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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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在這個家,楊柏桐休想白吃白喝,趙巧蓮已經給她下任務了,讓她每天起來把院子掃一遍,然後把雞和狗喂了,再把麵醒上,好在現在地裏有不少東西等著楊秋生和趙巧蓮種,上午隻有她一個人在家,如果沒有鄰居過來串門,她還蠻清淨,有時把老騰椅往日頭底下一放,坐著曬太陽,大黑狗已經認她了,安安靜靜的窩在杏樹底下,時不時和她對
正當她覺得太陽曬得晃眼睛,把一條毛巾遮到了眼睛上,大門推開了,隻見宋朝暉笑著說:“收拾下走吧,村長他們和咱們一起”
楊柏桐正趟的舒服,身體像在陽光中化開,問:“去哪呀?”
宋朝暉說:“看古樹”
“不去,還得爬山累得”楊柏桐一點沒有抱歉的意思,甚至覺得他這個人很煩,回家也就才幾天,竟然已經見了三次麵,小時候關係再鐵,那都是小時候得事,中間隔著二十多年呢,她沒那個功夫“餘憶童稚時
宋朝暉眼裏湧出絲淡淡的失望,但還是極力勸說道:“你就當去春遊了,山裏還有不少野花,前段時間下雨,小溪裏的水清的”
楊柏桐說:“你就放過我吧,跋山涉水的,想想都”
宋朝暉終於妥協了,說:“那你呆著吧,你爸媽應該也快回來了,估計你也得幫著做飯,那我先走了……”
“等等……”楊柏桐把臉上的毛巾拿開,從椅子上起來,說:“我換雙鞋,晚上會不會很晚才回來?”
宋朝暉說:“天黑前差不多,不過你不用擔心飯,智強叔說讓咱都去他家”智強叔就是村
楊柏桐突然有些激動,她終於不用在家裏吃飯了,於是給父親手機上發了條短信:“狗已喂,麵活好醒上了,我跟村長進村看古樹,村長管晚飯,你不用留飯”
最後給狗窩前水盆舀了一大馬勺涼水,就關上門跟著宋朝暉走
“怎麽突然又決定去?”出了門,宋朝暉
楊柏桐悠悠答道:“我這哪裏是想遊山玩水,分明是不想見趙巧”
他們到了村中心戲台,和村長還有幾個同樣對樹感興趣的男人會和,還有宋朝暉的同事,其中隻有一個女孩,從打扮看她還以為是縣裏什麽局的女幹
智強叔突然看著她孩說:“你和束虹是一個班的吧?”
楊柏桐愣了愣,再次打量這個叫束虹的女孩,不太確定的問:“你是束虹?”
女孩點點頭,向她走進了一步說:“柏桐,我也不敢認”
在楊柏桐記憶裏,束虹是個極其不起眼的女孩,但知道她家窮,那種別人都裝了電燈,他們家還點煤油燈的家庭,她對她還有比較深的印象是,班裏第一名和第二名總被她們倆占據,束虹常年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頭發還長虱子,冬天手上長著比她還醒目的凍瘡,耳朵也是,比起她的聒噪和孩子王地位,束虹安靜的像一抹黑影,隻是埋頭學
“你……你變化真”楊柏桐的視線還在她臉上和身上遊走,她像似理解別人說她氣質不像村裏的,因為看到束虹,她了解了這種感覺,她身上有種謙恭和嚴肅,眼神中也似有著某種深刻,那種在江海人和人的邊界感,突然在楊柏桐身上蘇醒,束虹和她眼裏,都有著某種本能的防
她們倆並肩閑聊著,才明白束虹此次回來是因為母親突然中風,她是家中獨女,也是母親唯一的依靠,雖然舅舅當了村長,但也不能代她照顧母
“你媽現在怎麽樣?能治好嗎?”楊柏桐束虹眼裏滿是疲憊,說:“不好治,我決定過段時間帶她去省城大醫院看看,人家說現在中醫針灸效果不”
楊柏桐記得束虹爸很早就去世了,母親是個個頭不高的女人,身上經常綿軟無力,常年喝藥,要不是束虹的幾個舅舅幫襯,日子很難過下
“聽朝暉說你現在在江海?”束虹問
楊柏桐看著腳下的路,回答:“是啊,你呢?”
束虹麵有愁色,說:“我在京北,現在我媽這樣,我也走不開,所以就把工作辭了,看看在咱這能不能找下工”
楊柏桐看著束虹,特別能理解她的苦衷,但一個三十歲從大城市做出回小縣城的決定是不容易的,想必她媽這一病,把她的人生全部打亂,她小心翼翼的問:“你能甘心嗎?”
沒想到束虹臉上的神情突然舒展開了,說:“挺好的,出乎意料的”
這回答讓楊柏桐咋舌,束虹又說道:“你不覺得村裏很安靜嗎?唯一鬧心得是我媽的”
突然宋朝暉從一堆中年人隊伍裏退下來對她們說:“果然還是你們大地方回來的人,在一塊兒有的”
宋朝暉見她們隻顧著說話,於是指著旁邊的樹問:“兩位大學生,考考你們這是什麽樹?”
楊柏桐抬頭望去,她一直覺得天上所有的樹都差不多,但她是個村裏長大的孩子,起碼比城裏人強點,於是仔細看了看葉子的形狀,和枝幹,說:“油鬆”
束虹也篤定的說:“對,就是油”
宋朝暉不得不對她們豎起大拇指,順口問她們喜歡什麽
束虹想了想說:“我喜歡不開花”
“你呢,柏桐?”宋朝暉望著楊柏桐想了想說:“我喜歡結的果子能吃的”
大家一笑,這時她們到了河邊,過了河就等於到了後山蠻荒一帶,那裏幾乎很少有莊稼地,村裏人到了季節會去找些野菜蘑菇之類的,小孩們在聽了諸多鬼故事後都望而卻
因為前幾天雨不小,河麵水位不低,但確實清澈見底,楊柏桐突然頭痛,眼睛也花起來,連忙找了塊兒石頭坐
束虹見她臉色發白,問道:“你沒事兒吧?”
楊柏桐心髒撲通撲通跳著,想著自己會不會病發而死,好在歇了一會兒有所緩解,宋朝暉給了她一瓶可樂喝,隻見村長智強叔走過來說:“你們這些城裏生活久的人,雖然賺的不少,但身體素質也太差了點,這才走了幾步路就不行”
宋朝暉看她臉色發白,說:“別勉強,要不回家歇著”
楊柏桐按著太陽穴,束紅用一隻手的拇指和中指給她按著腦後的穴位,她逐漸緩了過來,她站起抖擻了下精神說:“我還能走,可能太陽曬”
宋朝暉說:“進了山你就見不到太陽了,可涼快”
這時順著河走上一個小男孩,兜裏應該裝著石頭,沉沉得,褲子都快要掉
“兔娃,你一個人怎麽在這走?”智強叔對著那個男孩說,楊柏桐認出來了,就是那天在幼兒園門口被奶奶揪著耳朵出來的頑劣小男
兔娃沒理他們,自顧自的走著,眼睛像似在河裏尋找什
宋朝暉雙手按在膝蓋上,一種半蹲的姿勢對他說:“河裏水深,你可千萬要注”
兔娃朝他們扮鬼臉挑釁著,楊柏桐看著形單影隻的兔娃,又一個人玩,很有淒涼之感,於是問:“你跟不跟我們去山裏看大樹?活了可有五百多”
兔娃看著她,很不屑,但嘴裏嘟囔著:“五百年是多少年?”
他們還真答不出來,當他們踩著石頭過了河,在對岸的兔娃也想過,可腿太短跨不過石頭,於是撲通一聲跳進了河裏,淌著水往過走,束虹說:“怎麽說跳就跳,也不叫人過去抱他,這季節水還是很”
宋朝暉連忙過去把他從河裏提起說:“以後可不敢往河裏跳,小心漲水把你衝”
兔娃膝蓋以下都濕透了,但他還保護著兜裏的石頭,束虹問他撿石頭幹嘛,兔娃把高傲的臉別到一邊,不理
宋朝暉對他說:“你鞋褲子都濕了,還是回家換吧,改天叔再帶你去看”
兔娃像似無所謂鞋濕,從態度上看,是想跟著他們
楊柏桐兜裏正好踹著一包紙巾,過去蹲在兔娃身邊,把他濕褲腿挽起,讓她坐在自己膝蓋上,然後把他鞋子脫下甩了甩水,把紙經墊裏邊再給他穿上,兔娃突然一臉羞怯,但依然沒搭理她,穿上鞋,一個人小跑著衝到了前
宋朝暉走到她身邊說:“這孩子可在村裏出了名的野,和誰都玩不成,經常把幼兒園老師氣哭,就你上次見的田美靜,最怕”
楊柏桐看著他小小隻的背影說:“他不過是個孩子,有什麽好怕”
進了山,真的無比清涼和安靜,樹木和泥土的香味似乎有著洗滌人心的力量,楊柏桐覺得心胸開闊了不少,束虹感慨道:“想不到咱們村還有這地”
宋朝暉不知道想什麽,一個人竟然走到了最後邊,智強叔叫他,他才追
兔娃一個人亂竄著,時不時在地上撿著什麽,束虹盯著兔娃對她說:“他家離我家不遠,經常看到他奶奶追著他”
“他父母呢?”楊柏桐
束虹說:“都在外邊打工,隻有過年才回來幾”
