後。
    錫南帕夏看了看麾下的這些殘兵,又看了看不遠處那些即將要再度衝擊的敵軍,已經沒轍的他叫來傳令官:“快去匯報帕迪沙,我部損失慘重,需要增援,否則很可能會被波斯人擊潰。”
    傳令官騎馬急匆匆地來到帕迪沙的大纛下,塞利姆此時正在軍陣後不遠的高處觀察戰場:“陛下,錫南帕夏遭到波斯異端的猛烈攻擊,我軍與其血戰,奮力拚殺後仍然不敵,希望您能派遣援軍加以支援。”
    “我知道了。”塞利姆平淡回應,開始在尚未投入戰鬥的預備隊中挑挑揀揀,抽出些精銳騎兵幫忙去穩定戰線,不過他並沒有下令要死守到底,拚不過可以暫時後撤。
    此時錫南帕夏負責的僅是奧斯曼戰線的左翼,而塞利姆的眼中看得是整個戰局,此刻遭受攻擊的不僅是一翼,薩法維軍這是在全軍推進。
    在由烏斯塔吉汗指揮的右翼部隊出擊後不久,易卜拉欣下令左翼騎兵進攻,打頭衝鋒的就是伊斯邁爾,阿夫沙爾汗也負責這一支部隊的指揮。
    伊斯邁爾此刻沉浸於衝鋒陷陣的快樂中,相比於在另一翼打突擊的努爾·阿裏,他的衝擊點數可以說爆表了,在米爾紮統率下的騎兵衝起來才是真真正正的人擋殺人。
    宗教狂熱與精湛的武藝相結合,誰能在騎戰中戰勝這樣的對手?前來迎戰的西帕希根本抵達不住這樣凶猛的衝擊,其中此處的騎兵中還有穿板甲的基督徒西帕希,更好的防護讓他們變成相對棘手的目標,可全身板甲不是無敵外掛,這些防護更好的西帕希本就是少數,他們遭遇圍攻時表現隻是強得有限。錫南帕夏麵對烏斯塔吉汗的攻擊還能苦苦支撐,那杜卡金奧盧帕夏就是被伊斯邁爾拿捏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更晚受到衝擊的杜卡金奧盧帕夏部卻更早地崩潰,他將親衛、部將中能打的勇士全部派出去堵截伊斯邁爾,意圖斬將來挫敵士氣,卻都是有去無回,甚至都挨不了一刀,頭顱就都被割下作為米爾紮的武功。
    麵對這樣逆天的敵人,帕夏隻能盡可能地組織有序的撤退,且退且戰以保存軍力。然而伊斯邁爾的持續追擊嚴重幹擾了杜卡金奧盧帕夏的操作,諸多中層軍官因作戰勇猛被殺,指揮鏈幾乎都要癱瘓了,命令難以貫徹。
    “陛下,現在形勢大好,都說這羅姆兵強,可遇上我軍還是一碰就碎,這是不是徒有虛名啊?”
    易卜拉欣沒有理會這一恭維,如今奧斯曼兩翼騎兵敗退不假,但這離勝利還遠著呢,塞利姆的大纛依然矗立,其中軍部隊穩如泰山。
    奧斯曼是從一個不起眼的小部落起家,可在其崛起擴張的途中發生諸多內部變化,軍隊的組成就是其中之一。與遊牧傳統更為濃厚的其他軍隊相比,無論是西帕希還是各非正規騎兵都隻能說是奧斯曼軍的其中一條腿,以精銳步兵和炮兵組成的專業常備軍團是另一條腿,蘇丹們需要同時接上這兩條腿才能在戰場上正常走路。
    這樣看,步、炮兵其實更為關鍵,奧斯曼騎兵則不需要在會戰中單殺敵軍,把所有的活都攬下來。反過來看就是——擊敗驅逐奧斯曼騎兵部隊隻能算會戰的前菜,攻擊由步、炮兵組成的中軍防線才是關鍵的重頭戲。
    在戰前會議上,易卜拉欣就把這一“規律”挑明告訴給各將官,不管他們能不能理解,反正就是不許他們率騎兵自行衝擊奧斯曼中軍防線。
    破解奧斯曼中軍防線的任務並不屬於兩翼的紅頭和輔助騎兵,至少主力不是他們,真正承擔這一重任的是步兵和炮兵。
    “行了,給我傳令收兵,讓他們不要再追擊潰敵,先返回出發陣地。”易卜拉欣出乎意料地讓已經大勝的騎兵部隊撤回,沒有繼續追擊施以打擊,一旁幕僚和高級軍官都十分驚異,連忙出言勸阻,都沒有被采納。
    通過旗語、軍鼓和軍號,命令被一級級地及時傳達,薩法維騎兵在奧斯曼人同樣驚異的目光中迅速後退,但有序後撤不代表放棄戰鬥,隻是不肉搏了,不少紅頭在退卻時還反身射箭,讓意欲“趁勢”追擊的騎手吃下一箭,狼狽逃竄。
    “陛下,波斯異端突然撤退,恐怕有詐,最好給兩位帕夏下令不要追擊。”大維齊爾赫塞克紮德帕夏看不懂易卜拉欣的操作,當前明明是大好時機,既可以繼續追殺潰退的奧斯曼騎兵,將他們徹底逐出戰場,又可以轉換目標側擊奧斯曼中軍,沒理由繼續不打的。
    塞利姆的麵色十分難看,他看著正在緩慢推進的薩法維中軍,他大概知道易卜拉欣想幹什麽了,或許是要通過持續炮擊迫使結陣的步兵陣型散亂,進而為騎兵突擊創造條件。
    還有一種更為可怕的猜測,或許他布置在軍陣後方的車陣防線暴露了?可易卜拉欣要怎樣才能提前探知這些部署在最後的部隊?就連兩翼騎兵被打的節節敗退時他都沒有忍住發炮支援——其實更是因為當時火炮還未部署完畢——就是為了在敵軍騎兵衝擊防線時製造突然性以最大程度地打擊敵軍。
    帕迪沙想破腦袋都想不到與他交戰的對手會是一個穿越者,雖然易卜拉欣對軍事一知半解,對古代各著名戰例的記憶都模糊不清乃至聞所未聞,可今天的戰局就是給他猜中了。
    塞利姆能做的就是命令錫南帕夏和杜卡金奧盧帕夏重整麾下部隊,在原先陣地稍後方待命,並讓步兵加緊構築野戰工事,接著就是隨機應變了。
    …………
    先前在薩法維騎兵衝出去攻擊敵陣時,中軍由凱霍巴德、雅各布和薩勒曼指揮的步兵和炮兵部隊緊隨其後地接到出擊的命令,隻是重炮機動性不足,移動部署費時,配備輕型火炮的步兵則稍快些,但此時也未推進到火器射程內。
    兩翼各部兵馬歸隊,高級軍官們得以再度聚攏在易卜拉欣身邊。他重新安排伊斯邁爾負責指揮預備隊,由羅姆魯汗接替米爾紮原先的指揮職責,又商議接下來的作戰安排。
    現在奧斯曼步兵獨木難支,看上去根本無法抵擋衝擊。騎兵軍官們認為萬王之王如此下令安排其實是在刻意偏袒常備軍,讓他們有機會撈軍功,並非是真正出於戰局考量。
    單純地等待隻屬於易卜拉欣,塞利姆見薩法維的步、炮兵壓來,並未坐以待斃。他下令前排的阿紮布步兵主動上前與敵交戰,將最前排的火槍手擊潰。
    負責掩護銃隊的馬隊都是輔助騎兵,蒙兀兒人和阿富汗人一同出陣,早有準備的塞利姆又命令非正規騎兵前去攔截薩法維騎兵。這隊兵馬以阿金基騎兵為主,並混編在紅頭的騎炮協同攻勢中損失慘重的韃靼騎兵。
    兩軍騎兵混戰,步兵毫無阻礙地相互接近。衝鋒的阿紮布僅裝備刀、盾和弓箭,又幾乎不披甲,在薩法維官兵看來就是送人頭的。
    “準備射擊!”軍官催促火槍手準備射擊,主動推進的阿紮布步兵已經進入射程之內,配屬給步兵的輕炮率先開火,落入人群的炮彈收割不少人命。
    等到兩軍距離再接近一些,火繩槍開火的聲音此起彼伏,火藥燃燒產生的煙塵隨著飛出的鉛彈後竄出,形成一道霧牆。
    火繩槍的兩、三次射擊就打得阿紮布步兵無法近身、損失慘重,拿著刀盾、長槍或是斧錘且披重甲的伊朗重步兵又趁機從霧中竄出,原先要突擊敵軍的奧斯曼人現在被突擊了,不得不在己方火力的掩護下退回車陣防線。
    “好哇,塞利姆這奸賊果然是藏了一手。”隨著炮灰的潰退,易卜拉欣終於能看到奧斯曼中軍真正的依仗——由耶尼切裏、壕溝和各式輕、重炮加強的車陣,若是先前讓騎兵先行衝擊很可能落得個損失慘重的下場。
    從清晨折騰到中午,等到炮兵逐漸就位,易卜拉欣這才下令發動真正的總攻。
    最先是兩軍炮兵的對射,雖然奧斯曼軍中總規模上略遜一籌,可單論重炮數量而言,加之炮手更有經驗,還是塞利姆更勝一籌。好在薩勒曼麾下的重炮與敵陣相距較遠,沒那麽容易報銷。
    炮擊間隙,薩法維步兵抬著銃炮向耶尼切裏發動進攻,薩法維步兵的人數更多,進攻隊列形同新月,受擊的並非隻有奧斯曼軍的正麵。
    由於壕溝的阻隔,直接派遣步兵衝上去近戰肉搏無疑就是送死,剛開始交戰還僅限於火繩槍和輕型火炮的互射。耶尼切裏雖然人少,畢竟還是憑著車陣射擊,加之本身射術精湛,竟不落下風。
    相比起被煙霧覆蓋的戰場中央,側翼的騎兵交戰就顯得幹淨利落許多,奧斯曼騎兵依然不敵,隻能持續後撤,將塞利姆的側後全讓出來。
    見戰局進展順利,易卜拉欣將手中的剩餘兵馬全都派遣出去,伊斯邁爾領著預備隊的全部人馬準備趁機繞到塞利姆的背後給他致命一擊。
    負責車陣防線的阿爾斯蘭帕夏如今左支右絀,正三麵受敵的耶尼切裏和阿紮布步兵壓力陡增,在他們看來,異端大軍在持續的火力掩護下前赴後繼的衝擊著防禦陣地,似乎死亡對他們來說是什麽不值一提的事,即便是戰友在麵前被擊倒也是毫無恐懼,乃至帶著狂熱的繼續前進。
    塞利姆想借強大火力重創敵軍再讓騎兵包抄追逃的戰術最終還是破產了,錫南帕夏和杜卡金奧盧帕夏所受到的損失遠高於戰前的預計,加之易卜拉欣十分警惕奧斯曼騎兵在圍攻中軍時重整旗鼓殺個回馬槍,又分配部隊持續追擊,牽製住這些殘兵。
    如今錫南帕夏認為戰局無望,建議撤退以圖未來,但塞利姆拒絕了這一提議,反而命令讓兩位帕夏暫時撤出戰場擺脫追擊以保存軍力。
    我可是加齊蘇丹,戰局劣勢不要緊的,和卡菲勒戰鬥是我的職責啊啊啊!
    合圍逐漸形成,重炮的炮擊在車陣中打出數個缺口,各部開始著手在壕溝上搭出數條進攻通道,而後就是頂著飛行的鉛彈和炮彈進行反複的突擊與反突擊,壕溝底部鋪滿屍體和傷員。
    一個叫哈菲祖拉的阿富汗軍官勇猛異常,瞅準戰機和下屬一同殺死數十位耶尼切裏成功突入防線內部,甚至成功奪取撕碎一麵耶尼切裏軍團的軍旗,讓友軍士氣為之一振。將此視為奇恥大辱的耶尼切裏瘋狂圍攻這夥阿富汗士兵,讓他們不能活著受到萬王之王的表彰。
    紅頭騎兵的衝擊力能讓奧斯曼人大吃一驚,如今則是易卜拉欣和薩法維各將官對耶尼切裏的頑強感到不可思議,血腥殘酷的拉鋸戰竟然持續數小時未分勝負,圍攻的薩法維軍損失巨大,又精疲力盡,哪怕是憑人多搞輪替作戰也撐不住了。
    硝煙暫時消散,進攻的暫停讓被圍困的奧斯曼軍還能喘一口氣,彈藥儲備見底,下午的激戰已經打碎取勝的可能,阿爾斯蘭帕夏和塞利姆這對君臣趁夜商議突圍計劃。
    奧斯曼炮手釘死各重炮的火門以免資敵、能用的馬匹騾子全部收集起來以備跑路,障礙物被搬開,留出足夠寬敞的通道突圍。
    準備工作還在進行,外麵卻突然一陣騷亂,騎兵突馳交戰的馬蹄聲清晰地傳到所有人耳朵裏,所有人重新有了些希望。
    見敵軍注意力都被分散去別處,集結起來的耶尼切裏主動向外突擊,為帕迪沙打出一條逃生通道。剩餘還能戰鬥的數千耶尼切裏和卡皮庫魯西帕希拚死攔住意圖把突圍人馬堵回去的薩法維軍。
    殺散了孤立無援的耶尼切裏和突然返回戰場的奧斯曼騎兵,易卜拉欣確信塞利姆已經徹底喪失了抵抗力,他讓抓到的俘虜給他押來。
    想趁日落返回戰場救出帕迪沙的錫南帕夏和薩德特王子順利地成了階下囚,讓自身化為了帕迪沙突圍的代價。
    順勢衝入廢棄工事的部隊又俘虜了留守的技術人員和帶不走的傷員,他們繳獲了帕迪沙的大纛和其他遺棄的物資,可原先被困於此處的指揮官卻不見蹤影。審問這些俘虜得到的回答全都是:“他們不都往外跑掉了嗎?”
    錫南帕夏痛苦地被要求給屍體堆裏各奧斯曼犧牲官兵的屍體一一指認身份,他提心吊膽地進行辨認,以至於無時無刻地默默祈禱。隨著指認工作的進行,他的心態從幾近崩潰到劫後餘生,最後他忍住欣喜之情地對易卜拉欣說道:“這裏麵沒有一人是某個帕夏或是最尊貴的帕迪沙。”
    塞利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易卜拉欣隻好憋著火道:“罷了,僅以身免,羅姆日後都無法與我為敵了。打掃戰場吧。”
    作為勝利者的紅頭此時正高喊著他的名字和頭銜而歡呼,感謝萬王之王能讓他們能奪取和分享到勝利的榮耀。可他清楚得很,其實勝利啊榮耀什麽的都是英勇的士卒們在他拙劣的指揮下靠多流血硬奪下來的。
    正這樣思考著、心疼起損失的易卜拉欣不讓左右看出他的異狀,打馬回營道:“我乏了,要有人來請求覲見就告訴他們我在營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