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九章:天涯遊子君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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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言初沉聲說道:“我來試一下。”
    他探手一指點了過去,一道金光浮現,
    隨後這位七絕宗大宗主的身軀便開始逐漸恢複,從手到腳逐漸向脖子匯聚而去。
    李言初施展的是點石成金之術,
    這點石成金之法就是改變物體本身的材質,十分的玄妙,乃是強大的仙法。
    他對此法理解極深,因此便可解西方教那女魔頭的石化之術,
    隻不過這女魔頭的石化之術非比尋常,而且這位大宗主先前受的傷又與這石化術交織在一起,
    將他道場許多地方都已經石化。
    李言初施展點石成金之術為他恢複大半身軀,可他的脖子以及頭顱卻依舊沒有恢複過來。
    可隨即,李言初又接連施展逆轉陰陽,造化金章,
    幾種仙法一起上,很快便將這石化術破去。
    正如雲蕖所說,他的確是一個道法皆通的天才。
    道法在他手中用出來也比別人的威力大一些。
    而且對道法的施展不光是運用,還有自己的領悟,這就更加難得。
    很快,他便破掉這位大宗主的石化術。
    這位大宗主的眼神變得清明了起來,看向周圍。
    懷抱瑤琴的少女連手裏的瑤琴都顧不得,直接撲向這男子,輕聲說道:“爹,你沒事吧?”
    爹?
    眾人一愣。
    他們知道這宋仙子是七絕宗的聖女,可沒想到竟然是七絕宗宗主的女兒。
    這男子極為溫和的輕輕的拍了拍這少女的後背,笑著說道:“爹這不是沒事?”
    少女淚眼婆娑。
    這場景莫名的讓莫若雨心中一酸,轉過頭去,眼眶也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周凡心中又是喜悅又是一陣惋惜,
    “唉,如果是我破開這法術就好了。”
    宋仙子轉過頭對李言初盈盈一拜,行了一禮:“多謝道長出手相救,小女子沒齒難忘!”
    李言初擺了擺手,
    “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那麵容溫和的男子衝李言初一拱手,
    “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李言初道:“貧道李言初。”
    他直接用了真名,也不怕再沾染上什麽因果。
    這男子點了點頭,
    “原來是李道友,多謝道友援手。”
    兩人一番寒暄之後,李言初才發現這男子的確極為儒雅。
    說起話來也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天仙的架子,極為和善。
    宋樹有些驚訝,這位姓李的小道長與身邊的女子竟然也是一位天仙。
    太康大世界何時出了這麽兩位年輕高手?
    或許是來自別的諸天之中。
    他心中浮現了許多念頭。
    這七絕宗大宗主瀟灑磊落,對於李言初的救命之恩十分的感激。
    李言初看到莫若雨眼眶泛紅,連忙問道:“怎麽了?”
    莫若雨輕輕搖了搖頭,
    “我沒事。”
    這種細膩的女兒心思,雲蕖顯然更加了解。
    她將莫若雨攬在懷中,溫言寬慰道:“以後我和你小師叔就是你的家人。”
    莫若雨輕咬住嘴唇,點了點頭。
    王變見到莫若雨便感覺有些熟悉,不由自主便想要上前安慰,
    可此時人家小師叔還在,他覺得自己上前也不太合適,便停下腳步探頭張望。
    可他探頭一看,發現周凡也在探頭張望著宋仙子,
    兩人對視一眼,皆有些愣住。
    宋樹說道:“這處遺跡在這裏許多年了,沒有人問津,今天我來到此地,可沒想到卻受到鎮壓,真是令人唏噓,險些命喪於此。”
    李言初問道:“宋宗主可知道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宋樹笑道:“李兄,你救我性命,無需如此客氣,你我以兄弟相稱即可。”
    他不等李言初拒絕,便一把將宋仙子拉了過來,
    這宋仙子是太康大世界年輕一代的著名高手,也是有名的美人,冰肌玉膚,眼神靈動,氣質淡然。
    宋樹將她拉了過來,笑著說道:“快來見過你李叔叔!”
    宋嫣臉上一紅,便對李言初盈盈一拜,輕聲說道:“李叔叔。”
    李言初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周凡忽然愣了一下,心中盤算:“如此一來,我豈不是比道兄低了一輩?難道我也該叫叔叔?”
    先前他隻是對李言初稱呼道兄表示尊敬。
    宋樹解釋道:“這處古老遺跡我也了解不多,隻知道底下似乎鎮壓著什麽東西,宗門長輩嚴令不得到此。”
    說著,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宋嫣。
    宋嫣連忙將頭低了下去。
    李言初微微頷首。
    太康世界極為遼闊,而這地方又十分的久遠,宋樹不知道也很正常。
    周凡見狀便說道:“李叔叔,這地方我知道,這是西方教的遺跡,底下似乎鎮壓著西方教的叛徒。”
    西方教是早就消失在世間的一個古老的道統,知道的人很少,畢竟已經過去不知多少萬年,
    而且有關西方教的一切痕跡似乎也被人刻意的抹去。
    周凡說出來的消息可謂是石破天驚,
    隻不過李言初卻皺了皺眉:“李叔叔?”
    他看了周凡一眼,周凡仿佛沒有注意到一樣,笑著說道:“這裏麵的大道與我們修煉大道不同,更加古老,因此修仙道之人進去便會被鎮壓。”
    他一口咬定了這個稱呼,就是要稱李言初為叔叔。
    此時,眾人聞言有些恍然。
    宋樹的眼神也罕見的有些凝重,看向這少年笑道:“你倒是了解的不少。”
    周凡靦腆的笑道:“宋叔叔,我也隻不過是多讀了點書而已。”
    王變對一些古老典籍極有研究,他了解一些西方教的訊息,知道這少年與西方教淵源極深,
    尤其是又聽過了先前那女魔頭的話,更是確信這一點,
    隻不過此時他隻是微微頷首,抱著懷中的小狐狸站在一旁。
    眾人準備離開此地,王變抱著小狐狸走近李言初輕聲說道:“雲龍兄?”
    李言初聞言愣了一下,幹笑道:“兄台在說什麽?什麽雲龍兄?”
    王變眨了眨眼睛:“雲龍兄,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王變,先前我們見過麵,相談甚歡。”
    李言初皺皺眉,
    他與雲蕖對視了一眼。
    李言初有些好奇,微笑道:“我是說笑而已,王兄,你為何能認出我?”
    他此時有些驚訝,施展七十二變一直以來並未被人看破玄機,如今竟然被王變給認出來。
    王變笑道:“我這人對於聲音有些特殊的感覺,先前你一說話我便察覺出來了。”
    李言初眉毛一揚,人才啊!
    不過他心中有些警惕,
    一直以來都隻是變化容貌,聲音倒是沒有過多的注意。
    “這是一個破綻,日後要小心一些。”
    李言初心道。
    王變看起來修為並不高,可是沒想到竟然如此機敏。
    王變笑著同雲蕖與莫若雨一一打過招呼。
    隨後他湊近莫若雨,同她說了些什麽,莫若雨點了點頭,微笑回應。
    王變臉上笑容更加燦爛。
    一行人直到離開這裏,都不見那明溪仙子的蹤跡。
    宋樹說道:“此人修為高深,神通道法又與太康大世界的不同,隻不過今天竟然結下梁子,也不能這麽容忍她。”
    他修煉的功法雖然方才被明溪仙子的神通克製,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在山中受了傷的緣故。
    此時他牽著宋嫣的手,轉頭向李言初說道:“李兄,我先將小女帶回山中,還要張貼海捕公文去尋那女子的蹤跡,便先行告辭了。”
    太康大世界的仙道門派極為強悍,他要傳訊其他門派告知此事。
    那女魔頭與消失在天地之間的西方教有關,相信會有許多人對她感興趣。
    宋樹是一派的宗主,雖然瀟灑磊落,可卻也不是沒有手腕之人。
    李言初點了點頭,拱手道:“宋兄自便。”
    宋樹微笑著遞過一個牌子,
    “這是我七絕宗的令牌,李兄日後有事來我七絕宗做客,一定好生招待於你!”
    七絕宗的勢力遍布整個太康大世界,
    這些仙道大門派對於這個世界的控製是極為厲害的。
    世俗王朝,還有許多修仙門派都是他們的附庸。
    李言初接過令牌笑了笑,
    “下次一定。”
    周凡見狀,便立刻走出來抱拳說道:“宋宗主留步,在下仰慕七絕宗功法神通許久,想登山求學,不知道宗主可否通融?”
    宋樹看了他一眼:“你自有傳承,何須來我七絕宗?”
    周凡立刻說道:“七絕宗的音律之道,在下一向極為向往,對此頗為喜歡,還請宗主成全。”
    宋樹道:“以你我今天的緣分,你要去七絕宗,我並不會攔你。”
    隨即他突然板起臉來,
    “可是你若想追我女兒,這件事我卻未必同意,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此言一出,周凡與宋嫣同時臉上一紅。
    宋嫣出身名門,父親又是七絕宗宗主,一位天仙。
    追求她的年輕才俊如過江之鯽,她也沒想到這個少年周凡竟然對自己動了這種心思。
    周凡臉上一紅,連忙解釋道:“不不不,我隻是醉心音律而已。”
    宋樹說道:“那好,那你便隨我一同離去,正好我有些西方教的事情向你請教一下。”
    周凡說道:“小子如果知道,一定言無不盡。”
    宋樹微微頷首。
    周凡與李言初告辭,
    “李叔叔,你多次救我性命,這番恩情待我學成之後,必定相報。”
    李言初便點了點頭,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貧道救你本來也不是為了圖你回報,你自去便是,無須將此事掛在心上。”
    周凡神色凜然,拱手受教。
    宋樹看向李言初的目光也極為讚許,心道:
    “此人風光霽月,胸襟開闊,倒是一個做女婿的良選。”
    老丈人看女婿一向是越看越不順眼,可他看李言初卻是越看越順眼。
    “若是嫣兒能與他湊成一對,這樣一來,我卻比他高了一輩,倒也頗有意思。”
    宋樹心道。
    他們三人轉身離去,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邊。
    李言初,雲蕖,莫若雨還有王變他們一同離開。
    李言初將散落在地的寶輦的材料收了起來。
    又忍不住罵道:“心血來潮煉製的寶輦,沒用上幾次就被那女子給毀了,衝這一點,定饒不了她!”
    “難道是我與交通工具天生八字不合,先是煉製的寶船失落在海外,煉製的寶輦又被人給打碎。”
    王變笑著說道:“這寶輦不就是起到這個作用的?不然的話,別人的神通一下打了過來,彰顯不出威風。”
    李言初道:“現在我算是理解那些大人物為什麽要尋一些坐騎,有時候也不能事事都親力親為。”
    王變深以為然:“對啊。”
    仙人或是騎龍,或是騎鳳,或是騎鶴,都自有風采。
    李言初看上他肩上的小狐狸,似笑非笑的說道:“王兄將肩上的小狐狸好好培養,騎著它也是不錯。”
    小狐狸愣了一下,
    “啊?日後王變也要騎我嗎?”
    王變看它一眼,笑著說道:“小白就算了,看她這個樣子,日後怕也是它騎我。”
    小狐狸此時趴在王變的腦袋上,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靈光四溢,心道:“還是騎著王變比較舒服。”
    我要在上麵!
    李言初一時間有些懷念自己的坐騎,食鐵獸,也不知道他在上界混的怎麽樣。
    隨後他看了一眼小狐狸,又看了一眼王變說道:“王兄,你覺得小白是個普通的狐狸?”
    此時原本沉浸在是被王變騎,還是要去騎王變的小白狐,忽然瞪起了眼睛,看向李言初。
    王變愣一下,
    “對啊,不過比普通狐狸多了些靈氣。”
    這小狐狸在王變的頭頂上人立而起,衝著李言初連連打手勢,
    又是作揖又是拱手,十分的慌張。
    它的身體未曾恢複,無法傳音,倒是可以開口說話,隻不過怕嚇到王變。
    李言初神識掃過小狐狸的識海肉身。
    上一次就掃過一次,這次又檢查一次,並沒有什麽問題,
    見狀隻是點了點頭,
    “沒事,好好養著吧。養大了就可以騎了。”
    王變笑了笑,抬手拍了拍頭頂上的小狐狸,
    “我會好好養著它的。”
    個人自有機緣造化,這王變也是個氣運加身的年輕人,
    李言初也沒有打亂他的機緣。
    小白狐血脈純正,看樣子沒什麽壞心思,應該算是王變的機緣之一。
    周圍漫天黃沙,一片荒蕪,乃是十分寂寥之地。
    幾人飛身離開,始終沒有尋到那女魔頭的蹤跡。
    “那女魔頭是為尋找周凡出現的,周凡想加入七絕宗,不知道是否也與這個有點關係。”
    李言初自語。
    雲蕖在一旁笑道:“依我看,那小子是盯上了人家的女兒,不然的話怎麽會叫你李叔叔?”
    李言初大笑,
    少年愛慕也是人之常情嘛。
    ………
    他們飛離了此地,找到了一座世俗王朝的城市,又找到一座酒樓暫時落腳。
    莫若雨看著這處酒樓,有些恍惚。
    雖這不是同一處酒樓,可是先前她就是來到酒樓與小師叔碰麵才有了後麵的機緣造化,
    自己如今也是飛升期的高手,
    除了每天被小師叔操練,與那些化身交手,時不時啪啪啪被揍上一頓之外,日子過的簡直是天上地下。
    眾人來到酒樓之中點了一桌子酒菜,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搖搖晃晃的離開。
    他們喝的是烈酒,卻都沒有用法力化解身上的酒力。
    喝酒就是喝個意思,用法力化解就沒有那種感覺了。
    幾人搖搖晃晃走在街頭,看著熱鬧繁華的街頭,倒是頗有一番滋味。
    王變頭上頂著小狐狸,酒後便與李言初他們道別。
    這人仿佛一個浪子一般,四處求學,四處的遊曆,始終不曾停止。
    “浮萍漂泊本無根,天涯遊子君莫問。”李言初自語。
    雲蕖眼前一亮,笑著說道:“沒看出來,你不光會打架,還會念詩。”
    我隻是一個搬運工……李言初道:“有感而發而已,王變給我的感覺似乎一直在路上。”
    雲蕖笑道:“你又何嚐不是?”
    李言初微微一愣,兩人相視而笑。
    莫若雨此時喝的小臉微紅,不知道小師叔與雲姐姐在說些什麽,
    她隻知道這段時間是她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喝酒對她來說也可以消愁,忘記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
    一處僻靜之地的山穀之中,
    明溪仙子此時雙目鮮血淋漓,披頭散發,正在療傷。
    她的神情極為怨毒,
    先前在那古寺遺跡之中得了造化,恢複一些修為,可此時一切都已經被毀去。
    她的元神與肉身契合的甚至不如從前,不如她在金風島之時,已經產生了嚴重的問題。
    不僅如此,她的修行也被徹底打亂。
    如意葫蘆控製的心魔劫,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明溪仙子還是那位西方教修成白骨妙相的高手。
    不僅如此,她體內還有厲害的道傷。
    李言初的拳頭,他的刀,雲蕖的劍,都對她造成了極大傷害。
    她此時眼眸深處的五色毫光就沒有徹底化去,至今沒有恢複視力,看起來十分淒慘。
    “待到本座尋到你們,定要將你們二人送入十八層地獄之中,受盡苦楚而死!”
    西方教教義之中便有十八層地獄,而其中有一門神通也可以幻化出各種地獄道象,讓人沉淪其中,永世不得翻身。
    此時她對李言初的恨意根本難以消磨。
    “我在那古廟遺跡之中得了造化,如今再去一趟,或許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身上的傷自愈。”
    她心中浮現這個念頭後,便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先前她避開了李言初,逃了出去,以她的手段都沒有生出去偷襲周凡的心思。
    此時化作一道流光再次重返那荒蕪的地方,
    漫天黃沙之中,一個披頭散發的紅衣女子走了出來,
    穿過石林來到那與地麵齊高的巨大神像的麵前,
    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