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葡使意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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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限製人身自由的惶恐遲遲無法消散,馬裏奧吃完侍者提供的餐食就在狹小的庭院裏遛彎,他被單獨關押在一棟民宅內,隻能靠背誦經文打發時間。
大門被打開的噪音擾亂了修士的思緒,聖城牧首帶著翻譯和衛兵向他走來:“你就是從羅馬偷渡來的那個托缽僧吧,我是薩爾基斯,受主認可的耶路撒冷牧首,聖地各教堂及修道院的監護者。”
偷渡?意識到來者不善的馬裏奧隻能強撐著麵無表情地點頭:“我是以朝聖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來到聖地踐行信仰的。”
“看來你是知道沙赫的禁令了?”薩爾基斯走至馬裏奧麵前,扭頭看向房屋:“我們可以進去談。”
“我很榮幸。”馬裏奧跟著牧首進入他居住的房間,等對方自顧自地坐在簡陋的凳子上,他再坐在牆邊足夠結實的箱子上。衛兵都留在庭院裏待命,僅有翻譯和看著像審訊官的神秘人跟進這個采光不是很好的昏暗房間。
經過一陣短暫的沉默,馬裏奧耐不住先開口:“那麽,尊敬的耶路撒冷牧首閣下,是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恕我直言,這個宅邸可不大適合接待客人。”
“您是一位為信仰獻身的托缽僧,提供貴族般的住宿才是在刻意羞辱吧。”薩爾基斯回嗆一句,如何開始審問:“但過於狂熱的信仰容易讓人失去理智,你明明知曉拉丁教士被無一例外地驅逐卻還敢潛入聖城並自曝身份,如此魯莽行事隻會剝奪你們法蘭克人朝聖的權利。”
盡管桌子上點著一支蠟燭,可就憑著這點光亮,他還是看不太清聖城牧首臉上的表情。
“我們都是基督徒,僅僅因為地域和出身就阻止一部分教胞朝聖是十分欠妥的。”馬裏奧驚訝於牧首的態度,急促地反駁一句。
“羅馬城雖然是聖保羅和聖彼得的殉難之地,可這不代表著你們的牧首可以打著這兩位聖徒的名號自稱為‘平等者之首席’欺世盜名。”
接下來薩爾基斯如同盤問間諜一樣反複詢問馬裏奧的動機,甚至還將關在隔壁的特裏斯唐拉來一起:“你在耶路撒冷的任務是什麽!”
麵對被屢屢展示用以威脅的刑具,修士不得不多次向牧首解釋他真是聖座使者,奉命來和萬王之王交涉的。
薩爾基斯的濃厚敵意讓馬裏奧陷入無奈,使徒教會作為當前政策的受益者,他絕無把握說服聖城牧首同意與羅馬教廷緩和關係,任何涉及聖地的談判都很有可能遭到使徒教會的阻撓。
好在薩爾基斯還是有素質的文明人,沒有因信仰分歧直接開除他的人籍,最後隻是索走教皇的信件等證明文件,沒有讓衛兵把他押入地牢或是下令用刑逼供。
第一次受到這樣對待的馬裏奧隻感到劫後餘生,如果他要是說錯某句話就很可能會被聖地的長官下令“把他們上市”。
因可能的下一次審訊或突然被優質戰士押走而擔驚受怕的二人卻好似被遺忘了一樣,所有人被重新關押在一起。接下來兩周,除去定期給使團送飯送水的守衛外,馬裏奧見不到任何外人。
“或許,我隻是說一種可能,異教徒根本無意在聖地妥協,不肯做任何交易。我認為波斯的蘇菲想像希臘皇帝那樣管理他的基督徒臣民,不想要任何不服從他的權威對他的奴隸們施加影響。”
作為正兒八經的高級官員,特裏斯唐明顯比馬裏奧更加敏感,他直接將此事類比成君堡淪陷前的教會合一,並繼續攛掇道:“友善的言語無法替代刀劍,我建議你回去直接說服聖座號召基督教世界團結起來,一齊將力量用於光複聖地。”
“看來曼努埃爾陛下派你來和敵國談和是看走了眼,如果新的十字軍集結在神聖的旗幟下,你們葡萄牙人不就成逃兵了嗎?”馬裏奧輕輕搖頭。
“我國國小民寡、缺兵少糧,求和正是基督教諸王不團結的結果。若有足夠強力的盟友能一同分擔軍事壓力,那麽撕毀與異教徒的和約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就看聖座肯不肯為此背書了。”為說服麵前的修士,特裏斯唐顯得自信滿滿:“我曾與異教徒交戰並取勝,也成功率領艦隊遠征印度,您可以相信我的軍事經驗。”
“而且十字軍不一定要直撲聖地,盡管解放她是全體基督徒的迫切希望,可落到現實還得徐徐圖之,天主降下的最大考驗並不容易解決。”
葡萄牙人的目光先瞄向馬格裏布,易卜拉欣冊封並支援巴巴裏海盜已經是地中海沿岸人盡皆知的消息了。如今薩法維軍已經征服埃及,不會再有人懷疑沙赫的黑手能不能伸向馬格裏布,唯一問題就是他想不想。
如果能夠借強兵越過赫拉克勒斯之柱,搶先擊敗摩洛哥、阿爾及爾和突尼斯的穆斯林,讓蘇丹和謝赫們盡數臣服,那麽易卜拉欣伸出的離西歐最近的觸手就被斬斷,伊比利亞的安全形勢立馬就能得到改善。
勝利之後,接下來就能繼續向東進軍,的黎波裏塔尼亞之後就是埃及,隻要能到達那個地方,葡萄牙就有在聖地和穆斯林拉鋸的資本了!
特裏斯唐所首次展示的大膽計劃著實嚇到了在場所有人,初次亮相就如此驚人,馬裏奧可不敢讓他繼續意淫下去了:“您可真是亞曆山大再世。”
“您過獎了,隻要您能配合我一齊說服聖座,我所說的一切就能按部就班地變為能摘到的碩果。”
執意想拉教廷為葡萄牙火中取栗的特裏斯唐說不下去了,突然插入的守衛打斷了對話:“你,那個法蘭克人,收拾一下和我走。”
被指著的葡萄牙人想為自己辯解:“我不是間……”
“你們,誰是他的隨從,通通給我出來。”
馬裏奧此時已經本能地退到人群後方遠離危險,由於使團成員皆出自羅馬,沒人願意跟著葡萄牙人去送死,讓他尷尬且悲涼地孤身一人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