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有43個主力師,還跟他廢什麽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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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攻心、攻城兩手抓,當自家宣傳部門和果脯在輿論場上劍拔弩張、激烈交鋒之際,八路軍各部已然在預定的戰線上完成了集結。
蟠踞在冀省的華北方麵軍殘部,即將迎來他們最後的黃昏。
······
井陘縣,386旅臨時指揮部。
正午的冬陽斜切進指揮室,在冀中平原的敵我態勢圖上烙下刺眼的光斑。
旅長凝視著華北方麵軍的布防情報,那些交錯穿插的箭頭總透著股說不出的熟悉感,可偏偏一時半會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就在他苦思冥想,試圖抓住那縷飄忽記憶的節骨眼上,剛剛清點完物資儲備的瘦子參謀長推門而入,走進了指揮室。
打眼瞥見敵人的部署後,這位素來嚴肅的參謀長竟突然笑出了聲,就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謔,這不是豬將軍的拿手好戲嘛?”瘦子參謀用手指敲了敲地圖,用調侃的語氣說道:“岡村寧次這老鬼子莫不是夢裏去了山城,跟咱們的劉司令交流過一字長蛇陣的擺法。”
“換作不明情況的人,指不定會以為部隊又跟果脯發生了什麽摩擦呢。”
自家參謀長的點撥,使得旅長恍然大悟。經驗主義果真害人不輕,誰說日軍指揮官打仗就一定活泛?
眼前這西起懷來,東至唐山,橫貫六百多裏地的防禦部署,分明就是古往今來,一再被人們成功運用的豬之戰術。
怪不得眼熟,原來是老熟人頂號代打啊。
看著地圖上那條活像被抽了脊梁的長蛇,旅長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嘴角抽動了一下,終究沒忍住吐槽道:
“這老鬼子怕不是瘋了,區區十萬兵力就敢像撒芝麻鹽一樣平鋪在整條戰線上。”
說到這裏,他抓起代表裝甲一、二師的坦克模型往平原中央一按。沙盤震顫間,那排整齊的日軍布防標誌頓時顯得格外滑稽。
“而且除了天、北兩座大城,他居然連個像樣的防禦樞紐都沒布置。這哪是什麽防線,根本就是張草紙。”
“隨便挑個地段集中火力,保管能捅個對穿。”
岡村寧次之所以擺出這看似昏聵的一字長蛇陣,其實是飲鴆止渴的無奈之舉。
沒辦法,誰讓他當麵向梅津美治郎做出了承諾,要為關東軍爭取修建防線的時間呢。
若將兵力龜縮至大城市死守,固然是可以堅持更久的時間,可那無異於將華北廣袤的交通線拱手讓給八路軍。
眼下這條綿延六百裏的防線,雖注定要被捅得千瘡百孔。
但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遲滯八路軍的推進速度,給八路軍製造些麻煩,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麻煩也好。
更何況,岡村寧次又不是陳介山,他也沒真打算堅定守住啊。
一旦關東軍的防禦工事準備就緒,老鬼子便可以下令部隊進行轉進。
華北方麵軍想撤往熱河,那就得守住懷來這個咽喉要道。想要南撤,那就得確保津門和唐山的安全。
兩頭都要抓,兩頭都要硬。既要顧頭,又要顧尾,可手上就這麽多兵力。
除了擺出這條長蛇陣以外,老鬼子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聽到老搭檔的吐槽後,瘦子參謀笑著搖了搖頭。一字長蛇陣好啊,畢竟他們129師可是全TG最會抓蛇的部隊。
一念至此,他的手指撫過敵人的防線,隨即胸有成竹地說道:
“嗐,你替岡村寧次分析個什麽勁。按照黃河的話,老鬼子這麽布防大概率就是防‘跳島’戰術,怕咱們繞過城市唄。”
“不過問題不大,你我二人可都是得了師長的真傳。”
話畢,陳、周二人對視一眼,緊接著默契十足地說出了後世的經典語錄:“夾其頭,揪其尾,截其腰,置之死地而後快!哈哈哈!”
就在兩位指揮員對著作戰地圖反複推演,計算29個小時能否拿下石門的當口,旅團指揮室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
隻見一名參謀攥著電報譯文,連額頭上的汗都來不及擦,一個箭步便跨到了沙盤前。
“報告,總部急電!目前豫省、魯省、綏遠、MG軍區、120師,以及北海艦隊的各部均已抵達預定出擊位置。”
“副總指揮和副總參謀有令,二位命令我們於三個小時後發起總攻,五日內必須拿下石門、保定兩大樞紐。”
“完成第一階段的任務後,我部還需直插北城城下,與豫省軍區的主力會師於永定河!”
電報內容剛複述完畢,作戰參謀已利落地抓起沙盤邊緣的藍、紅、黑軍旗。趁著旅長和參謀長核對譯電的間隙,他又開始了新的工作。
隨著作戰參謀手腕一沉,象征北海艦隊陸戰一師的藍色三角旗,穩穩插進曹妃甸沙盤海域,旗尖甚至因用力過猛在沙盤上戳出個淺坑。
幾乎同時,代表120師主力的紅旗沿著熱河邊界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最終錚地釘在承德以南,與登陸部隊形成了完美的南北夾擊之勢。
當旅長看完電報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再抬眼時,整個沙盤已然呈現出驚人的戰場態勢:
從渤海灣到燕山山脈,代表八路軍的軍旗如同燎原之火,將岡村寧次的華北方麵軍殘部團團圍住。
那些孤零零的日軍黑旗,此刻活像餃子餡般被裹在中間,連條像樣的突圍縫隙都沒留下。
“謔,這陣仗這場麵,你不說我還以為是歐洲東線戰場呢。”
即使事先知道總部的戰役部署,但旅長此時還是有些恍惚。
自家總部足足準備四十個主力師、兩個超編的裝甲師和一個師的海軍陸戰隊,這般豪華的陣容,都足以橫掃維希法國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下巴,心想要是黃河這個戰狂在現場,怕不是早就拍著桌子吼:“你這人!你有個主力師還跟鬼子廢什麽話啊,直接拿炮管子懟他臉上轟他娘的!”
似乎是黃某人的形象在自己的腦海裏太過形象,旅長一時之間竟有些愣神。
這短暫的沉默,卻讓一旁的瘦子參謀會錯了意,他還以為自己的老搭檔胃口太大,對本次冀省戰役的陣容“有所不滿”。
“行啦行啦,對付一個大殘的華北方麵軍,難道43個師還不夠嘛。”
“你要是覺得不過癮,那就去山城找你的老領導去。”
“要不是他不老實,總在咱們周邊搞點什麽小動作,總部這次可是能調動60個師,讓岡村寧次連訣別電報都沒時間發。”
本次TG之所以如此大動幹戈,表麵是圍殲華北方麵軍,實則是與鬼子搶時間。
沒辦法,被逼上絕路的鬼子們可是會狗急跳牆的。
隻有以泰山壓頂之勢速戰速決,才能最大限度保護冀省百姓的人身與財產安全。畢竟困獸猶鬥的日軍,向來有拿平民泄憤的惡例。
聽到自家老搭檔的調侃,旅長猛地一激靈回過神來。可經這麽一提,他對光頭的怨氣頓時又竄上了幾分。
一陣思索,旅長語氣凶狠地說道:
“把日本人趕下海以後,我一定會親自登門拜訪,新仇舊賬一起算。”
“對了,還有聖地鐵壁。要不是有第一戰區拖累,這次120師肯定可以以全勝姿態出擊。”
“黃埔一別,我和他也有十八年沒見。也是時候讓他知道,我的板凳依舊無人能敵。”
······
人類的悲歡各不相同,戰場的兩端也仿佛被割裂成了兩個世界。
跟戰意昂揚的386旅相比,駐守石門的獨立混成第39旅團,真心跟一潭死水沒什麽區別。部隊內的氣氛,簡直比冬日的護城河還要死寂。
正午時分,旅團司令部。
日軍少將矢野日出夫枯坐在沙盤前,渾濁的目光緩緩掃過那張早已失去意義的敵我態勢圖,整個人仿佛一具被抽空靈魂的軀殼。
沒辦法,連篇累牘的戰報上隻有敗退的消息,旅團,乃至是,方麵軍上下早已士氣渙散。
他隻不過是一枚戰前晉升為少將的棄子,又能拿什麽去對抗這鋪天蓋地的絕望?
“哎,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矢野日出夫剛整了整軍裝領口,正要邁步走向將官食堂,卻被一名麵色煞白的作戰參謀攔在了廊下。
對方手裏緊緊攥著一份電報,不用猜都知道又有壞消息將至。
這種熟悉的場景讓矢野胃部一陣抽搐,本就不怎麽好的心情直接跌到了穀底。
“哎,又有什麽新消息,你直接一口氣說完。放心吧三村君,現在就算是天蝗陛下駕崩了我也能接受。”
中佐參謀三村邦男顧不得計較長官這近乎僭越的言辭,大敵將至,他現在隻想努力求生。
“少將閣下,八路軍已經占領了平漢鐵路北段。如今石門跟保定、邯鄲方麵的友軍徹底斷了聯係,我們已經成為了一支孤軍。”
“旅團的佐官們正在等您做出應對部署,還請隨我一同前往作戰會議室。”
“好,知道了。”
此言一出,矢野日出夫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吐出的歎息裹挾著白霧消散在寒冷的空氣中。
盡管早已在沙盤前推演過無數次最壞的結果,可當作戰地圖上那些代表帝國疆域的標識,被八路軍的紅色箭頭如野火般吞噬時,他的內心仍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
這哪裏是什麽汏東亞共榮圈?
分明是孩童的積木城堡遭遇了鋼鐵洪流,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就被徹底碾得粉碎。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離石門五十公裏內的守軍全部撤回來了,勉強算是為接下來的守城積累了一定資本。
而且他們旅團倉庫裏的糧食和武器管夠,不至於出現沒守幾天就彈盡糧絕的慘劇。
長舒一口氣後,矢野日出夫帶領著作戰參謀直奔作戰會議室。
房間內,一眾佐官亂哄哄一片,就連自家少將旅團長的到來也沒注意。
“守城的準備工作怎麽樣了?彈藥全部運上城牆了嗎?”
“一定要小心那些隱藏在城中的敵方特工,以及神出鬼沒的八路軍傘兵。現階段,城中的治安非常重要,內外夾擊之下我們必死無疑。”
“好了,諸君來一起查漏補缺吧。獨立混成第39旅團應該是最先接敵的部隊,華北方麵軍的武士道精神還要靠我們來彰顯。”
聽到自家司令的聲音,佐官們慌亂的眼神驟然清明,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在整個旅團高層的通力合作之下,鬼子們竟真的榨出了最後一絲戰術潛能,改進了原本生還率無限接近於零的防守計劃。
布置完城防工作後,矢野日出夫並沒有立即離開作戰會議室。老鬼子默默地踱到窗戶旁,遠眺向城市的東北方。
那邊是石門的工業區,煉焦廠、裕豐紗廠、軍械所、煉銅廠等輕重工業全部集中於此。
秉著崽賣爺田不心疼的原則,他十分光棍地下達了摧毀的命令。
“安排武士們給各個工廠安放炸藥,不要猶豫立馬引爆炸彈!這些東西,我們就算是全部毀掉也不能留給八路軍!”
“你們之前不是想複刻金陵之事嘛,我批準了,執行完命令以後就可自由行動。”
矢野日出夫握緊軍刀,已經準備好迎接部下們歇斯底裏的最後狂歡。
但當他掃視過那些朝夕相處的麵孔時,竟在炮兵參謀的眼角看到了遲疑,在作戰課長顫抖的鋼筆下發現了猶豫。
“八嘎,你們這是什麽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