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五姓家奴,站隊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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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硝煙尚未散盡的長青縣城城牆,一麵殘破的汪偽旗幟搭拉在斷裂的旗杆之上,被淩冽的晚風吹得簌簌作響。
    城牆腳下,上百名偽軍垂頭喪氣地蹲成一排。他們破敗的軍裝沾滿泥土,每個人的眼中都透露著迷茫與恐懼。
    “裝什麽死呢!”
    “繼續往前走,別擋著卡車的路,蹲到城牆角老實等著。”
    “放心吧,你現在不會死的,我們八路軍優待俘虜。不過等公審以後,一切就不好說嘍。”
    城門前,一名魯省軍區的戰士用步槍槍托頂了頂中年俘虜的後背。
    那是一個胡子拉碴的圓臉“上尉”,他的武裝帶早就不知丟在了哪裏,身上的軍服更是被彈片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裏麵發黃的棉絮。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
    似乎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中年俘虜猛地掙紮著站起。他盯著軍車上的第一師師長,聲嘶力竭大喊道:
    “長官!自己人,我是自己人啊!”
    “我奉委員長的命令,特意率隊來泉城臥底收集日軍情報。咱們這是大水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啊。”
    “我為抗日流過血,我在台兒莊立過功,讓我見見你們的首長!”
    聽到果脯的經典話術,周邊正在清點繳獲武器的戰士們頓時笑出了聲。
    剛剛負責押送俘虜的戰士,直接將槍口對準了偽軍上尉的胸口,示意他老老實實別耍花招。
    為了爭取從寬處理,中年戰俘趕忙抱頭蹲下。不過他的嘴可沒停,仍舊在大喊為自己辯解。
    “我是華北治安軍第8集團軍的中將軍長,38年的時候,我以獨立第28旅旅長的身份參加過台兒莊戰役。”
    “上個月,我奉戴局長的命令來泉城臥底,一切隻為早日收複失地啊。”
    也許是感覺自己的話沒有什麽說服力,中年俘虜急忙繼續補充道:
    “我這身衣服是隨便撿的,原本的軍裝和軍官證還在縣城司令部裏,你們隨時可以查驗真偽。”
    “對了對了!我還知道泉城的完整布防圖,城西、城東的兩處全部門清。我要戴罪立功,讓我見見你們的首長吧!”
    此話一出,第一師的師長饒有興趣地瞥了一眼偽軍中將。
    秉著廢物利用的原則,他略作思考便讓自己的警衛員帶上對方,一同前往剛剛才設立的臨時指揮部。
    ······
    不一會兒,車隊來到了長青縣城中最大的建築前。
    這裏原本是日本僑民的商會大樓,有著完善的電力係統和足夠大的空間,是臨時指揮部的不二之選。
    當一師師長跨過大門,樓裏已經亮起了穩定的燈光,電報機的收發報聲也開始在屋內回蕩。
    通訊班班長半跪在牆角,嘴裏還咬著兩枚銅線,正把野戰電話的線頭往牆裏裸露的電線上纏。
    就當宋師長準備前往剛剛鋪好的地圖前時,他的參謀長手握戰後統計表和一張軍官證,風風火火地小跑進屋。
    “報告師長,咱們師本次殲敵2914人,其中俘虜2444人,擊斃擊傷470人。”
    “除此之外,部隊還繳獲了25門擲彈筒、7門60迫、9挺重機槍、89挺輕機槍,以及2492支長短槍。”
    “至於傷亡情況,我方共犧牲7人,其中排以上幹部1人。傷56人,其中排以上幹部7人。”
    長青縣城,泉城西側的第一道防線。鬼子在這裏布置了4000偽軍,還有護城河、堅固的城牆和工事托底。
    要是換做一年前的魯省八路軍,同誌們想要拿下這裏還真得出出血。
    不過對於裝備精良的第一師來說,其主力完全可以上演一出熱刀切黃油的好戲,90分鍾足以結束戰鬥。
    “好,不錯。安頓傷員的工作要立馬開展,師部的野戰醫院就先設立在長青縣城吧。”
    很顯然,宋師長對於自家部隊的戰鬥力十分滿意。他先是勉勵了幾句,緊接著又伸手接過下屬遞來的軍官證。
    趁著師長翻閱的間隙,參謀長再次開口匯報道:
    “剛剛俘虜的偽軍中將,我們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此人最初是西北軍,參加過北伐戰爭。軍閥混戰時期,他又投靠了韓複渠,成為了對方的心腹。”
    “韓跑跑吃了槍子後,這位又帶著部隊跟了光頭,的確在台兒莊打過鬼子。”
    “一個月前,也就是咱們軍區集結兵力的那段日子,他的部隊因補給問題險些跟中央軍大打出手,最終又轉投了汪汪汪,成為了漢奸。”
    人才,真正的人才。
    這種毫無底線,誰強跟誰,有奶便是娘的服役經曆,一時之間真把同誌們整得很無語。
    馮、韓、蔣、汪,再算上土橋一次,這不妥妥的五姓家奴嘛,呂布來了都得甘拜下風啊。
    猶豫片刻後,宋師長看了看手中的軍官證,緊接著讓勤務員把對方帶回來。
    “這種牆頭草,看到鬼子們有了戰敗的跡象後,肯定會努力收集所有可用的情報,當做投靠咱們的投名狀。”
    “他口中的布防圖,應該有一定的價值,能替部隊節省部分時間。”
    “把人帶回來吧,看看這位中將能給咱們師帶來什麽驚喜。速度要快,陸戰一旅還在泉城裏潛伏著呢。”
    攻城,尤其是省會大城市,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哪怕是原本時間線中的戰神一代目,黃豆殲滅大師、愁眉苦臉症長期患者,當初也對大城市攻堅戰沒什麽信心。
    否則也不會從六月就開始圍城,圍了五個月才結束戰鬥。
    宋師長之所以打算從俘虜身上獲取情報,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時間緊迫。如果他們師不發起進攻吸引火力,陸戰一旅就無法趁亂突擊1875部隊的總部。
    至於布防圖的真假?
    這事倒不用擔心。
    就算偽軍中將是在說謊,空一師的偵察機也能拆穿他的小伎量,根本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很快,中年俘虜被勤務員押送到了臨時指揮部。
    也許是長年顛沛流離的原因,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進入了賣主求榮的狀態,將自己知道的重要情報一一道來。
    “土橋一次在泉城東郊,部署了一個獨立混成旅團的兵力,全部都是乙種師團的精銳部隊。”
    “尤其是在茂嶺山、硯池山這兩個製高點,他們修建了鋼筋水泥子母堡群,還部署了一個聯隊的炮兵,進攻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就算成功突破東郊防線,泉城還有內、外兩道城牆和其他工事,所以我不建議你們從東邊進攻。”
    說到這裏,俘虜中將似乎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索性便拿起教鞭開始在軍用地圖上標注鬼子的防守點位。
    當宋師長看到由17個主堡和近百個子堡組成的堡群係統、反斜麵工事,以及多重障礙帶時,一時之間還真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
    依賴靜態工事,缺乏機動防禦,怎麽鬼子越活越回去,開始學習果脯的蹲坑戰術了?
    眼瞅著身邊的八路軍指揮員開始思考,俘虜中將如同獻寶一般,將教鞭移向了泉城西郊。
    “相比於從東側進攻,我覺得從西邊打更好下手,長官們請看!”
    “防禦泉城西郊的部隊,是華北治安軍第8集團。他們全都是一群組織度低、裝備差、沒什麽訓練的老弱病殘。”
    “這夥人裏,最能打的就是我們軍,想必各位首長肯定可以率隊暢通無阻。”
    作為反複易主的牆頭草,俘虜中將對收賣前同事這件事,那可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僅僅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就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全盤托出,部分布防情況甚至精確到了連、排一級。
    當然了,這其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個人情緒。
    畢竟裝備好的第十二軍嫡係,負責守有大量工事的東郊防線。而裝備差的華北治安軍,守一馬平川、無險可用的西郊,明顯就是被賣了啊。
    在果脯,雜牌軍要頂在最前麵,裝備和補給還經常被克扣。
    現在成了漢奸,除了軍銜以外什麽待遇都沒提升,豈不是白投降了?
    將腦海裏所有情報標注在地圖上後,俘虜中將把自己的目光移向了泉城西郊的機場。絞盡腦汁反複斟酌了半分鍾,他用不確定地語氣補充道:
    “此處,是第十二軍的軍用機場,目前大概率有兩個飛行中隊的九七式戰鬥機。”
    “這裏是高警備的軍事要地,我不確定到底有多少鬼子駐守。但根據上個月的物資運輸情況推斷,機場方麵最多隻有一個大隊的敵人。”
    “長官,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您可一定要算我戴罪立功啊!”
    此話一出,宋師長揮了揮手,並沒有直接做出任何承諾。待俘虜中將被押送走後,他果斷下令道:
    “傳我命令,立即聯係空一師,讓王亥隊長安排人手偵查泉城的東、西兩側防線,盡快辨別情報的真偽。”
    “再發電報問問豫省軍區,看看徐總那邊還有沒有庫存的蟬式坦克,最好能讓運輸機大隊空投幾十輛來。”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咱們就從泉城西郊防線主攻。我可不想在商埠跟偽軍門玩什麽逐屋爭奪,有坦克的話,部隊的推進速度會快很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